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城內的主街上,秦澤帶着大批人馬立於街道正中。他的面前就是靈州別駕府,當然這只是三座別駕府中的一座。崔士就這在這裡面,這是毋庸置疑的。
另一邊的程懷亮已經偷偷歸營,他和看門的已經達成共識,讓他們替他保守這個秘密,但其實誰都知道這是保守不住的。
如今駐紮在靈州城的還有李道宗都督的兩萬將士,在他前往陰山之後,這些將士的指揮權就歸在了崔士手上。
其中這兩萬人中,有一萬是負者保證陰山至靈州城的道具通暢,是駐紮在靈州城外百里的地方。如果靈州城遇到什麼危險,他們也會回來救援。
所以這樣說來靈州城現在的兵力是崔士的一萬人,再加上程處默的兩千人,一共是一萬二千人。
如今程懷亮帶兵出去,自然是瞞不住對方的,可以說如果不是那些將士也看不慣崔士,估計這會程懷亮和程處默都已經被綁了。
這也是秦澤最擔心的地方,李道宗留下的一萬府兵,雖然指揮權在崔士。但其實統帥權在那五名都尉手上,也就是說如今靈州城的不僅是將相不合這麼簡單,簡直就是一分爲六。
突厥三千鐵騎能夠靠近奚山這麼近,崔士不可能不知道。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還是讓秦澤和孫魚府前去馬市,其心思之歹毒簡直人神共憤。
秦澤讓蘇定方他們立在街道上,濃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條街道。那些原本就脆弱到極點的靈州百姓,此時也是透過門縫,一個個驚恐地盯着外面。
那是一雙雙充滿了恐懼,充滿了絕望的眼睛……
崔二爺走出別駕府的時候,也被面前的這一幕給震驚了。將士們身上嗜殺的血腥氣,早就讓這位自詡儒生的二爺,嚇得有些哆嗦。
但是一想到自己身後還有崔士撐腰,底氣就強硬了三分。
看了看一邊跟着的董司馬,崔二爺挺了挺腰板,就衝着秦澤等人走了過去。
看見對方一臉淡然的樣子,秦澤的一雙眼裡幾乎要冒出怒火,孫魚府更是一隻手抓住一柄陌刀,想要直接衝上去。將面前這些傢伙,給活生生剁碎。最好把他們的腦袋也剁下來,然後送到長安去。
孫魚府自己也沒有想到崔士竟然會如此歹毒,明知道突厥有鐵騎靠近,卻還讓五百弟兄們出去送死。這簡直就是草菅人命!
崔二爺臉上鎮定自若地走到秦澤面前,見秦澤依舊站立不動,也是眉頭一皺衝他就怒道:“你乃七品小官,見我正五品巡察使竟然不行禮,莫不是想要以下犯上!”
崔二爺說着就要掏出自己的魚符,治秦澤個以下犯上的罪。
秦澤卻是突然裂嘴輕蔑的一笑,隨後衝着身後的衆人說道:“給大人行禮!”
“吼!”
“嗬!”
身後五百將士瞬間兩聲怒吼,隨後就見衆人卸甲下馬,衝着崔二爺就是一禮。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不要說崔二爺了,就連一邊的董司馬也是嚇了一跳,
尤其是崔二爺已經開始後退,指着秦澤哆哆嗦嗦地問道:“你想要幹嘛?”
“不幹嘛,就是想清巡察使大人查點一下戰利品。”一邊的孫魚府也是向前走出一步,隨後手一揚將鐵勒骨的腦袋就扔了過去。
崔二爺下意識伸手一接,差點沒被對方的腦袋砸中。他捧着這東西一臉的怒容,正準備詰問孫魚府,卻是突然發現這東西有些不對。
低頭這麼一看,正迎上鐵勒猙獰的腦袋,而且因爲對方鼻子缺了一塊,所以看起來是更加的恐怖。
崔二爺哪裡見過這個場面,平日裡最多在青樓裡聽個邊關的小曲。除了這連雞都不敢下手,怎麼承受得住這麼血腥的一幕。當下就準備把手裡的東西丟出去。
一邊的秦澤見此,直接又是一聲怒吼指着崔二爺就說道:“巡察使大人既然要查點,就快些清查。此乃突厥大將鐵勒骨的首級,還請巡察使慎重!”
