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這就放官姐姐進去。”那小廝連忙畢恭畢敬地爲君慕嫣讓開了一條道。
君慕嫣也不再搭理他,慢慢地走了進去。
顧德勝的宅子雖然不算大,但相比起顧家的宅院,這裡的裝潢似乎來的要比顧家宅奢華上許多。
只見進門之後便是一處大院,大院之中的周圍有着矩形的花壇,花壇上種植着不少的花草,屋檐之下也有着很多的裝飾,那些雕紋像是經過了工匠細心地雕刻過一般,極爲精緻。
看來這顧德勝手上也有着不少的財富,興許大部分都有有可能是從顧家的那五座金礦之中所撈出的油水,這也不難怪這顧德勝經常與村長一同向顧殤說起金礦的開採之事。
“顧德勝呢?”君慕嫣見到院落之中正在打掃着的丫鬟,連忙問。
“家主此刻正在後院餵魚。”
這顧德勝,自己的親人死了竟然還有心情在院落之中餵魚?
君慕嫣雙眼微微眯了一下,隨後快步地便順着丫鬟手指的方向走去。
顧德勝宅子的後院是一片生氣盎然的景象,一條木橋建立在這院落巨大水塘之上,一座由這木橋連接的涼亭正位於水塘的中央。
幾片荷葉在清澈的水面之上靜靜地躺着,蓮葉只見似有幾隻顏色鮮豔的錦鯉在這隻見來回嬉鬧。
果不其然,這顧德勝正坐在涼亭的中央喂着魚,只見他將手中的魚食一點一點地灑在了水面之上,沒一會兒,水花便在水面之上激盪起來,幾隻錦鯉爭先恐後地便開始爭奪起食物來。
君慕嫣走到了他的身後。
“二叔。”
似乎也是意識到了君慕嫣的到來,顧德勝也是輕輕嘆了一口氣,緩緩地站起了身,轉過身來面對着君慕嫣。
“不知你這次來,是以顧離的身份來,還是皇捕司捕快的身份來啊?”顧德勝看着他。
只是他似乎與兩日前君慕嫣所瞧見的顧德勝不太一樣,今天的他看起來臉色極爲虛弱,面色慘敗,鬢角的白髮也是肉眼可見,眼窩之下的那雙不大不小的眼睛也是充滿了渾濁。
“兩者都是,二叔。您先坐,我有幾件事需要問你。”
顧德勝點點頭,示意君慕嫣在涼亭之中的石桌旁坐下。
桌子的正中央擺放着茶具,顧德勝拾起茶壺,爲君慕嫣倒上了一杯熱茶。那熱茶之中升騰的熱氣在空氣之中彌留了一會兒後便消失殆盡了。
看着被推向自己的那杯熱茶,君慕嫣也是拿起了它喝了一口。這茶,的確是好茶。
“味道不錯吧,這是我建安郡的朋友從那裡的武夷山脈茶農那所帶來的。”顧德勝輕輕一笑,不知怎麼的,此刻的他居然沒有了兩日前見面之時,那種令人討厭的感覺了。
“的確好喝,不過建安郡,離這裡千百里,想必這茶來的路上也是一波三折。”
君慕嫣再次抿了一口,這茶回甘極爲強烈,喝下之後似有一種解了身心俱疲的感覺。
“奶奶死了,難道你對這件事一點也不知道嗎?”兩人安靜了許久,君慕嫣也是終於試探地問着。
“我知道。”
“那你這個做兒子的,怎麼就無動於衷?”
“有的事情不值得我大動干戈,況且,那還不是我母親。”顧德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極爲平靜。
“什麼意思?”
“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他若真是我母親,如今我也不會在這裡,顧家上一個家主就應該是我。”顧德勝說到這裡,目光變得無奈起來,隨後便將手中的飼料倒在了一個黑色的小碗之中,“不過,我倒也很慶幸我不是顧家的家主,否則該拿着刀發瘋四處亂殺的就是我了。”
“可是你總也得出面意思一下吧?”君慕嫣還是有些不理解顧德勝的這種做法。
顧德勝哈哈大笑起來,隨後站起身,將手背在了自己的身後,來到了涼亭的圍欄邊上,欣賞着自己院落之中的池子。
“你不瞭解這裡,顧離,你不知道這個揹負在顧家之上的詛咒究竟是有多麼可怕。有的事情,我若是插手地過多了,反而我自己都會招致殺身之禍。”
顧德勝這句話的意思大概就是他害怕了顧家的詛咒。
“我見過兩代的顧家人因爲這個詛咒死去了。顧莊勝,發了瘋殺害了父親,我的太爺爺,因爲一場重病離世。”
君慕嫣只是坐在那裡,看着他衰老的背影。
“我從不相信詛咒一說。”
“哈哈哈哈,是。”聽到君慕嫣這麼一說,顧德勝竟是哈哈大笑起來,“你乃是京城的名捕,我相信你一定也破過許多懸案,但這顧家的詛咒,可非比你曾經所遇上的那些。”
顧德勝沒有給君慕嫣繼續說話的機會,
“我曾經也與你抱有一樣的想法,覺得一切都是巧合,但直到我看見了發瘋的兄長,我永遠不會忘記他的眼神,我也從沒有見過他發瘋時那樣的眼神。”
“彷彿在那一刻,就好像整個人變了一般,-那就像是顧家先輩的故事之中,那個巫女仇恨的眼神一般。”
顧德勝說到這裡,繼續朝着水池中拋灑着魚食。
不一會兒,幾隻錦鯉激起了水花,爭奪起那些飼料。
“所以,一直到現在,我都是敬而遠之。”
“你的兄長,也是我的父親,從小我就素未謀面的父親。”君慕嫣的雙眼之中閃過了一絲異動,她將那張黃紙符攤平放在了桌面之上,接着說:“實不相瞞二叔,我這一次回來除了見見親人,更是爲了解開的我的身世之謎。”
“但如今,發生的種種更讓我有了一個新的想法,這顧家的詛咒必須解,不論它或真或假,所有的一切都必須水落石出。”
君慕嫣堅定地迴應着。
“這下我算是知道了,爲什麼你可以在皇捕司之中當上捕快了。”顧德勝冷冷一笑,隨後轉身回到了座位之上,這一次,他瞧見了君慕嫣所攤平放在桌面之上的那張有些破碎的黃紙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