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花滿樓,黃錦沒有回去閻府,現在他滿腦子一團亂麻,走着走着竟又返回了惠仁堂。
一問前堂的夥計,知道杜必已經回來,此刻正在吃飯,這裡的夥計都被杜必交代過,是以黃錦能直奔後堂而去。
“你來了啊,早上找我莫非有什麼急事?”此時杜必穿了件極華麗的外衣,中間帶子都未繫好,似乎是剛剛穿上。
黃錦見了頗有些不適應,心裡腹誹着三十多歲了還打扮的像孔雀一樣,但其實杜必外表的年齡並沒有那麼大,只不過成熟的身體很讓黃錦嫉妒,他要有這麼大何至於給人牽着鼻子走啊!眼見杜小四端着菜碗走來,黃錦慢慢冷靜了下來。
見黃錦站着不動,杜必也看出肯定是遇到了某些疑難,當下也不着急,主動牽過黃錦的手把他帶到桌子旁邊“你來的倒正好,來嚐嚐小四的手藝,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吧。”
黃錦懵懂的坐下,屁股剛一碰觸就疼的他跳了起來。“疼疼疼疼……”
“哪兒疼?”杜必被嚇了一大跳,只看見黃錦在他面前跳來跳去。
好不容易那陣疼勁過去,黃錦才喘着粗氣對杜必問道:“你這有消腫止疼的藥麼?”
這一鬧杜必自然也沒心思吃飯了,先找了個地方讓黃錦趴下,褪下褲子一瞧,卻是笑了,“這是怎麼了?挨家法了?”說完立刻吩咐杜小四出去拿藥。
“要是那倒還好了,哎喲!你不神醫麼,趕緊給我治治,可疼死我了。”跟杜必說話沒那麼多顧忌,黃錦多少透露出一些之前的本性。
這時,杜必也接過了藥瓶,倒了些膏脂狀的藥物塗在手上一撮,就往黃錦的小屁股上抹,普一接觸,黃錦就嚎開了“哎喲!你怎麼也不說一聲啊!……哎喲喲……哎喲!”
杜必揉着揉着,藥效慢慢發散開來,黃錦只覺得原本火辣辣的地方好似被抹了清涼油一樣,漸漸的不再那麼疼了。這纔有力氣拍着椅子,恨聲道:“那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什麼人把你打成這樣?”
黃錦擡頭看了眼杜小四,杜必會意,立刻吩咐他出去,杜小四聽了則撅着嘴巴,惡狠狠的瞪了黃錦一眼,離開房間的時候還重重的摔了門。
“這孩子……”杜必搖了搖頭,轉而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黃錦心下了了,終於明白杜小四爲什麼突然對他冷淡了,不過如今也沒心思去顧他的想法,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胡亂說了個大概,中間因爲怕丟臉省去了冒充白鶴州弟子的事情。杜必聽完手指摸着下巴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造反是大罪,成了還好,萬一要是失敗閻府少不得要被牽連,我看你還是早點離開那裡比較好。”
“我是在籍官奴,就是給我匹快馬讓我跑路,要不了一個月肯定還會給抓回來的,再說那個李重英八成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不派人盯着我纔怪呢!”說完黃錦不由的嘆了口氣。
“官奴倒是簡單,我有個病人是府衙的書吏,幫你消籍或許做不到但重新僞造一個身份文書還是能辦到的,至於那個李重英……好像在那兒聽過。”說着說着杜必拍了拍頭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想着想着,黃錦不由的又埋怨起流辛來,□□無情,戲子無義。說的還真不錯!就在這時,只聽門外的杜小四喊道:“師傅再不出來吃,飯菜就都涼透了。”
杜必聽了自然而然的摸了下肚子,站起來輕輕拍了拍黃錦的後背,“謀反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幫他們救人也不用立刻執行,你儘可以先拖着,我先幫你把身份文書搞來,啊!順便還要給小四入籍,起來吧!先吃飽飯要緊……”
黃錦聽了覺得也對,施施然穿好褲子走了出去,這時杜必已經坐下開吃了,見黃錦也出來了擡手指了指旁邊一張凳子,只見那凳子上比其他地方多出一個墊子,有了這層緩衝黃錦也能慢慢坐下吃飯了,掃了眼桌面——四菜一湯。嚐了口卻是比閻府的廚子燒的美味。
