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悟非常想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她集中注意力在自己的身體上,但是使勁了力氣,費勁了腦子,依舊對自己的這副身體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就像是這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了悟,岑默,老頑童,三人之間既不能相互交流,也無法得知彼此之間的想法。
岑默和老頑童也不明白自己被誰控制住了,他們也不想傷害無辜,但是沒有辦法,一點兒都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手中拿着紙條漸漸前移。
謝文才躲藏的地方正是馬車地下,謝文才沒有意識到自己被發現的這麼快。
自認爲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斂聲屏氣的,但是不知爲何,就是被了悟等人發現了。
看到了悟的目光時,謝文才覺得很不對勁,具體是哪裡不對勁,他說不上來,但是很明顯,三人都衝他過來,姿勢、步伐、目標,甚至手中拿着的枝條都是一個姿勢的!
謝文才並不知道了悟等人中了滯行咒,也不知自己正身處這滯行符咒的中央,隨時隨地都有中符咒的危險。
更沒有意識到眼前正是十分危險的境地。
謝文才只是覺得不對勁,沒有等了悟拿着枝條走到他身邊,便從暗處走出。
“這裡太危險了,快跟我走!”謝文才真的從暗處出來,便忘記了了悟等人的奇怪舉動,想讓了悟等人跟着他離開這裡。
但是了悟眼神裡寫滿了緊張,她緊張的是謝文才,眼看着副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的裡謝文才越來越近,了悟覺得事情要出事兒。
結果謝文才還要死不死的主動從暗處走出來,走到了悟身邊。
了悟很是害怕的看着謝文才,她害怕現在不受控在制的身體會像婧兒那個樣子,直接撲到那個車伕面前,然後便是鮮血飛濺的場景。
而且這個人還是謝文才!
了悟心中喊着,離我遠點兒,不要過來。
但實際上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直到謝文才身邊,了悟看到拿着枝條的手慢慢攥起,然後,對準謝文才的命脈,了悟覺得事情真的很不對勁,她終於明白爲什麼說攝體術要比攝魂術更加的可怕。
其中了悟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真的是這個樣子。
她明明不想靠近謝文才,這身體卻越靠越近,明明不想傷害謝文才,但是手中的枝條卻在漸漸上移。
謝文才也跟看不見似的,只是愣愣的望着她,就連看到她手中的枝條正在對準他,也一點兒反應沒有。
若是現在她可以出汗的話,若是現在她可以出汗的話,那她一定是汗流滿面了。
“別過來!”了悟扯着嗓子喊這句話,但是身體是無動於衷的,彷彿了悟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看到自己的影子離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遠,似乎她的身體只是一副任人控制的驅殼,而她只是遊離於人世間的孤魂野鬼。
謝文才並沒有聽到,他也不可能聽到,因爲他眼中的了悟根本就沒有張開嘴巴過。
忽然,了悟發現,自己手中的動作在手中的枝條觸及謝文才的那一刻,立馬停住了。
不止了悟,岑默和老頑童也是如此。
了悟算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這一口氣讓了悟覺得過了半個世紀的那麼漫長,差一點兒,差一點兒,她都再也見不到謝文才了,雖然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見他。
謝文才並沒有,但是不知爲何,了悟卻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靜下心來,了悟也在想爲什麼會這個樣子,後來了悟在想,可能是因爲,她也不想就這麼白白的害一個人死去吧。
況且,自己對謝文才還是蠻複雜的,了悟到謝文才之於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離開謝文才的這段時間裡,了悟從來就沒有終止過去想謝文才的事情,每次一想到謝文才便會有錐心般的疼痛,從心頭一直傳到腳尖,很是痛苦,就像現在。
了悟見到謝文才了,謝文才正處於危險中,了悟的心裡很是着急,這要比自己的小命危在旦夕還要擔憂的多、
這次並沒有接下來的動作,又讓了悟心存僥倖。
很是感激佛祖保佑,可以讓他能逃過這一劫。
但是似乎了悟想的太多了。
了悟的思維剛放鬆一點點兒,她的手,直接轉了一個彎,手中的枝條完全沒進了謝文才的皮膚。
了悟有一瞬間的呆滯,整個腦袋裡完全不能正常思考,滿腦子想的事情就是謝文才,謝文才成了她腦海中的符咒,揮之不去。
“你爲什麼要來。”了悟想說,但是依舊說不出來。
不知了悟手中的枝條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小小的枝條正好插在謝文才的肉中,變得堅硬無比。
啊!了悟沒想到,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沒有想到本來都已經解除危險了,可反過頭來,是自己手中的枝條傷害了謝文才。
這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是了悟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她卻傷害了,她最不願意做的事,可是她做了,現在了悟很是確切的明白,婧兒那句話的意思。
若是可以選擇,她選擇不要傷害謝文才。
若是不可以這樣選擇,那麼她寧願自己在沒有意識的前提下。
現在就是了悟明明意識很清醒,明明不想傷害謝文才,但是偏偏第一個傷害他的便是她。
了悟很是痛苦的看着謝文才緩緩倒地,嘴巴里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說。
了悟心裡瘋狂的想要擺脫這種控制,或者,不要讓她如此清醒。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裡,明明威脅謝文才的東西就在眼前,她卻無力阻止。
甚至,了悟現在只想彎下腰去,彎下腰去爲謝文才檢查一下傷勢都做不到。
身體反倒轉向另一處漆黑的地方。
眼淚劃過臉龐,剛好劃過謝文才撫摸過的地方。
她竟然還能流淚麼?
臉龐速速而下的眼淚,那是了悟心中永遠的傷痛、
哪怕是再想回過頭來再看謝文才一眼,都成了一種奢侈。
她所惦念的謝文才,正躺在馬車旁邊最爲黑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