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寂滅

白蘇望着殷驕:“救人是假, 勸我是真?”

殷驕嘆了口氣,目光投向幽深的林子中:“救人是真,勸你亦是真, 玄嗣是生來就要做天君的人。你神識覺醒與玄嗣反目, 我便知道他必定什麼都沒告訴你, 玄嗣就是這樣的人, 他想做什麼就一定會去做, 做過之後一定不會說出來求人豔羨或憐憫。”

白蘇回望一眼玄嗣所在的地方:“昔日你說一切都是值得的,什麼是值得的?”

殷驕面色黯然:“你可知玄嗣爲何會被關進冰淵?”

昔日白蘇受罰被關進北荒冰淵一百年,時隔一年玄嗣也被關進來了, 當時白蘇還在好奇素來克己守禮的太子怎麼就突然進冰淵了?白蘇追着他問,玄嗣一個字也未提過。

“玄嗣從來沒犯過錯受罰, 那是他第一次犯錯, 此後便是步步錯, 他去找素來桀驁不馴的辛夷神君引他打鬥,將罪責全攬在自己身上, 如願去了北荒冰淵,我當時深深不解,但聽聞你也在冰淵就好像明白了。”

“再後來你和暮晴私鬥,你險些殺了暮晴,殘害同宗在天族是上誅仙台的重罪, 他便狠心刺了你, 若要論起來, 唯有這一件事他對不住你, 但也是爲了你好, 玄嗣也沒想到那天是你的上神雷劫,九道荒雷有三道都劈在他身上, 待我們趕到的時候,渾身是血的玄嗣靜靜的抱着你,神情木訥,彷彿那一刻他也陪你去了。”

“你受荒雷便可飛昇上神,而玄嗣卻是硬生生的幾道上神荒雷,在飛宇宮裡躺了五十年纔起來,他醒來之後便是將你的屍首移到虞山,所有人都說你已經死了,只有他堅信你還活着,玄嗣尋了上百種復生之法,失敗了上百次,我勸他放棄,他只說一句,蘇蘇沒有死。”

殷驕重重的嘆了口氣:“玄嗣在海外尋復生之法時,暮晴回來了,力牧氏帝君將他從凡間接了回來,天帝知她受了委屈,便問她想要什麼,一概滿足,暮晴只說,她要嫁給玄嗣,天君無奈,那段時間玄嗣爲復活你像瘋了一樣,天君想讓他忘記你,便答應了暮晴。”

“玄嗣一回來便聽說暮晴進了飛宇宮,他去找天君理論,但是天君做的決定沒人能改變,後來玄嗣終於找到能結魄聚精的生辰花,但你的一半神魂已經灰飛煙滅,所以他只能找昭聖大帝借玄光鏡,去你的前世找到凡人白蘇摘魄,你甦醒過來是一百年後的事了,你可知道摘取凡人魂魄是要受到反噬的,玄嗣足足受了一百年的反噬之苦,終於你回來了,雖然忘記了前事,但總會想起來的,玄嗣的努力沒有白費,所以我說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沒想到小屏山變故,天君亦是爲難,玄嗣不能忤逆天君,他亦不想失去你,白蘇,玄嗣是我見過最適合當天君的人,他自小天賦異稟又分外努力,你不能毀了他。”殷驕沉聲道。

白蘇淚流滿面,她想起見到玄嗣背上佈滿的傷疤便問他怎麼來的,玄嗣只是簡單的笑了笑:“整日打打殺殺的,免不了要受些傷。”

那些傷疤盤錯交叉,分明不是刀傷,反倒像被雷劈了,白蘇身上的傷痕在她渡劫成功後就消失了,而玄嗣身上的怕是要留一輩子。

白蘇心裡有個地方疼得厲害,她曾經那樣恨玄嗣,不止一次對玄嗣說兩清,從始至終,都是她在虧欠玄嗣,他本是九重天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自從遇見她便便跌落神壇,甚至不惜與天族作對,與他素來敬重且不會有絲毫忤逆的天君作對,她欠玄嗣的,怕是永遠也還不清了。

白蘇抹掉臉上的淚水,望着玄嗣的方向:“你帶他迴天族吧。”

殷驕問:“那你去哪兒?”

“回家。”

白蘇轉身看向殷驕:“我本就有此打算,玄嗣會睡上一個時辰,在這一個時辰內,你帶他迴天族。”

殷驕抱拳,朝白蘇鞠了一躬:“多謝。”

“是我謝你,對了,流雲宮中那幾株梨樹,讓他好生照料着。”白蘇說罷又望了玄嗣所在的方向,彷彿能透過無邊的黑暗和層層的樹木看到玄嗣柔和的睡顏。

白蘇收回目光,便直往小屏山去了。

殷驕望着白蘇離去的地方,重重的嘆了口氣。

玄嗣睡了半個時辰便醒了,醒時他躺在回九重天的馬車中,他的心慌得厲害,急忙跳下馬車,將劍架在趕馬車的天將脖子上:“白蘇在哪兒?”

