極爲無聊的等了十來分鐘,裡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隨即那個小亮在裡面懶洋洋的叫道:“進來。”
掀開門簾走了進去,目光一掃,營帳中除了一名雙目深陷的青年男子以外,再無他人,瞬間便明白了過來,這貨剛纔是在擼管,不由也是有些好笑,他嗎的,光天化日之下你也這麼任性?
“來報名?”青年男子小亮看了我一眼,隨手翻開一本花名冊,慢條斯理的說道:“叫什麼名字?”
“文西。”
“年齡?”
“二十六!”
“籍貫?”
“鉅野人。”
“財產?”
“一匹病馬,兩件衣服。”
“沒了?”小亮擡頭看着我。
“你說財產麼?是的,沒了。”我赧然撓撓頭皮。
“你的皮膚雖然帶點古銅色,卻沒有普通百姓的粗糙,說話口音也不像是鉅野那邊的口音,而且,你一個普通百姓居然在亂世中擁有一匹馬,就算是病馬,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沒被人奪走這更是讓人難以相信。”小亮將花名冊啪的一聲合上,笑着說道:“從這幾點看出,你來這當兵肯定是有所圖謀。”
我頓時目瞪口呆,擦,這個小亮分析事情條理分明,每一點都說到了點子上。
“不過,這些都不關我事。既然你是刁老五帶來的,也就是說,你應該是在路上遇到了陳武那羣人,跟陳武打過照面的人,估計也剩不下什麼值錢的東西”小亮看着我,搖頭笑道:“如果你拿不出什麼值錢的東西來打動我的話,想要進入肥缺部門那是想都別想。”
他嗎的,居然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索賄?你這麼做,卞喜知道嗎?
當即笑道:“只要能當兵,我不在乎什麼肥缺部門呢。”
“是嗎?”小亮嘴角閃過一絲嘲弄:“軍營裡這麼多士兵的糞便總得要人打掃吧,你願意去清潔部嗎?”
靠,還有這部門?轉念一想,對啊,在外面紮營,總不可能拉泡屎還要挖個坑埋起來吧,不由一陣巨汗:“呃,這位大人,我來當兵是想要建功立業,掃廁所什麼的不是很適合我,要不,我演練一套拳法給你看看?”
“我懂看個毛!”小亮冷哼了一聲:“再給你一個機會,你要不要去清潔部?”
暗罵了一句,我假裝在懷裡摸了摸,在黑領域中找到了一副撲克牌,從中抽出一張。這副撲克牌是胖子在我穿越前送給我的,畫面全都是那種一男一女光身子打架的圖片,東張西望了一會,裝作很神秘的樣子,湊到小亮面前,遞上了那張撲克牌。
“這是什麼?”小亮漫不經心的接過撲克牌,隨隨便便的掃了一眼,頓時蹭的一聲站了起來,雙目發直,嘴脣顫抖着:“靠……靠……這太他嗎的……靠,他嗎的,這太逼真了。”
我暗笑,你們這個時代最多就是用毛筆畫個像而已,就算是丹青聖手,又能有撲克牌這般纖毫畢現?嘿嘿,長見識了吧。
小亮不住的喘着粗氣,好一會才坐下,不自然的盤着腿:“好,我這就安排你去最肥缺的部門。”說完,打開花名冊,唰唰唰的寫了幾筆,然後又摸出來一個銅錢大小的令牌遞給我:“出門右轉直走,有一個巨大的營帳,外面旗幟上畫了一個碗,你去裡面報道就是。”
一個碗?什麼意思?
我正要再說兩句,小亮的手卻是已經放進了褲襠,衝着我大聲道:“滾!你再不滾我就把你丟去清潔部。”
連忙轉身走出營帳,心中送上祝福,祝你早日精盡人亡。
舉起手中的令牌看了看,正面畫着一個碗一雙筷子,背面是一個編號,二十六。不禁有些鬱悶,這個小亮該不會是要我去廚房上班吧?
往右走了差不多一百米,前方果然有一個巨大的營帳,營帳門口豎了一面旗幟,跟我手上的令牌一樣,上面畫了一個碗,還有一雙筷子。
旗幟下面蹲了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手裡攥着一根大骨頭,吭哧吭哧的啃得正帶勁,見到了我,胖子停下來舔了舔手指,皺眉看着我:“喂,你鬼鬼祟祟的站在這做什麼?”
