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二虎兩個人就來到了織布坊,秦澤一眼望去,卻發現那些晾曬布料的架子上,如今卻只有寥寥幾匹布。
而且往昔工人工作的號子聲,也是沉寂不見,整個織布坊給人空蕩蕩的感覺。
走進織布坊,入門的專門負責晾曬布匹的庭院裡,只有兩個工人,在那裡慢騰騰地晾布。
見到秦澤過來,也只是無力地叫了一聲秦東家,就又開始做自己的事。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問清楚王雨曦在賬房,秦澤就直接找了過去。
所謂的賬房其實就是鼠主事起居的地方,也是這個時候秦澤才知道,原來鼠主事還是一個讀書人。
不過也只是識得幾個字,寫寫簡單的賬本罷了。
秦澤去的時候,王雨曦正伏在桌案前察看賬本。
溫適的陽光從窗臺中露出,碎碎地鋪在她的身上。
陽光在她恬淡的臉上跳躍,從眉心到鼻尖,最後流淌進輕抿着的小嘴。
白玉無瑕的俏臉,也因爲陽光的照耀,映射出淡淡的紅暈,尤其是粉嫩的脖頸之上,幾乎可以看到皮膚下的血脈。
房間很安靜,鼠主事不在這裡。就連一直跟着王雨曦的春香,也是趴在桌子的一角,正在呼呼大睡着。
除了王雨曦翻動賬本的沙沙聲,就只能看到流動的陽光,以及她長長的睫毛,不停地跳動。
這一幕在瞬間就將秦澤給擊中,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狠狠地橫在了他的心裡。
“還真是有些……”秦澤的話說了一半,眼睛一個暗淡,卻再也說不下去,只能輕輕一聲長嘆。
也是這聲長嘆將那邊的王雨曦給驚醒,也是一擡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秦澤。分明就不知道來了有多久。
一看到秦澤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王雨曦瞬間就是又怒又羞,剛想罵他兩句,卻發現對方的眼神裡充滿了哀傷。
這是一種很細膩的哀傷,就像是孤獨的孩子,一個人站在大雨的屋檐下,那種又無能爲力的孤獨。
都說女人是感性的動物,你若是蠻不講理,她就比你更蠻橫。可一旦你露出無助,她們心裡隱藏的母性光輝,就會被觸發。
這是她們生命裡,獨有的記憶。
秦澤這種無助,也是成功引起了王雨曦心裡的柔情。正想出聲安慰一番,卻發現這傢伙臉上的無助神情立馬消失,轉而又變成了一副無賴的模樣。嬉皮笑臉地向着自己走了進來。
“雨曦,可別累壞了身子呀。”
一聽到雨曦兩個字,王雨曦就感到一陣無奈。她完全想不明白秦澤的臉皮究竟是如何做的,自己都表現的夠明顯了,這傢伙還是叫得起勁。
“嗯,小姐。”那邊的春香也被秦澤給驚醒,迷迷糊糊睜開眼叫了一聲小姐。
“呦,不好意思,打擾到春香姑娘休息了。”
秦澤有模有樣的躬身道歉,但顯然春香姑娘不領情,直接就是衝着秦澤啐了一口,根本就不理他。
自討沒趣地秦澤又把心思放在了王雨曦身上,見對方還在低頭看賬本,完全一副無視自己的樣子。立馬就自己往旁邊湊湊,又說道:“雨曦,在看賬本呀。”
王雨曦還是低着頭,就好像沒聽見一樣。
秦澤嘿嘿一笑,心道:“我就不信你能不理我。”
當下也是看了看那本寫的稀裡糊塗的賬本,就開始不停地搖頭嘆息。末了還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如此賬本,實乃三歲小兒所做,真是可嘆。”
秦澤一邊說着一邊唏噓,卻不想還不等王雨曦發話,那邊的春香卻是看不下去了。
一把橫在了自己小姐身前,一雙眼睛直直盯着秦澤就說道:“你懂什麼,這可是我王家自己的記賬方式,除了小姐沒人能做的更好。”
一聽是王雨曦自己發明的記賬方式,秦澤頓時就來了興趣。再打量那賬本,發現還是寫得一塌糊塗。
當然這不是指字跡不好,鼠主事寫賬本這些年,字也還算可以,起碼看上去工工整整。
可是若是說內容,那還真是一塌糊塗。
賬本已時間爲軸線,都是寫着某某日進麻絲多少,某某日織布幾許……
雖然看似條理清晰,但是這完全就是一種流水賬的計法。而且就這種記賬方法,秦澤能找出一百個漏洞。
當下也是點點頭,故作欣賞的說道:“這字寫得的確不錯。”
他故意說字,而不說賬。哪怕是春香也能聽出其中的意思,這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己小姐記賬的方式。
若是別人看不上也就罷了,你一個個什麼都不懂的也敢這麼放肆。
“哼,說得還輕巧,我看你也是不懂裝懂。”春香這點和王雨曦學的很像,那就是打心眼裡認爲秦澤是個無賴。
秦澤依舊是看着春香嘿嘿傻笑,等到春香說完,立馬就接道:“別的我不敢說,就這種記賬方法,我能把布莊記空信不信。”
“哼。”
春香不屑地冷哼一聲,一臉傲嬌地看着秦澤。
知道對方不信,秦澤也不想再解釋。轉而低頭望向王雨曦說道:“雨曦,要不這樣,如果我要是證明這記賬的方式有問題,以後我叫你雨曦,你就得答應。”
結果王雨曦還是根本不理他,依舊是看着賬本。
秦澤一愣,隨即咬咬牙說道:“要不這樣,大不了以後我叫你雨曦姑娘總行了吧?”
