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三連鎮外。
黑壓壓的甲士將白威遇襲的現場團團包圍。
這是隴右道的府軍!
白威的屍體,已經被蓋上一層白布。
旁邊站着一名中年青袍男子。
“誰!是誰殺了我兒?”青袍男子聲音明明低沉,卻悶雷般在衆人耳邊炸起!
自在宮家主白自在,四品九重天的強者!
強橫氣勢,讓衆人如墜深海,甚至連呼吸都不能!三百三連鎮守軍和青山車行的衆人齊刷刷跪倒在地。
“快說!”旁邊另一位面相和黑袍男子相似的黑甲將領厲聲怒喝。
四品七重天,這是隴右道都統白鵬飛。
自在宮的兩尊四品強者齊出,旁邊還站着五位五品的族老,以及十七位正在勘驗其它屍體的六品武者!
近千名殺氣騰騰的府軍之中,同樣不乏高手!
自在宮和隴右府軍高手齊出。
三連鎮,已經算是涼州府的範圍,白威卻在三連鎮被殺。
自在宮自然震怒!
“快說呀!”三連鎮守將顫抖着推了推青山車行執事。
車行執事這才從驚嚇中反應過來,磕磕巴巴的將他看到的情況又複述了一遍。
“伏龍刀法?”白自在眼中面無表情的重複道。
白鵬飛聞言也是皺眉。
恰此時,自在宮衆六品紛紛起身上前。
“家主,將軍,傷口勘驗過了,少數完整的屍體上可以看出軍中刀法的痕跡,但是……大多數屍體都已經完全損毀,而且所有屍體上也沒有殘餘的異種真氣。”
“家主……”
所有六品武者的答覆都很一致。
白自在森然道:“那就是什麼也沒查出來了?”
“吾等無能,請家主恕罪!”衆六品臉色驟變,齊齊跪倒在地。
“大哥莫要動氣。”白鵬飛連忙上前,同時看向車行執事,沉聲道,“你剛纔說,白剛最早和那賊人交手,但他認出了對方的招式,並且喊出了‘隴刀法,你是……’,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殺害了是不是?”
“就是這樣……不對!”車行執事點頭又搖頭,生怕遺漏了什麼似的,補充道,“在這之前還有幾個人驅馬去攔那人,但是被那人拿劍被逼退了。“
白鵬飛眼睛微眯,“拿劍逼退?究竟出了幾劍?又是怎麼逼退的?”
“幾刀……我就看到一道長長的劍光,其餘的什麼都沒看清,接着那些護衛就跳馬了,就是那幾匹馬。”車行執事顫顫巍巍的指着幾具馬屍道。
白鵬飛縱身躍出十多丈,圍着幾具馬屍勘驗許久,冷笑道:“險些就要被你糊弄過去了!”
白自在同樣上前,皺眉道:“查到什麼線索?”
白鵬飛伸手道:“大哥你看,這滿地的馬屍,它們傷口的角度,看上去和那些護衛屍體上的情況,是不是有些不同?”
白自在仔細觀察了片刻,點頭道:“細微之處,是有些不同。”
白鵬飛點頭,“這就對了,這一劍看上去有軍中劍法的感覺,可以你仔細看看這傷口的角度!如果將長劍換成橫刀呢?如果以橫刀施展這一招呢?”
說着,白鵬飛向前走了十多米,在原地站定後道:“那賊人應該就在這個位置,方向也是這邊。”
白自在轉而看向遠處的車行執事,旁邊的軍士立刻押着車行執事走到跟前。
車行執事頭如搗蒜,“沒錯,就是這個位置。”
白鵬飛點了點頭,從旁邊護衛手中接過長刀,認真道:“大哥看仔細了,看看我這一劍究竟有什麼不對!”
說着,白鵬飛憑藉幾具馬屍上的傷口,開始回溯當時李一鬆出劍的動作。
起手,運氣,爆發,斬!
