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勝,金國崛起於遼東,根基在幽雲十六州,而這兩地都是臨海。在未來十幾年時間,我朝必要建立一隻強大的海軍,登陸這兩大區域,對近百里的海域發起攻擊。若是時機不到,可以對這兩大區域實行掃蕩,燒燬房屋,破壞田地,損害金軍的戰爭潛力,一步步疲弱金國;若是時機得當,將會發起毀滅性打擊,直接與北伐大軍合力,攻陷薊州等地。金軍以騎兵取勝,我軍就以海軍取勝,與敵人不平衡中戰鬥,取得相對的優勢。”
“五勝,遼國雖然滅了,可是遼國的殘部卻逃離而去,向西域逃竄而去。若時機得當,可以聯合這些遼國殘部,合力圍攻金國!而西夏也是聯合對象,攻擊金國。我大宋,遼國殘部,西夏三股合力,足以讓金國喝上一壺!”
“六勝,在金國自身。金國之所以強大,在於野蠻,一旦喪失了野蠻,女真人也會如契丹人、西夏人那樣快速的衰落。女真人以鐵騎橫行於天下,破滅遼軍,更是威逼我宋朝,不愧是英雄。可是隨着入主中原,他們會快速的腐化,被中原的花花世界腐蝕,被那些銅臭味腐蝕掉堅強的意志,整天躺在女人身上,喝着美酒,他們又有多少戰鬥力!”
說道這裡,趙樸眼睛中露出赤裸裸的不屑,“可能十年,可能是二十年,那時的金軍會快速的腐化。那時看似強大的金軍,就會成爲紙老虎,吹上一口氣就徹底倒下!”
金錢不是萬能的,卻可以搞定絕大多數問題,更是將一個個強大的帝國腐蝕,最後摧毀。
當年宋朝建立,收復幷州,抗擊遼軍,以步兵對抗騎兵而不輸,可是在金錢的腐蝕下,現在早就成了軟腳蟹;現在的金軍滅遼亡宋,是何等強大,可是在百年後,被蒙古人打得流出尿來;蒙古人橫行歐亞大陸,無敵於天下,可是卻被小小的朱重八幹到了;後來女真人再度崛起,建立滿族,滅了強大的明朝,可是三百年後八旗子弟再度變成了廢物。
再強大的軍隊,也經受不住金錢的腐蝕。
這纔是真正的勝利機會,只要敵人不犯錯,他根本沒有勝利的機會。雖然他有着六勝之論,可是真正重要的只要第一條和最後一條。
“這是我朝勝利的六點,只要不斷的將這六點擴大化,勝利必將屬於我大宋。今天金軍可以兵臨汴梁城,威逼我軍,來日我軍依舊可以犁庭掃穴,強大的東北之虎必然會臣服!”
聽着這些,趙徽宗也是熱血沸騰,似乎看到了未來的某一天宋軍圍困住金國皇室,讓那些公主太后給他暖牀,那些皇子皇孫給他提便壺的情形,心中不由的舒爽至極,輕笑了起來。
“那六敗是什麼?”宋徽宗語氣輕快道。
趙樸道:“一敗,在於士氣,上到皇室,下到百姓,先是有着恐遼症,後來又有着恐夏症,現在又有着恐金症。可以說未打仗,心中就生出畏懼。不治好這種症狀,我們漢人除了當亡國奴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二敗,在於文官貪財,武官怕死,軍隊腐敗,文化腐敗,官場腐敗。我朝太祖曾說過,與士人共同治理天下。可是一些士人卻是利用着太祖的仁慈之心,貪污腐敗沒有底線。他們總是蠢得好似豬一般,他們難道不知道嗎?我宋朝若是亡了,皇上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政策也會消失!”
宋朝對士大夫最好,養士百年,可是士人除了泡妞、作詩、貪污之外,什麼也沒有作。北宋、南宋滅亡時,文人更多的是背叛,而不是殉國,文天祥這樣的人實在是鳳毛麟角。崖山浮屍十萬,更多的是軍民,而不是文人。宋朝可以說是給了文人最大寬容的朝代,但也是文人最沒節操的時代。
於是,在明朝建立時,朱元璋應用了大量的士人,可是骨子裡卻是對着文人極端的不信任。貪污銀兩五十兩以上,剝皮充草;更是發動一次次大案,大量屠殺文人,更是建立了錦衣衛,監視文人……
明成祖朱棣更是誅連十族,其中最後一族就是座師。
於是,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局面徹底消失了,只是留着君王冰冷的面孔。
文人只是無盡失落,還有緬懷宋朝那個美好的時代,卻忘了文人給宋朝帶來多大的創傷,其危害遠超於外戚、宦官、藩鎮割據,只有魏晉時代的士族門閥可以媲美。
停頓了片刻後,趙樸道:“三敗在於,我朝危機四伏,金軍兵臨城下,這只是一災;二災在於各地起義農民不斷,前面有四川的王小波起義,後來又有方臘的摩尼教起義,山東的宋江起義,雖然這些起義平定了。可是那裡依舊民不聊生,依舊是火藥桶,可能某一個偶然事件,變亂就再起。可能不經意間一個張小波、李小波、宋小波就會出現,這纔是心腹之患。金國後方不穩,其實我們的後方也是極度不穩。攘外必先安內,內部不穩,如何北伐,如何平定金國。”
明朝就是亡在內部農民起義不斷,外部清軍襲擊不斷,與宋朝極爲相似。所幸的是,宋朝有着岳飛這樣的牛人,可惜明朝卻沒有岳飛在世,安得猛士守四方?
