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用名字特別強調的“微縮星河·燈火”實際上一個自殺式的炸彈,其從外觀上看不出任何“炸彈”的元素,甚至於偶爾亞空間場與現實宇宙屬性重疊時,還能看到內部恆星發出的星光。
但是一旦真的有人試圖將這個“微縮星河”帶回去研究,那等待着他的只會是爆炸這一個結局。
其內部隱藏的那顆即將進入超新星爆炸階段的恆星就是一個定時炸彈,只等時間一到,這顆恆星就會爆發,將亞空間封閉衝破,炸開“微縮星河”。
由這種方式引爆後,光憑超新星爆發的餘波也可以將其附近的生命毀滅,更不用說衝擊波會將內部實際儲存的大量有毒物質擴散到更遠的地方。
很明顯的,這個“微縮星河·燈火”就是爲了讓敵人以爲“哨兵”組織躲在了這裡而故意這麼設計的。
“……有大量的細菌、病毒、以及劇毒物質都被釋放到了宇宙空間之中,其中甚至有能夠侵蝕合金的氣體,還好我們提前知道,躲得比較遠……”
一位“遠行者”此時顯得還有些心有餘悸,因爲按照他們最初的想法,肯定是不會做過多防護就打開這個“微縮星河”的。
真那麼做的話,那他們在場的這幾個合成人軀體都得更換一遍了。
“是儘可能考慮了開啓者的生物狀態嗎?雖然不一定能夠對‘獵手’造成傷害,但是用來給寰宇企業一記重拳還是可以的……假如寰宇企業抱着研究的態度將之搬到了某個實驗基地,那想必下場一定很慘痛……”
“……還是先清理一下這些有害物質吧,免得誤傷其他人……另外,那個芯片的分析結果出來了嗎?”
有人提到了那個隨着“微縮星河”的打開而漂流在宇宙空間中的破損芯片,若不是“遠行者”有獨特的手段檢測到了芯片,否則亞空間展開時的波動就足以將絕大部分痕跡掩蓋。
但是由於有毒物質的侵蝕,對於能否還原芯片中的內容,這些“遠行者”們還是表達出了相當的關心。
因爲這似乎就是古老的“哨兵”組織唯一現存於世的痕跡了,這羣剛烈的人知道有“獵手”的干涉下這個星系不可能還有未來,最終決定將自身的一切都化作了的武器和陷阱。
現在的“哨兵”只是有着相同名字的另一個組織而已,真正的“哨兵”已經在過去全部死去。
然而“哨兵”留下的秘密卻仍然未被解密,最讓“遠行者”疑惑的,是製作“微縮星河”的技術,以及“哨兵”口中所提到過的“天啓者”。
他們需要知道,這個“天啓者”與他們口中的“天啓者”是不是同一個,而人類究竟又在這裡留下了什麼。
他們覺得,“哨兵”似乎將一切都藏在了這個芯片之中,並將之寄託於“緣分”。
在劇毒環境下保存了這麼久的芯片究竟能否在重見天日的那一天得到解讀,全看“運氣”。
而“遠行者”的運氣似乎不太好,隨艦的科學家在經過了細緻地檢查之後,最終得出了一個遺憾的結論——他們沒辦法修復、也沒辦法讀取這個芯片中的數據。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就這麼放棄到手的線索未免也……”
有人有些不甘心,畢竟這是目前來說最可能直接瞭解“哨兵”組織的線索了,這一次沒能找到有關的信息,下一次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再度發現。
茫茫星海,最不缺的就是虛無。
也因此,這羣“遠行者”決定最後再嘗試一下。
“‘哨兵’沒有放棄留下痕跡,而是選擇將一切都封存在芯片中,說明他們還是希望有人能看到芯片裡的內容的,哪怕這也是一個‘惡作劇’。”
“製造這種芯片所用的工藝也許會比較特殊一點,‘哨兵’不可能不知道劇毒環境會對芯片有什麼影響,恐怕就算芯片遭到了嚴重腐蝕,也依然可以通過某種特殊手段來讀取。”
每個人都在七嘴八舌地猜測着,最後還是那位專精計算機的科學搬出了一套芯片的復原圖,解釋道:
“其實這個芯片的造型有些詭異,我無數次調整了復原的參數,並轉換了不同的場景,但計算機給出的復原模型仍然固定。”
“硬要說的話,這個芯片其實……嗯……像是被從什麼東西上‘摳’下來的,原本承載着他的應該是一個龐大的硬件,復原圖大概是這樣的。”
復原圖中的物體大致能看出是一個巨型計算機的模樣,而芯片所在的位置則是計算機上不起眼的一處表皮。
看上去,有點像燈塔巨構頂層的那臺巨型計算機。
“……所以這個芯片實際上就來自那臺計算機?我們可以嘗試用那臺計算機來讀取芯片?但老實說我是不敢把芯片放進去的,鬼知道計算機裡的病毒會不會將芯片裡的內容也跟着摧毀。”
這樣的考慮不無道理,不過專精計算機的科學家還是解釋道:
