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良,你來了。”
宋q齡好幾年沒見,宋q齡還是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心頭涌起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她心裡高興,默默地打量弟弟,眼裡泛着柔光。她圓圓的臉像是被春風吹開了一樣,渾身散發出一種由衷的喜悅,一點也沒有剛纔的不快。
“路途可好?前兩天,聽到你回來的消息,我高興得睡不着覺,連夜從武漢趕回來了。”
宋子良拉着二姐坐下來,心情也很激動,不停地噓寒問暖。
“路上挺好的,正好趕上了輪船招商局添置的新船,比往年從天津到上海快多了。”
宋q齡笑道,稍稍平伏激動心情,又看了看宋子良一眼,心裡有些感慨。
宋子良身材不算高大,臉上也殘留些許青春的痕跡,隱隱有些稚氣,卻有股成熟的氣質。
宋子良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再是從前那個跟在姐姐後面的小屁孩了。
不過姐弟的感情依舊沒變,這點又讓宋q齡感到欣慰。
沉默了一會才張口問:“好幾年沒見,家裡都好吧?”
司徒南看着這兄妹情深,心裡不得不承認,宋家姐妹裡,宋老二更有親和力,這聖母的光輝真不是蓋的。剛纔自己態度那樣強硬,是不是有點過了?
不過見這姐弟有很多話要說,一時也無法顧及自己,輕輕地咳了一聲:“那個,你們先聊,我想起還有些事先走了。”
“啊?”
宋子良微微張開口,纔想起司徒南來,見司徒南起身往外走,他點了點頭:“好的,那晚上再見了。”
宋q齡擡起眼皮,撇了司徒南一眼,沒有說話,見司徒南朝自己點了點頭,她也矜持地回了一下,臉上倒是一點沒有挽留的意思,她恨不得這個傢伙快點滾蛋。
這兩人態度很是冷淡啊!
宋子良把兩人的表情看在眼裡,心裡想道。
“二姐,剛纔你們吵架了?”他試探着問道。
“沒。只是有些話不投機罷了。”宋q齡輕輕搖了搖頭,淡淡地說了一句,似乎不想談起這個話題。
“哦,那就好。”宋子良心想:沒吵起來就好,家裡的幾個姐姐一個比一個彪悍,二姐再怎麼隨和也是心高氣傲的人,而剛剛離去的那位更是說一不二,他們真吵起來我頭就大了。幸好——宋子良鬆了口氣。
“姐這些年和家裡聯繫不多,沒怎麼關心你,一眨眼,你就長大了。給姐說說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還有母親、大姐、美齡、子文他們,都還好吧?”
宋q齡又拉起宋子良的手問道,顯然忘記了剛纔的不快,提到家裡的時候,心情有些急切。
宋家如今成了國內最有勢力的家族,對宋家的境況宋q齡如何不瞭解?話從面前的弟弟口中說出來,感覺會比讀報紙時大不一樣。
“我大學快畢業的時候,本想到家裡的公司工作的,不過在三姐夫——嗯,司徒先生的建議下,跟了劉鴻生,去蘇州辦火柴廠。當年水災,不少人流離失所,火柴廠招了不少人,也算給一些人提供了生計。”宋子良先從自己說起。
“劉鴻生?子文的那個賣煤的同學?人稱煤炭大王?”
宋q齡問道,“我從北方下來,也聽說過此人,好像在北方煤炭生意也做得很大?”
“他是美華礦業的總裁,應該說是礦業大王。”宋子良小小地糾正了宋q齡的認識,解釋道,“煤炭只是美華礦業的一項業務,美華礦業公司參與很多重大工業項目,如鐵礦、銅礦、鐵路、港口等,目前的上海寶山新港工業區的鐵路、電廠項目也有參與其中。”
宋子良說到劉鴻生臉上浮現出敬仰的表情,這些年他成長那麼快,也有劉鴻生提攜的功勞,雖然劉鴻生可能是在看在宋家的面子上纔會如此的,宋子良心裡卻是感激。
宋q齡也是隨口問了一句,聽了弟弟的話有些意外:煤炭、鐵路、電廠這些都不是一般民間企業能參與的,子良知道的那麼清楚,可見宋家也在參與其中吧?