他這話一說,崔二爺哪裡還敢丟這東西。也是到這時候他才知道爲什麼崔士要讓自己出來清點東西,想必是早就知道會有這種事。
眼下他手裡捧着鐵勒骨的腦袋,只感到腦袋一陣陣發暈。想要丟開,秦澤又在一邊嚇唬他。只能是閉着眼睛不去看。
秦澤和孫魚府二人雖然在刁難崔二爺,但其實眼睛一直在觀察面前的別駕府。他們的真正目的並不是崔二爺,這傢伙太慫了,根本就禁不住折騰。他們在意的是崔士,可是這傢伙還真沉得住氣。崔二爺都把臉丟到這份上了,對方還是不出來。
崔士不出來,那秦澤只能繼續折騰崔二爺了,他就不信他崔家能夠真的不顧及自己的臉面。
“巡察使大人,可曾覈實此人身份?”秦澤臉上帶着詭異的笑,衝着崔二爺說道。
崔二爺眼睛都不睜開,就直接衝着秦澤點頭,連連說道:“是的,我已經確認了。”
“那好,那就請巡察使大人,繼續清點戰馬。”
秦澤說這話的時候,衝着一邊的蘇定方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就接過了崔二爺手裡鐵勒骨的頭顱。
崔二爺見猙獰的腦袋被拿走,這才慢慢睜開眼,但還是不停地喘着粗氣。
他也是回頭望了望,發現崔士還沒有出來,又看了看一邊的董司馬。後者衝他擡擡手,示意他上前檢查。
清點戰馬就簡單多了,只要數量夠就可以了。崔二爺明顯輕鬆了不少,就開始清點戰馬。
起初倒也沒有什麼,但等到他走到蘇定方身邊的時候。老蘇直接用手對着崔二爺面前戰馬的屁股就是一拳。
戰馬吃痛之下,直接跳了起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叫聲直接就把崔二爺給嚇傻了。尤其戰馬因爲驚嚇,前蹄高高擡起,分明就要對着崔二爺的腦袋踩下去。
這一腳要是真的踩中了,不說會不會要了崔二爺的命。八成這傢伙從今以後,也會變成一個傻子。
人命這東西秦澤還是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所以他非常誇張地大吼了一聲:“崔大人小心!”
隨後直接就是一腳飛起,瞄準了崔二爺的屁股上去就是一腳。
這一臉秦澤可是瞄了很久的,別的哪裡都不踹,就對着崔二爺的胯骨部分。因爲這個地方的神經特別多,而且肉又比較多。
就屬於那種典型的讓你疼得死去活來,但就是一點事沒有的那種。
崔二爺不愧是二爺,飛起來的姿勢都要比別人帥。什麼空中自由轉體兩週半,而後就是一個平沙落雁式,穩穩地在地上翻滾了兩週,這才止住了身影。
一邊的董司馬這會兒也給嚇傻了,直到聽見崔二爺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這才連忙衝了上去想要扶起對方。
只是他手剛摸上去,就聽見一聲清脆的嘎嘣聲。
崔二爺頓時又是一聲淒厲的嘶吼,卻是他的胳膊已經脫臼了。
這下崔二爺是止不住了,一個大老爺們躺在地上不停地打滾。弄懂董司馬也不敢再去扶。
秦澤卻是一臉關切地湊了上去,十分關心地問道:“巡察使可有什麼異樣?可是手臂脫臼,且讓我來替你歸位吧?”
秦澤會正骨嗎?
當然不會!
這點崔二爺也不傻,也不哼唧了。直接就手腳並用開始往前爬,邊爬邊沖沖着別駕府哭求道:“三哥救命!三哥救命!”
“嘖嘖,二爺不愧是二爺。不僅睡得了豬籠,還打得了滾。當真是佩服,佩服!”秦澤站在那裡看着往前爬的崔二爺,言語之中充滿了戲謔。
一邊的董司馬回頭看了一眼秦澤,正迎上他那冰冷的目光。頓時就嚇得直接轉頭,再也不敢多看秦澤一眼。
鬧成這個樣子崔士是躲不下去了,他原本就是想要讓崔二爺出去探探風聲,但目前來看……
“三哥,救命呀!”崔二爺一見崔士從別駕府走出,頓時就跟見了親祖宗一般,爬得更歡了。
崔士一張臉幾乎要噴出火來,恨不得直接一腳把地上的崔二爺給踹開。但是念及終究是崔家人,還是把他給扶了起來。
卻也聞到了一股騷臭味,再看對方的褲襠,不知道什麼已經溼潤了。
先前在方武城二爺就被嚇尿了褲子,剛剛他捧着鐵勒骨的腦袋,也是差點沒嚇尿,但他忍住了。可是等到最後秦澤說要給他正骨的時候,他卻是再也沒有忍住。
秦澤太可怕了!
崔士鐵青着一張臉,看着崔二爺爬過的地方,地上有一條明顯的水漬,這讓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直接一把將崔二爺扔給了一邊的董司馬,隨後大步走出,寒着一張臉盯着秦澤就問道:“秦副尉這是鬧得哪出?”
面對崔士這要吃人的眼神,秦澤卻是一點不慌。依舊是氣定神閒地給崔士行個禮,這才慢悠悠地說道:“先前戰馬受驚,差點就傷住了巡察使大人。多虧了秦某奮力施救,這才讓巡察使大人免於受傷。但巡察使大人已然受驚,想必是嚇得不清。”
“哼,別以爲崔某不知道你想的是什麼?”崔士冷哼一聲,而後直接回頭衝着董司馬吩咐道:“去讓李都尉帶兵前來見我,今日我崔某要平兵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