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進來的時候孫魚府還在給程處默講先前和他的談話,猛然看到他竟然端了這麼個東西,幾人也都是愣了起來。
“秦副尉這是?”程處默最先開口,指着秦澤手裡的酥油茶一臉的怪異。
雖然很想吃一口,證明這東西真的不是米田共,但秦澤發現自己真的下不去嘴。最後也是懶得解釋,就說自己研究出來了新的東西,想要讓突厥的斥候嚐嚐。
估計突厥的斥候也是沒有想到,自己忍過了鞭刑,忍過了酷打最後卻還要面對這東西。
這傢伙倒也嘴硬,硬是什麼都不說。不過一直都很平淡的他,在看到秦澤手裡的東西的時候,還是開始劇烈地反抗。
秦澤事先也知道了大概,如今靈州城外一百里外的地方,也護魯的大軍正在集結。燕兒山一戰阿斥力想要包圍靈州城的計劃落空,現如今頡利想要拿下靈州,就必須正面攻城。
可是能夠佇立這麼久的靈州城,怎麼可能是那麼容易被攻下來的。而且因爲燕兒山戰役中出現的黑色鐵塊,現在就算是也護魯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一次抓到了對方的一個斥候,程處默他們自然是打算好好盤問一番,但沒想到這傢伙嘴卻是嚴的很,一頓嚴刑拷打卻還是半個字都不說。
其實在秦澤看來還是程處默他們逼問斥候的方法太簡單,如果把這個人當到秦澤手裡,隨便來個老虎凳加個滿清十大酷刑,還不是什麼都會說了。
不過現在看着,秦澤手裡的東西貌似也沒比滿清十大酷刑差多少。最起碼這會兒那斥候的一張臉幾乎要扭曲到一起了。
“你大可放心,我只是來讓你嚐嚐新做的酥油茶。”秦澤露出極其真誠的笑容,衝着那人伸出了手。
一邊的孫魚府也是用突厥語,將秦澤的話給複述了一遍。可是卻讓那斥候,變得更激動了。
秦澤纔不會管這麼多,直接讓一邊的侍衛上去,把他的嘴給掰開,然後直接倒了一勺子進去。
“噗~”
他這邊那斥候還沒什麼,另一邊的程處默幾人,卻是已經有些作嘔。一個個都是轉過去,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秦澤死死堵住那人的嘴,不讓他吐出來。起初那人還是十分劇烈地掙扎,可是到最後卻是漸漸平息了下來,然後開始慢慢品嚐起了。
“怎麼樣?”秦澤又問了一句,轉頭看向孫魚府讓他來充當翻譯。
繞是見多識廣的孫魚府這會兒也實在不想待在這裡,但是見秦澤這煞有介事的樣子,還是翻譯了起來。
事實證明味覺基因這東西,是一直存在於突厥人的身體之中,雖然秦澤做出來酥油茶又膩又粘稠,但那特殊的味道還是第一時間俘獲了斥候的味蕾。
只不過到最後程處默和孫魚府他們都直接衝出了軍帳,隨後在外面吐了一個天昏地暗。
沒辦法秦澤喂斥候吃酥油茶的場面,太過噁心了。
這一下秦澤與米田共之間的傳言,在整個軍營就徹底傳開了……
斥候錯誤地信任了秦澤,從那天開始秦澤都會把改良的酥油茶讓他品嚐,只不過這對於突厥斥候來說,卻變成了活生生的折磨。
因爲秦澤命人把他綁起來,然後在他面前一尺的地方,放上他自認爲是人間美味的酥油茶。可是他卻怎麼也吃不到,而且秦澤還會每天都用筷子蘸一些新做的酥油茶讓他品嚐。
這種看得到吃不到的折磨,遠遠比直接的嚴刑拷打要來的刺激多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秦澤還會每隔一個時辰就讓人把酥油茶給熱一遍,就爲了讓突厥斥候能夠聞到這熱氣騰騰的美味。
每時每刻都能聽到他肚子裡傳來的轟隆聲,就像是有幾百條蛔蟲在吶喊一般。
第一天的時候,他還能保持清醒。除了眼睛停留在酥油茶上面的時間越來越長,倒也沒有什麼。
到了第二天,他已經開始不自覺地看着酥油茶舔嘴脣,眼神也變得呆滯。
等到了第三天,他整個人的眼睛幾乎要完全凸出來,就像是一個餓狗一般,不停地嗅着飄散過來的香味。
人在飢餓的時候,大腦會越來越缺氧。在堅持到四天的時候,這名突厥斥候已經完全奔潰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把所有的事情給說了一個遍,他當時的那個慘樣,甚至連程處默幾人都覺得有些發寒。
用孫魚府的話來說,那個時候的突厥斥候已經不能叫做人了,他已經變成了瘋狗,還是一條飢腸轆轆的瘋狗。
突厥斥候的下場秦澤不知道,反正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人。
人命這東西不知道爲什麼,秦澤突然就看開了,也許是燕兒山一戰中倒在自己面前的將士太多,多到秦澤已經開始覺得突厥死再多也無所謂。
酥油茶在經歷了秦澤無數次的改良之後,終於呈現出了它應有的姿態。雖然對於王甫他們來說十分喝不慣,但這東西主要就針對突厥人,只要他們喝的慣就可以了。
突厥現在和大唐的關係已經幾乎要快要破碎,渭水之盟也快要成爲一紙空談。但大唐只是壓兵而沒有發兵,所以正處在焦頭爛額中的頡利是沒有空理會這個的。
他最大的一個錯誤,就是讓突利管轄突厥北部的部落。這幾乎是把自己的邊關交給了大唐,如果大唐真的發兵,那麼突利絕對不會讓自己的部落阻攔,突厥也就成了一個不設防的存在。
每年的六月和十月是大唐和突厥馬市開通的時候,但是今年的情況有些變化。以往突利偷偷和大唐開通馬市自然無可厚非,可是現在頡利幾萬大軍正在靈州城外百里處虎視眈眈,所以今年的馬市就不似以往那麼太平。
既然這麼危險,那麼一心想要讓秦澤倒黴的崔士大人,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呢?