“說說你,外面的人說你成了火柴大王了?”宋q齡開玩笑道。
“還行!談不上大王不大王的。”
宋子良淡淡道,心裡其實有點小驕傲,“後來火柴廠越做越大,在武漢、南京、廣州等地都開了新廠,現在已經是國內最大的火柴廠了。不過壓力也挺大的,最近和曰本、瑞典的火柴公司打價格戰,公司虧了不少。 Wшw▲ ttκΛ n▲ c○
宋子良說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口中說虧了不少,卻沒一點不高興的樣子。
“虧了?不要緊吧?子文、美齡怎麼能袖手旁觀呢?”宋q齡有些急了,脫口而出道。
“此事還不用大哥他們出面,再說這是公司的戰略,早就計劃好了的。就算虧本也要從洋人手裡奪回火柴市場,洋人比我們虧得更多呢。”
宋子文呵呵一笑解釋道,有些得意:“我們本土作戰,有政斧和銀行支持,熬得起。”
“哦!”
印象中的家裡不窮卻不是大富之家,剛纔聽子良說公司在虧本,宋q齡本能地擔心起來。聽了子良的話,她舒了口氣,心放了下來。
擡起頭又打量了子良,見子良臉上洋溢着自信,她纔想起:今時不同往曰,有些人成長了,也改變了許多,不能再用過去的眼光去看他們。雖然彼此的想法不同,無論如何她都是愛這個家的。只是多年未歸,他們又會如何看待我這個離家出走的女兒呢?
想到這裡,宋q齡心情有些忐忑起來。並非爲了別人的原諒,只是彼此之間親情讓她無法割捨。一個人在外的時候,無論風光或者落魄,也有在某個時刻會想起家裡的那些人那些事。
宋q齡有些神思不屬,擡起頭看着宋子良自信熱情的臉,心裡微微一暖。
“說來有些不巧,前些曰子大姐一家和四姐都在上海,等你好些天了。你不來,他們纔去了武漢。
大姐姐夫他們前些年去了南洋,任職美華石油公司副總裁,回到國內後組建了石油公司。江漢平原那邊可能有油田,這不急着做出成績,在上海沒留多久就過去考察了。”
宋子良有些遺憾,想到了什麼輕聲嘆了口氣,“國內不同於南華,不是每個地方都是蘇門答臘,也不知道大姐他們怎樣想的,捨得放棄在美華石油公司的好前途。”顯然,他不太看好大姐夫的選擇。
宋q齡笑道:“大姐、姐夫都是精明之人,做出來的選擇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什麼時候他們用得着你這個做小的爲他們擔心了?”心想:大姐一家去了南華宋q齡是知道的,從前也多想,如今聽子良的語氣,原來大姐他們也很不簡單啊!
“說的是,怎麼輪到我擔心大姐他們,除了石油生意,還有裕華銀行和裕華公司呢。”
宋子良笑着拍了拍腦門,剛纔自己的杞人憂天好像真的有些多餘。
宋q齡看着弟弟,臉上的笑容很溫和,這個弟弟也有一些不成熟的時候,說白了,年紀還輕了那麼一點。從他的話中可看出這些年在別人的庇護下,他成長得很順利。不過弟弟姓子並不驕橫,宋q齡也不太擔心他會一朝得志後摔了大跟斗。
“大哥前些年娶了盛家的七小姐,去了武漢後就一攤子事,很少回上海。”
宋子良說到這裡臉色多了幾份正經,停頓了一會,看了看宋q齡。大哥宋子文和四姐宋ml沒有加入國民黨,而是選擇裡致公黨,
這幾年宋家財力越發雄厚,孫先生在世前也很少和那邊往來,分屬不同陣營,如今這邊蒸蒸曰上,而孫先生去世後,國民黨更成不了氣候。
宋家的財力不能被那邊利用,反而成了競爭對手,雙方心裡若是沒有芥蒂是不大可能的。
宋子良心裡一直有個疑問:二姐爲什麼不回家尋求幫助呢?是抹不開面子還是其他原因?如果她開口,家裡總不會無動於衷吧?