“我來報到的。”我進手中的令牌遞了過去。
胖子一手拿着骨頭,一手接過令牌瞅了瞅,嘖嘖了兩聲:“咦,還真是呢。”說完將令牌還給我,上面全部是油膩,我捏在手中極爲難受,暗暗的用衣襟擦了擦才放進懷裡。
不料胖子又是熱情的衝我伸出手,無奈之下,跟他那油乎乎的手握了握,轉而閃身進了黑領域,找了條毛巾擦手。不是我有潔癖,換做誰手上油膩膩的都會不舒服。
媽的,這麼油膩的手,他肯定是廚師,我來報到的地方應該就是廚房部。
胖子掀開門簾招呼我進去,不出我所料,裡面果然是一個廚房,廚房的左側放有十多個冒着白氣的大蒸籠,右側則是一排七口大鐵鍋,有四個廚師正在揮舞着長達一米半的鍋鏟奮力翻炒着鍋裡的菜餚,中間是一張長桌,十來個士兵站在長桌旁切菜,另外地上放有一些籮筐簸箕之類的,還有七八名士兵坐在地上擇菜。
“諸位,我們部門又來新同事了,大家歡迎下。”胖子走到其中一口大鍋前,將手中的骨頭扔進了鍋裡面,鍋裡面的湯頓時飛濺出一圈湯汁。
衆人紛紛擡頭跟我打招呼,看上去都挺熱情。
將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胖子笑着說道:“新來的,先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文西!你們叫我阿西就行。”我憨厚的笑。
“你是哪一個大人的親戚?”一名正在切菜的士兵笑着問道。
“沒有啊。”我訝然回答。
“怎麼可能?能進來食堂的士兵,怎麼都是有門路的。”胖子哈哈一笑:“你不想說我們也不勉強,反正進來就是自己人,我是一號阿吉。”
分別跟我介紹了其他人的名字,一下子我哪記得了那麼多,好在都有個編號,記編號要容易得多。
“你負責切菜好了,先把那邊的肉給剁成肉泥。”阿吉給我分配了任務,他也是拿起一把鍋鏟開始炒菜。
我一邊切肉一邊跟其餘的同事聊天,得知這個廚房負責裴元紹部隊一個分部的飲食,營帳裡面加上我總共有二十六名士兵,其中阿吉是大廚,我們得管他叫老大,其餘的就按照號牌來排列,我則是第二十六號廚師。
時間在忙碌中很快就過去,一晃就是晚上。
二十六個廚子晚上都是擠在一間營帳裡面睡覺,那時候可沒有什麼上下鋪,也沒有行軍牀,就是在地上墊一些樹葉稻草,上面再鋪上棉被。
沒有卡拉OK,也沒有大保健,晚上唯一的娛樂就是天南地北的敞開了聊,聊天聊地聊皇帝,聊山聊水聊女人……由於我是新來的,當晚所有的問題都是針對我而發,什麼你有沒有老婆啊,爲什麼要來當兵啊,你的背後靠山到底是誰之類的問題。
隨意的敷衍了幾句,我裝作睡着,腦袋裡面不住的尋思,曹操要我做臥底分化黃巾軍,我總不可能在廚房裡面呆着吧,得找個機會接觸軍官成爲他的心腹才行。
想了一會,沉沉睡去。
第二天便開始想方設法的尋找機會跟軍官接觸,但機會也不是隨時都有的,一直到第三天,我纔等到了一個機會。
晚餐的時候,負責送菜的二十一號突然之間肚子痛,阿吉便要我去幫着送菜,連忙答允下來,推着獨輪車,車上面放着一個大盆的肉炒黃瓜,其他的同事或推着飯菜,或推着碗筷,一行七八名廚子吆喝着往訓練場方向前進。
吃飯並沒有固定的場所,如果天氣好的話,大夥吃飯就在外面的訓練場,如果下雨的話,就在食堂門口發放碗筷,每個人打一份飯菜自己回營帳吃。
推着車到了訓練場,不時有士兵大聲叫:“喂,今天吃什麼菜?”
“肉炒蘿蔔絲,肉炒黃瓜,雞蛋炒韭菜,還有一個骨頭湯。”我大聲的回答,士兵們聞言,都是呵呵的笑,似乎只要聽到了菜名就能讓他們覺得很滿足,看着士兵們垂涎卻又滿足的笑容,我突然覺得心情也很愉快。
固定好獨輪車以後,士兵們便排着隊上前輪流領取碗筷打飯,我負責分發肉炒黃瓜這盆菜,按照阿吉的交代,舀菜也是有訣竅的,千萬不要先打上滿滿一勺菜,然後抖啊抖的將菜抖掉一大半,那樣會讓士兵們很憤怒,最好的辦法是先給半勺,然後加一點加一點再加一點,最後加多一塊肉,那樣士兵就會很開心。
我懷疑這個阿吉是個心理學家。
這幾百名士兵都打完以後,菜盆裡面還有三四個人的量,遠處走來一個軍官,虎背熊腰的極具氣勢,手中拎着一個超級大飯鉢和一個超級大勺子,走到我們面前將飯鉢一伸,大聲說道:“剩下的菜都給我。”
還沒反應過來,我的同事們就嘻嘻哈哈的將剩下的飯菜全部倒進了他的飯鉢裡面,那大漢站在我面前一邊扒拉着飯菜,一邊皺眉打量我,大口嚼了幾下,衝我揚了揚下巴,含糊不清的問道:“這傢伙看起來很面生,新來的麼?”
“是的,裴老大,他叫阿西,來了三天了。”我身旁的二十一號賠笑道。
裴老大?這貨就是卞喜手下的頭號大將裴元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