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火者”的歷史已然落幕,不過屬於“逐光”的歷史纔剛剛開始。
作爲這場宇宙大逃殺的“終點”,“逐火者”的逝去徹底中斷了“搖籃”星系的收縮。
當“黎明之星”家園艦也化作了一道耀眼的光芒後,一直以來威脅着整個“搖籃”的黑暗便停下了收縮的進度。
可能是因爲這場收縮最主要是爲了針對“逐火者”,直到最後一批“逐光”人民完成了“化繭”之後,邊境的“收縮宇宙觀測艦”都沒有檢測到黑暗靠近的跡象。
他們不清楚是否是他們的設備還不夠靈敏,無法檢測出細微的“收縮”痕跡。
總之直到所有人都得到了新生後,位於邊境的“收縮宇宙觀測艦”也並沒有被召回。
它們或許會成爲這片星系悲傷歷史的紀念碑,如同長明火炬一樣矗立在星河邊際,無時無刻提醒着後來者這裡曾經歷過怎樣的苦難。
而又過去了數個星期,“逐光”文明才從“危機終止”的現狀中回過神來。
那隻無時無刻都在身後追逐他們的猛獸已經消失了,他們也不必再像曾經那樣揹負着沉重的壓力生活。
但是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的人們仍然有些迷茫,直到政府出臺了“星球復甦計劃”。
曾經爲了阻止黑暗的迫近,“搖籃”星系的所有恆星都被轉化爲了黑洞,這導致了整個星系都成爲了不發光天體。
缺少了恆星的光和熱,首先遭殃的便是那一衆蓋婭星球了。
雖然蓋婭星球有極強的環境適應能力,但也架不住零下兩百多度的低溫襲來。
即便蓋婭星球第一時間就用溫室效應來保溫,也難以抵擋宇宙的自然之力,短時間內這樣做或許還行,但是持續千萬年呢?
想要在徹底“熱寂”前維持生命的可能性,或許只有某種真正“活着”的蓋婭星球能夠完成。
當然,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是蓋婭星球自身的調節能力已經跟不上宇宙的環境變化。
只要有外力介入,人爲地爲蓋婭星球提供能量,並設計一套生態系統,那就算沒有恆星,蓋婭星球也能維持正常的運轉。
以往因爲“收縮宇宙”的影響,少有文明會在完全冰封的星球上花費大力氣去殖民,因爲星球總是要廢棄的,而永久冰封的環境也難以發展。
久而久之,幾乎所有文明都乾脆地用上了“家園艦”這種東西,而行星則成爲了收集資源的地方。
不過現在,“收縮的世界”危機徹底解除後,一個足夠完好的定居點還是比家園艦要好上許多,無論是人口承載力還是工業加工環境,都要比移動的飛船好上太多。
於是“逐光”文明就打着“收復家園”的旗號,開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星球復甦計劃”,誓要將那些冰封的星球再一次變爲他們的家園。
而這項計劃,首先就從“燃燼”星系中的那顆冰封星球開始。
黑洞吸積盤發出的光熱融化了其中的一部分冰川,有些海拔較高的地區甚至已經裸露了出來,是天然的登陸點。
這一日,“逐光”的文明領袖第一個踏上了這片解凍後的土地。
他在“化繭”計劃中是中間的一批,幾十年等待並沒有讓他蒼老,反而因爲新生而變得年輕了許多,他甚至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多當幾百年的領袖。
身體健康的他,作爲一個文明的最高領導者,決定親自參加這場“星球復甦計劃”,來激勵人心。
久違地踩在星球的土地上,放眼望去大都是深褐色的土壤,以及少數尚未融化的冰雪,雖然一片死寂,但領袖明白,這裡日後會成爲新生命的起點。
他的身後跟上了他的助手,手中還拿着一份來自議會的文件,在匆匆走到領袖的身邊後,這位助手才低聲說道:
“……議會覺得危機解除之後,是不是可以改改文明的名字,圖個吉利。”
“您看,這是他們提的幾個名字……”
領袖接過文件一看,臉上的表情很快就變得不怎麼樣起來。
“這都起的什麼名字,什麼‘逐光科學會’,什麼‘逐光宇宙復興機構’……”
他將文件重新扔給了助手,不過心中卻已經有了主意。
“我們是這裡最後的生還者,我們的身上不止肩負着我們自己,還有那逝去的四百多個文明,其中還包括帶來了一切的‘逐火者’。”
“‘逐光’的名字就挺好的,但我們也確實可以改一改,不用改多,就叫——逐光者吧。”
“我們將始終追逐光明,直至生命的盡頭。”
“逐火者”和“逐光者”,這兩個名字極爲相似的文明,彷彿在此刻接過了文明的火炬,繼續在這場“宇宙長跑”中前進。
“逐火者”雖然滅亡了,但是他們的歷史會爲“逐光者”所保留,並與這個新生的文明一同前進,至死方休。
“搖籃”的故事似乎到此已經結束,但宇宙的故事還要繼續。
一艘運載着從“逐光者”體內剝離出的原始基因的飛船接近了“燃燼黑洞”,由於還在放射能量的吸積盤過於危險,這艘飛船在接近到一定距離之後就該將那些原始基因投入黑洞之中銷燬。
然而當那箱保存着原始基因的機密物件已經飛向黑洞,並在監視器中被黑洞引力徹底撕碎後,飛船仍然沒有離開的跡象,像是被什麼控制了般。
不用多說,此事肯定是李文淵所爲。
原本在“收縮的世界”這個待處理事項徹底結束之後,他就該轉移目光,不再將主要精力放在這個遙遠的“搖籃”星系之中。
然而在“逐火者”主動投入黑洞,並被引力撕碎之後,他就通過“監聽終端”檢測到了某種極爲特殊的信號,從吸積盤中不斷向外射出。
宇宙的雜音很多,更何況是五百萬光年之外,若不是完全鎖定了整個“搖籃”星系,他完全不會注意到這串信號。
這串信號之所以特殊,是因爲他發現這種信號蘊含着某種異樣的規律,像是隱藏着什麼信息。
而經過他的仔細配對、並嘗試解密之後,他發現這種信號如果採用針對“逐火者”的解密方法的話,確實能夠解讀出信息!
這一刻,“這是否是由‘逐火者’爲自身量身定製的‘絕唱’”成爲了李文淵下意識的疑惑。
但是在逐步對信息完成解讀之後,李文淵將目光鎖定在了黑洞本身、這個彷彿耗不起眼、卻又貫穿始終的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