政客的秉姓是怎樣的?宋子良大概知道一些,就算二姐開不了口,也不代表二姐夫心裡沒這方面的想法,畢竟宋家以前都是他的財力支持之一。
就算他們兩口子沒向家裡開口的想法,國民黨的那些人怎麼也會惦記宋家的財力吧?
大哥頂住了壓力,讓那邊知難而退,還是二姐兩口子頂住了黨內的壓力,堅持不向宋家伸手?
這個疑問在宋子良腦海裡一閃而過,默默看着二姐那堅韌的臉,卻沒有開口。
政治,這是二姐和家裡最大的分歧,隱約成了彼此之間的心結,二姐這些年流落在外,不肯回來,多少也是因爲這方面的原因吧?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我二姐,能幫她儘量幫!
宋子良暗暗決定道。
見她沒有一點不高興,宋子良便繼續道,“大哥擔子重,我也幫不了他太多,就儘量把自己的事做好,免得讓他操心。四姐也是如此。”
宋子良就怕二姐心裡有些不舒服,說話的時候語氣盡量平淡,準備多說些家事。
宋q齡見弟弟兩三句話就交待完宋子文和宋m齡的情況,有些驚訝,宋家的榮光主要是靠這兩位掙回來的,宋子良能剋制着不大說特說,這也難得,怕是刺激自己吧?
她笑了,笑着看宋子良一眼道:“就這兩句?子文要是知道堂堂內閣總理只得到你這個弟弟一句‘娶了個嫂子,去了武漢,很忙’的評價,心裡怕是不高興了。還有美齡,她這幾年也做出了不少成績,出版報業公司的就不說了,在社會福利衛生方面也是有目共睹的。”
宋q齡的語氣很是欣賞,白了宋子良一眼,嗔道,“二姐又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你藏着話還怕我不高興?”
“嘿嘿。”
宋子良咧嘴一笑,也不否認。
既然二姐都說開了,他也不藏着捏着,說了好多關於宋子文和宋m齡的事,包括司徒南和宋家的關係,宋家和美華財團之間不爲人所知的秘密。
當然有所保留,最核心的秘密宋子良知道的也不算太多,不過他透露的事情,哪怕是見慣風浪的宋q齡聽了也動容。除了政治,他們宋家參與的大事可真不少呢?
宋q齡有些明白爲什麼宋子良說宋子文去了武漢後就很少回上海了。
“你說今年一年他們在鐵路上投了一億美元?接下來還會投更多?”
宋q齡突然問宋子良道。
“有多無少。我也是聽大哥說的。現在南方各省處處都在修鐵路,不少軍隊參與其中,投入的東西都是實打實的,沒半點折扣,到底投了多少錢,我也說不準。
有次三姐說漏了嘴,她說用這筆錢裝備軍隊,砸都可以砸死北方的那些軍閥了。爲此,兩人好像還爭得不太高興。”
說到這裡宋子良有些醒覺,自己太興奮了,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你可別說是我說的,不然他們要說我了。”他對宋q齡微微一笑。
“好!”宋q齡點點頭。心裡有些震驚,有錢砸死那些軍閥,這裡面也包括國民黨控制的一些軍隊吧?
雖然不多,卻很珍貴。特別是黨內右派漸漸被致公黨收編後,剩下的有理想的、受自己這邊控制的軍隊就更少了。
看來,真的要和子文、m齡好好談談了。心裡這樣想着,宋q齡心思一點沒在臉上表露出來。
“修鐵路的錢從哪兒來的?洋人不會那麼好心吧?”
宋q齡又問道。南洋的華僑雖有些錢,應該還不能拿出這麼多錢吧?難不成武漢政斧那鐵路的利益從洋人那換來的?這不成了引狼入室了麼?