“這種情況大概是不會發生的,實際上我在芯片的成分中檢測到了一定的活體金屬含量,我已經讓無人機去那臺巨型計算機上取樣確認相似度了。”
“如果運用了活體金屬的話,那麼其芯片的工作原理可能和我們瞭解的會不太一樣,簡而言之就是活體金屬本身就是一種良好的信息承載媒介,並不會連接計算機本身的儲存器。”
“但想要讀取活體金屬中的信息必須要令其從不活躍的狀態變得活躍,而這需要一種產自同一片活體金屬的‘活體金屬促動器’,而我們手上這個芯片,我認爲就是……”
於是隨着解釋逐漸清晰,以及採集樣本的無人機返回,最終確認了燈塔巨構頂部的巨型計算機外殼與芯片的成分一致。
而這片坑坑窪窪的芯片,也將回到它原本的位置。
“……但是老實說,芯片都被腐蝕成這種樣子了,還能有用嗎?”有人忍不住提出了這個疑問,而計算機專家也給了他回答:
“這倒不必擔心,活體金屬算是目前宇宙裡已知最穩定的物質之一了,破壞它的工藝甚至可以等階於一些八級科技,沒那麼容易出問題。”
二人的交談並沒有引來他人的注意,現在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正用機械臂抓取着芯片的無人機上。
巨型計算機上缺失的小口與其龐大的身軀相比有些難以發現,但是在處理器精細入微的觀測下還是被找到,並緩緩貼上了一片凹凸不平的渺小芯片。
接下來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卻見活體金屬芯片彷彿和計算機生來就是一體的那樣,絕對嚴絲合縫地與計算機貼在了一起,過於完美的接觸面上甚至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縫隙,似乎在原子層面完成了絕對的嵌合。
其本該坑坑窪窪的本體也像是突然間活了過來,帶動着整個巨型計算機機體出現了一種輕微地顫抖。
而顫抖結束後,芯片已經消失了,準確地說,是和計算機徹底融爲一體,再也看不出任何一點分別。
也正是在這時,並沒有被關機的巨型計算機就進入了一種“極限運作功率”的狀態,其顯示屏幕發出的光也越來越亮,甚至於已經亮到了能夠輕易灼燒肉眼的程度。
過了好一會兒,這種狀態才結束,留下的是一個操作系統已經截然不同的計算機。
之前僞裝成意識數據的病毒已然消失不見,只剩一團如同燈火搖曳的圖案,而附近的文件則如此命名着:
【燈火計劃】
而讀取“燈火計劃”的相關信息之後,“哨兵”組織所留下的記錄也爲“遠行者”所知。
【我們是“哨兵”,是先於所有人之前發現危險、並於災難來臨前警告所有人的人】
【但是很可惜,這兩點我們都沒能做到,我們既沒能先於所有人發現危險,亦沒能成爲最初的抵抗者】
【我們存在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於幫助了我們的失落帝國都毀滅了,我們也依然存在,並無時無刻都在躲避着那羣“外星威脅”的搜索】
【不過我們都明白,毀滅是遲早的,那個文明不會容許我們這種羣體的存在,他們需要的只是像那個背叛者文明那樣的代理人】
【我們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畢竟我們本就是一羣已經失去了幾乎所有的人】
【但我們仍然憂心於這裡的未來,必須等到一個足夠久的時間、以至於那個文明已經不再關注這裡之後,我們才能重新點燃反抗的星火】
【我們只是一個“組織”,而不是“文明”,但是作爲這片星系中走到了最後的團體,我們依然會遵守我們最後的職責】
【文明所傳承的究竟是什麼?是科技?是建築?是遺產?以上可能都有吧】
【但我們認爲,文明所傳承的是“精神”】
【只要有一個好奇的人將芯片放在該在的位置,那反抗的精神就能傳遞下去,我們存在的歷史便仍有價值】
與記錄內容同步的,這座燈塔巨構居然神奇地工作了起來。
燈塔的頂部開始閃耀着光芒,而靈能波動則以燈塔爲中心,向整個星系輻射。
在場的“遠行者”目睹了這一切,也明白了這座燈塔巨構的功能是什麼。
不過看着這有規律的靈能波動,這些科學家們卻都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
因爲“同化鬥士”已經將“隔閡”徹底解除了,這裡並不存在“壓迫”。
而還在處理“虛空之卵”的“同化鬥士”們也感應到了這串靈能波動,但是他們不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