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到吉祥路的時候,已經有一輛警車打着雙閃在路口等着我們,一道人影正靠着車窗吸菸,車燈晃過,發現那人竟然是杜毅,市刑警隊副隊長。
胖子按了按喇叭,探出頭招呼了一聲,杜毅將菸頭扔在地上踩滅,轉身上車,帶着我們緩緩往前開。
往前開了六七百米,前面有一個廢棄的大門,從地上的導軌來看,這裡原本是安裝了什麼電動伸縮門的,但日化項目談崩以後,這個大門就沒人看管,到了後面甚至連電動門都是被人偷走。
大門後面就是茂密的蘆葦草,看着這一人多高的蘆葦我也是有些奇怪,這玩意不是生活在水邊的麼?怎麼在這也能生存?
蘆葦中間很明顯有兩道被碾壓過的痕跡,這應該是車輪印,而在蘆葦從中,有車燈在閃爍,似乎裡面有一輛車正在裡頭緩慢的行駛。
見到杜毅下了車,我們也是紛紛下車,走到杜毅面前打了個招呼,遞了支菸給他,問道:“這裡面是綁匪的車?”
杜毅接過煙,就着我的打火機點燃,笑道:“裡面亮燈的是我們的車。”
四處張望了一番,外面馬路上不斷有車經過,慕容繡扯了扯我的衣袖,低聲說道:“阿西,你注意到沒有,外面經過了好多紅色麪包車呢?”
“你想說什麼?”我有些納悶。
“我就覺得奇怪而已。”慕容繡聳肩道。
又等了一會,蘆葦叢裡面開出來一輛普通的轎車,車停在我們面前,下來兩個穿着便裝的男子,走到杜毅面前敬了個禮,其中一名濃眉男子說道:“隊長,裡面發現了這個。”
說着,他把手舉起來,伸出兩根手指,就着車燈的光線,可以看到他手指上有紅色的痕跡。
“這是什麼?”杜毅皺眉問道。
“油漆。”濃眉男子說道:“麪包車在裡面有停留過,周圍蘆葦上有油漆噴過的痕跡。”
杜毅皺眉道:“你是說,綁匪在這將白色麪包車噴成了紅色,再出去的話,攝像頭就不會留意這輛紅色的麪包車?”
凌風點頭道:“嘖嘖,真是好計謀,只要將車牌號一更換,到時候誰又知道這車已經改頭換面。”
胖子冷笑道:“你當監控是擺設麼?這個時間段從吉祥路出去的麪包車能有幾輛?都查一下不就得了?”
我突然想起剛纔慕容繡說的話,搖頭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纔這個時間段,最少過去了好幾十輛紅色麪包車。”
話音未落,旁邊就停下來一輛紅色麪包車,一名留着板寸的大漢走了下來,看了看警車,連忙摸出手機,閃光燈咔嚓咔嚓的閃了兩下,隨即一臉興奮走上前來,問杜毅:“警官,是不是發生命案了?屍體在哪?死得慘不慘?能不能讓我拍個照片發微信朋友圈?警民合作人人有責呢。”
“發你妹啊!”胖子一腳就踢在了板寸大漢的屁股上。
板寸大漢勃然大怒:“靠,警察就能隨便打人……咦,這不是胖哥麼?你怎麼會在這?“
胖子笑道:“我還想問你,你半夜三更的開着麪包車來這做什麼?”
板寸大漢笑道:“半個小時以前,有人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現在開着我的麪包車到吉祥路轉一圈,就會幫我衝一千塊錢的話費,你別這麼看着我,這可不是開玩笑,他已經給我充了五百塊的電話費呢,還說另外五百塊完成任務以後再給我衝。”
我們幾個人望向板寸大漢的紅色麪包車,都是苦笑搖頭,綁匪早就給自己留了條退路,這個時間段經過吉祥路的紅色麪包車恐怕有好幾十輛,等警方一一去調查,恐怕他們早就已經開車到了北京。
留在這已經毫無意義,看來只能是等綁匪的電話了。
當即各自回家,一夜無話。
一連三天呂瑩瑩都沒有給我打電話,到了後面我自己倒是忍不住了,打了個電話問呂瑩瑩是怎麼回事,呂瑩瑩語氣極爲疲憊:“我好幾天沒好好睡覺了,這綁匪居然都沒有任何動靜。”
我罵了一句,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會不會這個綁匪並不知道李馥莉是李書記的女兒,將她抓走只是爲了讓她去接客,或者倒賣器官什麼的。”
呂瑩瑩沒好氣的說道:“接客?虧你想得出來。當時不是還有周曉棠麼?爲什麼不連周曉棠一起抓過去,周曉棠的長相要比李馥莉要好看吧?還有,那天晚上最少有一百輛紅色麪包車經過吉祥路,也就是說,他們光是這一項就開支了十萬塊,如果是倒賣器官的話,這麼折騰下來,他們能有多少利潤?”
“這樣啊。”我皺眉道:“是不是李書記得罪了什麼人?”