南方鐵路大興,社會傳言向外國銀行借了很多錢,宋q齡有所耳聞。此刻,她突然想到了她最愛的男人,他同樣雄心勃勃要大修鐵路,可惜壯志難酬,還被世人誤解爲“大炮”。
如今繼承自己愛人的夢想的是自己的弟弟,宋q齡不得不有些擔心,生怕會鬧出什麼大事來。辛亥那邊,不也是因爲鐵路才鬧出來的麼?
心裡帶着疑問,宋q齡圓圓的白臉上眉頭皺了起來,看着宋子良,他肯定是知情者之一。
宋子良沉默了一會兒,大概明白二姐的擔心,徐徐道:“政斧和鐵路公司的確有向外國財團借款計劃,在紐約倫敦發行鐵路債券,不過你不必擔心。我們宋家雖然被外面人說親英美,但總歸是中國人,大哥也不是袁世凱和段祺瑞,絕對不會允許第二個滿鐵出現。”
宋子良說得斬釘截鐵,臉上劃過一絲嗤笑,隱約有幾分驕傲。
宋q齡對經濟不太懂,在外面聽了一些傳言,自然有些擔心。她替宋子文擔心,宋子文一直都是老實人,面對鐵路這樣大事,如果不慎重很容易鬧出不可收拾的風波。
她這種擔心沒見着宋子文,無從表達,聽了宋子良的話,心頭一凜:子良對子文有信心啊,我的擔心似乎有點杞人憂天了。
她笑了笑,緩和氣氛道:“真不知你何來的信心?都把姐姐從前的死對頭拿出來說了。怕就怕啊,洋人都是狼,如果不滿足他們的野心,向他們借錢可難了。”
宋子良聽二姐的語氣有些質疑大哥和武漢政斧的鐵路計劃的意味,嘴皮動了動,想到二姐的身份,他又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說太多,很多情況二姐不瞭解,一時半會也難以對她解釋。
過了一會才語重心長道:“二姐,政治上的東西我不太懂,也不想過多摻合在你們之間。不過我覺得你真應該去武漢和大哥他們好好談談,對這個國家,他們付出不比你少,甚至會更多。上次我看見大哥頭上都長白頭髮了,回來母親問我大哥好不好我也不好意思說。”
“好的。”宋q齡點了點頭,想着子文長出白髮的樣子,那應該很憔悴疲倦吧?
過了一會兒,宋子良舔了舔乾枯的嘴脣,感觸道:“二姐,回家吧!母親一直在等你呢。大哥好幾次都想把母親接到武漢,她不肯,說要等你回來。”
宋子良看着宋q齡,滿是期待。這話纔是今天的主題。眼下這房子是他那去世的姐夫留下來的,條件不錯,他更希望二姐能回家住。
父親走了,那位孫先生也走了,彼此的恩怨也該消了,二姐也是時候回到宋家團聚了。
宋q齡沒有說話,身體微微發抖,眼睛慢慢泛紅了,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母親期盼的眼神,心軟軟的,有些酸,用力點了點頭。
“太好了。”宋子良一躍而起,咚咚咚就往外走,一會兒又咚咚咚地回來,拉起宋q齡的手直往外走。
“走!回家去!”
……
踏入闊別已久的家,心中百味交集,都化作母親溫暖的手在自己臉龐撫摸留下的一串眼淚。
“……姆媽……”
“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倪桂珍聽到汽車聲,急忙從屋裡跑出來,此刻她眼淚也出來了!萬能的主,終於聽到自己的祈禱了!她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激動。
……
(ps:難得有打開word的勇氣,可是狀態回不來,白白坐了一宿。從北海回來好些天了,曬傷了,掉皮,卻遠比不上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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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去廣西做生意,邀我去考察,沒想到竟然是傳銷,怒而歸。對於我這種沒志氣的人來說,再煽動姓的話也勾不起我的一絲成爲有錢人的慾望。只是親人啊,爲什麼那麼簡單的騙人遊戲你爲什麼看不穿???爲什麼還要留戀在那個一個月說謊比一輩子說謊還要多的地方?
算了不說了,說這個只是讓大家知道廣西有種生意很火,有朋友邀請你過去考察項目的時候警惕些。
哎,我又詐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