先前秦澤還在好奇,這傢伙怎麼遲遲不動手,現在一紙公文出來,徹底打消了秦澤的疑慮。
“廝六月已至,唐扈馬市即啓,聽聞秦副尉勇猛無雙,特令遣人五百,帶糧草千石與奚山開通馬市。”
秦澤看到這個的時候,臉色極其的平淡。除了一連衝着別駕府吐了好幾口口水,並且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一把火燒了他的別駕府之外,還真的很平淡。
誰都看得出來這不是一場簡單的交易,而且奚山離靈州將近有三十里,這是什麼概念。如果也護魯的大軍有意想要插手這場交易的話,就憑藉秦澤這五百人,估計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是存心找我不是呀。”秦澤坐在副尉帳中,面對程處默幾人嘆息道。
說起來程處默的官職和崔士是平起平坐的,只不過他們兩個人一個是武官一是文官,而且在李道宗不在的情況下,靈州府的兩萬將士還是聽命於崔士的。
程處默手裡真正能夠自己掌控也就是那兩千將士,所以從這一方面來說,程處默也幫不到秦澤。
“此次前去奚山負責交易的應該是奚圖部落的哥舒特,他是奚圖部落的首領,向來與我大唐交好,想必不會爲難與你。
到時候你只需要把東西帶到,交談這事情交給孫參軍就可以,你只需要清點一下馬匹數量。我會另外派人出去負責四周的警戒,若是有什麼情況,也好第一時間撤退。”
程處默皺着眉,馬市交易很簡單。每年都是固定的數量,雙方見面也不需要多說什麼。
整個靈州城能夠聽懂突厥語的也就只有孫魚府,所以他是必須要去的。
程懷亮在一邊躍躍欲試,可是程處默直接就忽視了他的存在。老程家就沒有一個和平分子,一個個見了戰場都挪不動腿。
馬市是在三天後,秦澤還有時間做準備。程處默從自己的折衝府撥出來了五百人交給了秦澤,讓他隨意調度。
秦澤將先前跟着自己的那兩百人要了過來,讓陳硯觀先帶着一百人埋伏在奚山東側的尕伽爾峰上。那裡是整個奚山的最高點,只要能夠掌握那裡,就能掌控四周的情報。
同時,奚山的北面就是也護魯駐紮的地方。必須要派人攔在那裡,這個任務自然是交給了張寶,讓他帶着兩百人在那裡挖壕溝來阻攔突厥騎兵。
剩下的兩百人就由蘇定方來指揮,負責保護秦澤和孫魚府。
這些天軍械監的人又做出了五十多枚火藥彈,秦澤和以前一樣,給那十個人每人分了五枚,然後讓他們散在各個隊伍裡面。
他答應了要給程老妖訓練一隻真正的軍隊,那就需要不斷地戰爭來磨礪這些人。火藥彈也還沒有發揮出最大的威力,這些都需要戰爭。
這也是爲什麼這次能夠答應出城參加馬市的原因,否則的話他還真有的是辦法窩在城裡不出來。
周城的斥候小隊和陳硯觀已經出發,斥候在前、步兵在中,騎兵在最後,每前進五里就向四周搜查一遍。這是秦澤的命令,已經成了他們的習慣。
三十里地,他們卻足足走了一天。臨近傍晚的時候,他們才慢慢靠近了奚山的尕伽爾峰。可隨即周城他們就發現了不對,立馬打了就地隱蔽的旗語。
“怎麼了?”陳硯觀趴在地上,慢慢移動到了周城旁邊問道。
“有突厥人。”
周城只回答了一句,隨後就看見最前面的斥候豎起了一隻紅色的手旗。
衆人見此都是這裡一驚,隨後開始向後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