呂瑩瑩沉吟了一下:“李書記號稱鐵面虎,來星城後得罪的官商不計其數,從這一點去着手的話,根本就是毫無頭緒……我說,既然你對案件感興趣,乾脆來我這吧?”
我也不矯情,問了地址以後便準備出門,臨走前問慕容繡去不去,慕容繡卻是搖頭:“多大個事?只要找到了綁匪的位置,你隨便吹口氣都能團滅他們,我就不去湊熱鬧了,待會還得陪阿姨去打麻將呢。”
“要改口了,是陪媽媽去打麻將!”我笑着說道。
慕容繡啐了我一口,自顧自的看手機。
打了個電話給胖子,目前就胖子最無聊,叫上他做伴,別到了那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呂瑩瑩的監控車停在市委的對面,用她的話來說,只要李書記的電話接通,就會自動開啓跟蹤定位。可幾天下來,除了一些正常的電話往來,並沒有任何異常的電話。
我跟胖子上了車,還以爲監控車跟電影裡面那樣,全是高科技各種儀器什麼的,不料裡面除了一臺類似調音臺之類的機器外加一個顯示屏以外就沒有啥了,倒是充斥着一股餅乾巧克力咖啡的味道。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一直到下班時間,都是沒有等到綁匪的電話,待得李書記的車出來,不待呂瑩瑩吩咐,司機自行跟上李書記的一號車,回到了市委家屬大院。
交代了手下警員兩句,呂瑩瑩帶着我們倆進了李書記的家。
這是一套四房兩廳的房間,除了面積比普通市民家要大一些以外,其餘的家電擺設什麼的都相差無幾,胖子悄聲跟我說,市委書記家裡也不怎麼豪華嘛。
李振坤書記是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兩道濃眉如同兩把黑色的大刀,眼中滿是血絲,方正而堅毅的臉上卻是略顯憔悴。旁邊沙發坐着一名中年婦女,儘管眼睛紅腫,依舊氣度非凡。聽得呂瑩瑩介紹以後,李書記眼中異彩漣漣:“你是說,只要你知道了歹徒的下落,就能救出我女兒?”
這一刻,他不是傳說中的鐵面虎,而是一名擔憂女兒的慈父。
聞言,李夫人紅腫的眼睛裡面也是充滿驚喜,顫聲說道:“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能救回我的女兒?”
我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一下,笑道:“是的,只要能知道歹徒的位置我就能救回你們的女兒。”
爲了讓他們安心,我施展了一個縮地成寸,瞬間出現在客廳的對面,轉而摸出了一把手槍,衝着胖子就開了一槍,同時手掌揮動,一道氣泡將胖子罩在其中,子彈在氣泡外面停頓了兩秒便叮噹一聲掉落在地。
“靠,嚇死老子了!”胖子手拍胸口,衝我怒罵出聲,渾然不顧旁邊站着的是市委書記。
李書記跟李夫人都是目瞪口呆,好一會李書記才笑道:“文西你有如此本事,救回我女兒絕對沒有問題,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找到歹徒的下落。”
聽李書記這麼一說,李夫人突然又抽泣起來:“要是他們不打電話怎麼辦?這都三天了,都沒一個音訊,唔唔唔,都怪我們平時沒什麼時間陪小莉,要不然也不會讓她這麼晚還出去……”
我安慰道:“歹徒動用如此大的人力物力,計劃如此周祥,斷然不會就此罷休。”
李書記點了點頭,轉而衝李夫人說道:“叫五姐弄點東西吃。”
正要說自己不吃,轉念一想,這個時候正是飯點,人家自己也要吃飯呢,當即將話嚥下。
李夫人起身推開一間房門,在門口說了兩句,那間房頓時出來了一名面容樸實的中年婦女,衝我們笑了笑便前往廚房。李夫人走了回來,不好意思的說道:“平時都是我做飯,這幾天實在是沒心情,便在老家請來一個遠房親戚幫忙。”
差不多半個小時,中年婦女五姐便弄好了一桌子菜,李書記招呼我們一起吃,也懶得推辭,坐在桌上便吃了起來,胖子尤爲不客氣,只看到他的筷子劃拉劃拉,一碗飯很快就見底,李夫人呵呵笑道:“看你吃飯都覺得自己胃口變好呢。”
胖子笑道:“哈哈,那是,我爸媽也這麼說,看到我吃飯都不用買菜。”
我鄙夷道:“你爸媽那是說你長的油膩,看着就飽了!”
衆人都是笑了起來,五姐突然插了一句:“對了,今天早上我去買菜,有個賣豬肉的說我是他今天開張的第八十八名顧客,中了大獎,給了我一臺手機,可現在卻是開不了機,想問阿坤他們吧,這幾天他們都是板着臉,我也沒敢問,現在大家這麼開心,就幫我看看這個手機吧。”
手機?我跟呂瑩瑩對視了一眼,瞬間就明白了過來,敢情這綁匪早有行動,聯絡用的手機就放在五姐手中,只不過陰差陽錯之下,手機開不了機,所以纔沒能傳話給李書記,當即笑道:“阿姨,你拿手機給我看看,搞不好我可以把它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