聽到這話王雨曦才擡起頭,將手裡的賬本放下,看着秦澤帶着笑意說道:“要是你證明不了,以後就休要叫我半句。”
“成交。”秦澤一口應了下來,原本就是必勝的事情,賭注再大也無所謂。
秦澤的乾脆也是讓王雨曦一愣,不知怎麼的又想起了以前。好像每次打賭贏得都是秦澤,和崔陵的是這樣,上次的紡車也是這樣。這次會不會……
“不會的,看他這個樣子分明就是沒有記過賬,肯定想着糊弄我。”王雨曦心裡這樣想着,又加了一句:“你自己寫一個賬本,到時候我們讓鼠主事來評選。”
說什麼都行,秦澤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是提起筆,整個人又懵了。自己根本不會用毛筆呀,來大唐這一個多月,自己摸毛筆的次數都不超過一巴掌。寫字都不會,還記什麼賬。
那邊的春香也是一眼就看出秦澤的囧態,再看秦澤的握筆姿勢,雖然看起來還算標準,但是一眼就能看出生硬無比。
當下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秦公子,不會是不會寫字吧?”
最後一個“吧”字,她拉得極長。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諷刺意味,就連一邊的王雨曦也是望了過來。
“不行,這可不能讓小娘子看出來。”
秦澤心裡這樣想着,就一把將毛筆放下,準備讓身後的二虎來寫。
還沒等他轉身,就聽到了系統冰冷的聲音:“宿主是否需要兌換初級書法?”
這個問題系統問過一次,不過秦澤記得上次好像說得是高級書法,怎麼現在變成了低級書法,難道說價格會便宜一些?
“要多少心願值?”
“十點。”
“坑爹呀。”秦澤心裡一聲大叫。上一次他記得兌換一個高級書法才十點,怎麼現在換成了低級書法,還是十點。
“上一次不是兌換高級書法才十點嗎?怎麼現在兌換一個初級書法就十點?”秦澤只覺得怒火中燒,系統這黑的不是自己的心願值,黑的是自己的希望,黑的是自己的夢想。
“所有兌換物品由系統決定,宿主只有選擇權。”
根本就沒有一絲談條件的餘地,一句話就把秦澤給賭得死死的。
“你這是什麼神仙系統,分明就是地獄系統,還是十八層的地獄系統。”
氣得想罵娘,要是這樣弄下去,秦澤估計自己一輩子都回不去。
自己倒無所謂,關鍵是自己的父母。家中就一個獨子,自己要是不在了,他們可怎麼生活?
“我……”秦澤還想說些什麼,就看到自己面前又浮現了那個血紅的數字。立馬就閉上了嘴,好像真的和系統說的一樣,自己根本就沒有決定權。
“系統,你不能這樣呀。”
早就認識自己的系統不正經,但也沒想到會這麼不正經。
秦澤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一旦自己拒絕了系統,系統就會想出一切辦法來坑自己,就好比這次的兌換書法。
這貨分明就是在威脅自己,好讓自己花掉自己的心願值。
“我還就不信了。”秦澤心裡暗罵一聲,卻是恢復了過來,一把抓起毛筆轉過身對着二虎說道:“你家少爺昨天手傷到了,你來替少爺寫。”
說着就將毛筆塞到了二虎的手裡,二虎心說:“今天早上你吃胡餅的時候,手不是挺好的嗎。而且你以爲我不知道你不會寫字?”
不過看秦澤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二虎還是乖乖拿起筆,走到了桌案前。
被系統這麼一坑,秦澤心裡就覺得愈發的鬱悶了,關鍵是這種鬱悶還不能對別人,只能自己一個人承受。
現在是自己求着系統,說破天也是硬氣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