“小四的手藝還不錯把!來嚐嚐這個……”杜必笑着幫黃錦夾了次菜。
黃錦悶聲點頭,一頓飯卻是在杜小四銳利的逼視下吃完的。
回閻府的時候黃錦特意走了後門,正門人太多,每個都要打招呼行禮實在增加他屁股的負擔,經過馬房的時候發現有雜役正在給馬餵食,不遠處鄭管事正一手插着腰一手指指點點的,嘴裡還不停吆喝着什麼,看見來的是黃錦立刻打了笑臉走了過來。
“錦哥兒回來啦……”
見他這樣黃錦自然也不得不停下來跟他打着沒有營養的招呼,眼光不經意間的掃過,竟發現其中一個雜役竟是早上在花滿樓才見過的,那人似乎發現了黃錦在看他,也擡頭望過來一眼,眼神相錯那意味不言自明,這時候黃錦,耳邊還飄蕩着眼前鄭管事說的幾句廢話。
“家生奴才一時湊不出多少人手,又從外頭招了幾個,幹活利索不說,工錢還低……”
……
黃錦有些鬱悶走回住處,李重英果然派了人來監視他,只是原本他預料他們頂多在閻府外面守着,卻想不到他們能直接混進府裡。
“錦哥,你回來啦!”傻綠兒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他,剛要進門,卻發現他房間里居然有人。
“夏荷姐姐,你……有什麼事麼?”房間裡的人居然是夏荷,因爲有前兩次經驗,黃錦不禁要想這夫人也忒操心了點吧!三天兩頭派人來問。
“綠兒把門關上。”夏荷一說完,傻綠兒就聽話的把門關了起來,房間裡的光線頓時黯淡很多,黃錦有些摸不着頭腦,難道不是夫人召見?
接下來的情況大出黃錦的預料,只見夏荷居然拉着綠兒的手,並排的在他面前跪了下來。
“夏荷姐姐,你?你這是幹什麼?”黃錦都有些錯亂了,覺得這個夏荷不是瘋了就是傻了,沒事向他磕什麼頭啊!
“府裡多不知道綠兒是夏荷的親妹,原想着在公子房裡是個輕省的活,我才向夫人討了這個差事,沒想到竟是害了妹妹。”說罷竟流起眼淚來。
夏荷說第一句的時候黃錦還有些不信,暗想是不是自己那裡露了破綻讓人來試探他,可聽她說完以後的樣子,看着又不似做僞,黃錦一時間也有些拿不定注意,於是裝傻道:“夏荷姐姐你這是從何說起,請快起來,你這樣折煞錦兒了。”
“錦公子不必驚慌,夏荷的父親早年是馬司郎中,那晚我曾偷偷前去看過,那匹馬根本不是食鉛而亡。另外公子房裡的那半袋巴豆我也讓綠兒找地方埋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自然也沒有繼續裝傻的必要,黃錦有些喪氣的撓了撓頭,原本他自己還以爲做的天衣無縫呢!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那幾個傢伙不過罪有應得罷了。”
見黃錦承認,夏荷擦乾了臉上眼淚瞬間又回覆成原本清冷的樣子,黃錦這才發覺,仔細一看這丫頭還真是活脫脫的美人呢!
“公子大恩夏荷莫不敢忘,往後公子有需要夏荷的地方請儘管開口。”說完不待黃錦回答竟立刻起身告辭,待她開了門黃錦知道原因。
“夏荷見過三爺。”
“你來這幹什麼?”
“回三爺話,夫人吩咐爲錦公子送些夏天的衣服。”
“來送東西,把門關的這麼嚴實幹嘛?”
“三爺恕罪,奴婢在大房,夫人總會吩咐關門的,所以……”
“行行行了,沒事趕緊走。”
黃錦在房間裡聽的膽戰心驚,不由慶幸,幸虧夏荷反應快要不然閻玉一衝進來,還真不好解釋。片刻功夫,閻玉就走進了房間,一進來眼神直盯着黃錦,略微有些兇狠的道:“剛剛她來跟你講了些什麼?是不是問了你那天在五湯山的事?”
黃錦自然急忙否認,接着閻玉又酸溜溜的道:“你可不許騙我,我可知道母親賞了你們不少銀子。”
一聽“你們”黃錦瞭然,相必彩櫻彩貝她們也沒少被夫人召見,黃錦趕忙賭咒發誓,還主動把那天晚上夫人所問的問題統統都交待了,並且着重保證自己絕沒有出賣他,閻玉這才轉怒爲喜。
“這麼說母親根本不知道那天的事咯?還好,還好,那等等去求求母親,再這樣關下去我可要憋死了。錦兒真乖!”一高興閻玉猛的捧起黃錦的臉頰吧唧一下就親了一口。
黃錦被他的突然襲擊嚇出老遠,閻玉見他反應激烈的樣子哈哈大笑的走了,留下捂着臉的黃錦,心裡五味沉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