殷驕急忙趕過來道:“她已經走了。”

玄嗣心下明瞭,推開天將,直往小屏山去。

“追。”殷驕急忙道。

衆天將追着玄嗣而去。

白蘇到小屏山時,守着小屏山的天將都緊張起來,紛紛拿出兵器對着白蘇,白蘇並未管他們,徑直飛到小屏山上。

小屏山的半座山體都已經變成了焦土,白蘇一身白衣,行走在灰黑色的焦土中,看着這些焦土的形狀白蘇還依稀能認出這裡曾有一顆樹,那裡曾是一條河,還有那裡是山上的精靈給她編的藤椅。

白蘇曾在樹上摘過果子,曾在河裡摸過蝦,也曾在藤椅上神氣的嚇唬小屏山上膽小的精靈,不僅如此,白蘇曾在樹下受過阿孃的教訓,曾在河邊聽蔓文姨的淳淳教導,也曾在藤椅上和問兒交流閨房密事。

一切都沒有了,小屏山的一切都沒有了。

天罡陣的範圍越來越小,裡面的煞氣越來越濃,金色符篆的光比先前亮了幾倍,將煞氣隔絕在內,即便如此,站在天罡陣外仍能感受到一股強勁的戾氣,像無數柄飛出來的刀子,旁邊山上的植被有些被攪碎。

“阿孃,我回來了。”白蘇一步步朝天罡陣走去。

她走時曾說過的,她會回來,越接近天罡陣,戾氣越強,白蘇身上被割出無數道口子,鮮血涓涓的冒出來,將一身潔淨的衣裙染成血色。

白蘇微眯着眼,看清裡面的滾滾黑氣中有無數道人影,有些人影一瞬間就被金色符篆絞成碎片,阿孃?白蘇急忙朝陣內走去。

“蘇蘇,你回來。”

身後忽然響起玄嗣的聲音,是幻覺吧,周圍盡是飛沙走石的呼呼聲以及若隱若現的慘叫聲,再說了,此刻玄嗣在回九重天的路上,饒是如此,白蘇還是轉過身。

玄嗣正往白蘇飛來,被身後的殷驕攔住。

渾身傳來密密麻麻的劇痛,強大的戾氣讓白蘇的五臟六腑皆受損傷,即便如此,白蘇還是笑了笑:“玄嗣,我沒想到能再見到你一面。”

玄嗣睜開殷驕的鉗制,方往前幾步,又被殷驕纏住:“蘇蘇,聽話,回來!”

白蘇臉上被如刃的戾氣割開一道傷口,鮮血順着她瘦削的下巴流下來:“玄嗣,我要回家了,我出來得太久了,我阿孃該擔心了。”

玄嗣用鈞天劍劃傷殷驕,上前幾步就被重重天將攔下:“蘇蘇,你先回來,我去求天君,求天君救青帝,蘇蘇,你別丟下我!”

白蘇眉目垂了下去,片刻她擡起頭搖搖看向被重重攔住的玄嗣:“玄嗣,我很高興一出來遇到的便是你,今世我沒辦法陪着你了,若有來生——”白蘇忽然頓住:“罷了,玄嗣,你忘了我罷!”

玄嗣爆發出沖天的神力,將他周圍的天將震懾開,他發了瘋似的奔向白蘇,幾乎是哭着喊道:“蘇蘇,你回來。蘇蘇——”

玄嗣撞在殷驕身上,他在爬起來時,天罡陣忽然變大,將站在邊緣的白蘇收納進去,片刻的停滯後,忽聞一聲響徹寰宇的巨響,翻滾而來的氣浪將在場的每一個人拍暈,周圍山上的樹木被連根拔起,捲進凜冽的狂風中。

玄嗣片刻就醒了,他身上被震懾出幾道極大的傷口,鮮血流遍了他全身,不死已是奇蹟,他靠着強大的信念醒了過來,踉踉蹌蹌而又飛速的朝小屏山跑去。

一切都消失了,小屏山變成了一片焦土,玄嗣翻開每一塊灰黑色焦石,希望可以看見白蘇躺在下面,然後哭着對他說她好害怕。

玄嗣找便了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什麼都沒有,連屍體都沒有,到處是灰黑色的焦土,在毀天滅地的天罡陣內,所有東西都化塵化土,歸結於天地,沒有生靈可以活下來。

玄嗣的心像被攪碎般,巨痛伴着呼吸一次次翻涌而來,他緊緊捂着心口,淚流滿面——

爲什麼每次留在最後的人都是我?

爲什麼要讓我失去你兩次?

蘇蘇——蘇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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