動作看上去一氣呵成,可是白自在卻敏銳到察覺到有些古怪。
看着白鵬飛手中的長刀。
白自在恍然,他這是在模仿那人的劍術,以長刀模擬劍術,這其中必然會有差異。
白自在搖頭道:“你起手不對,刀勢化劍勢,你用刀用習慣了,起手的那一刻有變招!”
白鵬飛卻沉着臉收回刀,認真道:“大哥,不是我起手時有變招,而是那個劍客和我一樣,他出手的那一剎那也有變招。否則,最前面那匹馬的傷口,絕對不會是現在的角度!”
白自在臉色驟寒,冷聲道:“你是說,那人和你一樣用慣了刀法,所以即便換成劍,出手那一刻依然難免帶有幾分用刀的習慣!”
“沒錯,所以……”白鵬飛咬牙道,“那兇手,真正擅長的恐怕就是刀法!”
“如此說來,伏龍刀法?”白自在眼中殺機畢露,冷然道:“真就是那伏龍山莊無疑了!”
白鵬飛同樣滿是寒意,冷哼道:“否則的話,白剛總不能認錯伏龍刀法吧?更何況,白剛威兒向來忠心,即便身死,他仍然揭穿了張本源的真面目!這等忠勇之士說出的話,我自然是一萬個相信!”
“是啊,白剛向來忠心,臨終亦不忘向威兒示警……”說着,白自在喚來不遠處的屬下,指着白剛遺留的兩杆短劍道,“將這雙短劍帶給白剛的兒子,準他以我自在宮心法奠定武道之基!”
“喏!”衆屬下眼熱無比。
家主這番話,等於直接把白剛這個被賜姓的奴僕,真正列入了自在宮門牆,他兒子將不在是奴僕的身份,以後將能以真正的自在宮旁支自居!
雖是旁支,卻也從奴僕翻身做主了!
這簡直是天大的榮耀。
不過這都是白剛拿命換回來,他們也沒什麼好嫉妒的。
“不過……”白鵬飛忽地嘆了口氣,繼續道,“白剛雖然給衆人提了醒,卻也讓張本源更加小心,而且,其餘的護衛也沒有誰能逼張本源露出破綻。
即便有那裡露出了伏龍刀法的根底,也被他直接以真氣將屍體徹底轟碎!
讓我們無處可查!
白剛的屍體如此,那些屍體應該也是如此了。
至於剩下來的屍體上,這些能查驗到的軍中刀法的刀傷,不過是張本源那老兒故意做給我們看的罷了!”
聽着白鵬飛的推斷,白自在心底已經信了九成。
白自在臉色更寒,冷冷點頭。
白鵬飛立刻會意,悍然下令,“按唐律,謀刺軍中將領親眷者,罪同謀逆!全軍有令,兵發蘭州,捉拿張家叛黨!若有反抗,就地格殺!”
“喏!”隴右府軍齊齊領命。
殺聲震天,煞氣騰騰!
白自在忽然回首,冰冷的眼神彷彿看死人一樣掃過三連鎮衆守軍,森然道:“我兒子,在你們面前被賊人摘了腦袋,你說……你們要這腦袋還有什麼用?”
三連鎮守將和衆守軍被嚇得臉色發白。
“自在宮主饒命啊!”守將嚎啕痛哭。
白鵬飛同樣怒火滿腔,冷聲道:“來人,把這個玩忽職守的傢伙給我綁了!還有這三百畏戰不前的孬兵,也都給我綁了!就!地!正!法!”
“喏!”左右都尉齊齊領命。
隴右府軍的執法隊立刻從上前將三百守軍繳兵卸甲。
衆人失聲哭喊,卻也不敢反抗。
治軍從嚴,畏戰不前,要軍法從事!
可是他們如果反抗,說不定就要再被扣一頂謀逆的帽子。
那個……可是要誅九族!
片刻之後,三百多具無頭屍體在三連鎮外和白威做了伴。
青山車行的衆人嚇得更是尿了褲子。
車行執事臉色慘白。
他們還活着,不是自在宮願意放過他們。
而是需要他們這些人證!
毫無疑問,等自在宮到蘭州滅了張家,他們的命也就走到頭了。
涼州大軍下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