“四敗,在於遷都無路。唐朝時,安史之亂,唐明皇可以逃亡蜀中避難,可是我朝不行。當年我朝對蜀中政策太過嚴厲,那裡叛亂不斷,爲了平叛流寇更是大屠殺。再加上太宗皇帝對蜀國國主趙昶不好,不可能遷都蜀中;而關中倒是四塞之地,可惜距離西夏太近,一旦金軍從潼關襲擊而來,而西夏軍西面襲擊,兩路夾擊,絕對守不住,局勢會更加惡化,也不是最佳去處;而南去,遷都江南,也不是最佳去處,那裡經歷了方臘之亂,西軍的軍紀太差,殺良冒功大有人在,劫掠也不再少數,再加上花石……幾乎被打殘。那裡有着摩尼教殘部,在江南定都較難。一旦定都在那裡,成功北伐的機會很渺茫。”
不得不說,宋朝是一個悲催的時代。想要遷都,不論是成都、長安、南京都不是最好的去處,都意味着風險不小,不是得罪了那裡的百姓,就是搞過大屠殺,或者是容易被攻擊。
一旦遷都,至少要花去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去鞏固後方,免得出現叛軍推翻朝廷,或是藩鎮威逼中央。可是不遷都,意味着死路一條。
當然最可怕的是,一旦提出遷都的意見,百分之百的淪爲漢奸,或是賣國賊,被讀書人的唾沫噴死。
“五敗,在於我朝不抑商。不抑商,商業發達,帶來了充足的賦稅,可是也讓拜金主義盛行,金錢至上。這些大商人輔植讀書人滲透到朝廷上上下下,無恥到了極點,尤其是懷州商人爲了一點蠅頭小利,將一些經過稀缺之物走私到金國。若不是這些人通敵叛國,金人何以這樣猖狂!”趙樸憤恨道。
無士不安,無農不穩,無工不強,無商不富。
商業發達,必然帶來大量的社會財富,促進社會快速發展,若是運氣好甚至可以誕生資本主義萌芽。只不過商業的反噬性也極爲恐怖,他們好似蛀蟲一般,吸食着整個國家的血夜,然後養肥自己,斷送了一個國家的*。
在西方,羅馬與迦太基爭霸地中海霸權,迦太基的整體實力都遠遠超過了羅馬,可是最後卻是連戰連敗,即便是有着絕世軍事天才漢尼拔,也無法挽回滅國的厄運。就是因爲商人勢力太龐大了,腐蝕了整個國家,讓強大的迦太基倒下。
在北宋,在宋人浴血抗爭,抵抗金軍,可是同時期的幷州商人卻是大肆的出口戰略物資,爲了那百分之二百的利潤,無恥的當了賣國賊。
在南宋,泉州商人更是無恥的出賣了宋朝皇帝。
在明朝,山西商人,所謂的八大皇商更是向清軍大肆走私,斷送了明朝國運。
“六敗在於時間短。我朝只有二十年的時間可以利用,十年的時間層層抵抗金軍入侵,不斷鍛造精銳之師,不斷的休養生息;十年的時間北伐,將金人滅族或是臣服,擊敗西夏,將河西走廊和河套地區收復,將幽雲十六州收復。二十年內必然要達到這個目標,不然就等着化江而治,再現南北朝的局面。二十年內,是北伐滅金平西夏的最佳時期,一旦錯過了這個時期,再也不必談論北伐。那時金國後方安定,我朝又安逸良久,那時北伐除了勞財傷民之外,什麼也得不到。後人就等着成爲陳朝,高唱着玉樹*,當亡國奴吧!”
趙樸說道這裡心情極爲失落。二十年的時間,是人生的四分之一,時間很長。可是對於復國大業而言,可能一眨眼就渡過了。宋朝百年都沒有滅了遼國和西夏,想要在短短的二十年內達到,幾乎不可能!
二十年想要達到這個目標很難幾乎是幻想,甚至是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