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明菜的課程一直持續到了中午，待在培訓室休息間的羽生秀樹，等到中森明菜的課程結束才上前詢問。
“明菜醬，平日中午和飯島桑都吃什麼呢？”
“比較忙的話，一般都是便當。”中森明菜老實回答。
訓練忙的腳不沾地，中森明菜很少關心食物，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好。
畢竟從小吃苦，對這方面的要求並不高。
“這樣嗎？可我難得擔任一次明菜醬的經紀人，吃便當可不行，我請明菜醬吃大餐去吧。”
“大餐嗎？可下午還要開會，會不會來不及。”
“不要緊，遲到了讓他們怪我就好，我們出發吧。”
羽生秀樹說完，也不等中森明菜同意，帶着中森明菜就朝外走。
上車後他直奔港區而去，找了家以前光臨過，感覺還不錯的，主營高級鬆阪和牛的料理店。
“就算是飯島桑也不會妥協，我們本來提的要求就不多，已經不可能再退了。”
“羽生老師，我覺得出版社考慮的不是沒有道理，泳裝風格的宣傳寫真路線現在很受歡迎，我們沒必要放棄。”
年末小學館的招待會上，羽生秀樹見過這幾人，都是隻需要他點點頭就能應付的級別。
說完，他盯着對面，“這個問題沒必要討論了，就這麼定了。”
有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因爲整個七十年代的偶像市場就是如此，除了山口百惠這樣的個例，偶像很少能紅過三年，基本過不了五年就會迅速過氣。
“富岡桑，你們取消原本泳衣寫真的計劃，我們出版社並不認可。”
“再見了明菜醬。”
“我也聽說這件事了，看來之前的會議上，羽生桑讓華納先鋒很頭疼啊。”吉岡翔太說。
“那我就開動了，羽生老師。”
“北原桑請講。”
“頭疼的可不止華納先鋒一家，我聽製作委員會裡小學館業務部的人說，那天小學館銷售部的代表和羽生桑在會上起了爭執，回去就被銷售部部長叫進辦公室了。”
“事務所覺得泳裝寫真與歌手個人風格不符合。”
而羽生秀樹聞言，知道和這個唯利是圖的傢伙談歌手定位，講人設風格完全沒有用，頓時失去了說下去的心情。
“可這樣會損失多少潛在客戶，富岡桑應該很清楚。”
在羽生秀樹的鼓動下，中森明菜又拿起了好不容易纔放下的筷子。
聽着這兩家你來我往，看似激烈的爭論，羽生秀樹算是看明白了，這兩家擱這給他唱雙簧呢。
北原惠理開始詳細的爲羽生秀樹介紹起來。
“不用客氣，我先送明菜醬回去吧，既然不用培訓，明菜醬就好好休息吧，我看明菜醬在會議上一直髮呆，培訓應該很辛苦吧。”
會議室其實還有位置，但基本不是後排就是角落。
位於東京港區新橋的雲上映畫總部，結束了搬遷招待會後，雲上映畫召開了首次合夥人閒聊會。
“我估計電話打完也要被叫過去，詢問羽生桑是什麼意見。”
只是兩方都沒想到的是，原本以爲是飯島三智來參加的會議，卻因爲意外換成了羽生秀樹。
聽到這個答案，中森明菜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
“爭執？只是意見不同罷了。”
他難得來與合作方開一次會，可不是爲了坐到最後面聽別人發佈命令的。
山田此言一出，在場衆人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
“北原桑打電話過來就爲說這件小事嗎？”羽生秀樹問。
“是啊，大家都說我瘦一些會很好看。”中森明菜回答。
“我覺得現在就很好，女孩子太瘦也不好看啊，明菜醬放心吃吧。”
但因爲中森明菜的體重原因，體態優勢一直無法完美的呈現。
廣橋淺子好笑的看着羽生秀樹。
羽生秀樹打量了一下中森明菜，興許是最近體重控制的不錯，比起第一次見面，對方臉部輪廓和身體線條無疑清晰了許多。
“羽生桑放心吧，這些道理我肯定知道。”吉岡翔太點點頭。
會議室裡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羽生秀樹兩句話說完，山田的臉色很不好看。
“明菜醬快點回去休息吧。”
會議最重要的目的直接被羽生秀樹單方面否決，剩下一些細枝末節的問題，衆人談了沒多長時間，便草草結束了會議。
“不是每個人都覺得藝人是商品，至少我就覺得明菜醬不是，還有作爲老闆的我，完全有不把商品賣給某些人的權利。”
“我們需要能真正欣賞明菜醬音樂的粉絲，而不是那些精蟲上腦的傢伙。”
說話的是吉岡翔太，負責外聯工作的他現在既快樂又發愁。
羽生秀樹說完又看向廣橋淺子，“淺子桑，挖人只能應付一時，馬上就是畢業季了，我們自身的人員培養也要跟上。”
就這樣，開始還有些放不開的中森明菜，在羽生秀樹的鼓動下，很快便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
一路上中森明菜心中思緒紛亂，看着開車的羽生秀樹，想要感謝剛纔會議上的維護，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麼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嗎？”羽生秀樹很是無語。
“開車最重要的是安全，只是遲到一點點時間而已，有我在明菜醬不需要擔心啦。”
羽生秀樹可不想爲了趕時間不顧安全。
因此在華納先鋒和雲上映畫看來，當前對於中森明菜而言，體重控制是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羽生秀樹自然也看出來了，可他根本不在乎，出道以來不喜歡他的人多了，也不在乎多一個。
羽生秀樹帶着一臉緊張的中森明菜，毫不客氣的坐在了讓出來的位置上。
伊藤信介也跟着附和。
“羽生老師要不要開快點，馬上要遲到了。”車上的中森明菜小臉着急。
會議開始後，羽生秀樹只是靜靜聽着，暫時沒有發表意見。
廣橋淺子的家門口，待羽生秀樹的紅色寶馬遠離之後，中森明菜興奮的用力揮了揮小拳頭。
明明那些能夠紅起來的女偶像，已經用事實證明，沒有一個是靠着這個成功。
這是，羽生秀樹突然大聲喊道，“明菜醬。”
帶着一點點期盼，中森明菜趕忙轉身問。
此時要是飯島三智，帶着中森明菜敬陪末座也沒什麼關係。
這次會議的主要內容，就是作爲出版社的小學館，作爲唱片公司的華納先鋒，以及事務所云上藝能，在出道宣傳上意見不統一。
看羽生秀樹坐下，富岡信夫開始主持會議。
“控制體重？”
直到車子停在了廣橋淺子家門口，中森明菜下車後才忍不住說，“非常感謝羽生老師在會議上幫我說話。”
眼看氣氛不對，身爲會議主持的富岡信夫趕忙開始打圓場，
小姑娘此時什麼話都聽不到，腦子裡全是羽生秀樹那句，‘我覺得明菜醬不是商品’。
說完，羽生秀樹便開車將中森明菜朝廣橋淺子家送去。
發愁的則是雲上映畫發展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業務量增長速度，項目扔到眼前都不敢接。
“那伊藤桑可要快點了，之前合作過的品牌方已經在諮詢新廣告的拍攝，博報堂和電通還提供了不少新客戶，甚至詢問我們有沒有興趣幫海外客戶拍廣告，今年廣告方面的業務量肯定會增加，人員缺口還很大啊。”
帶着一臉焦急的中森明菜，羽生秀樹不慌不忙的走進會議室。
“羽生老師，藝人就是商品，我們要考慮的是怎麼將她們賣的最好，而不是要考慮買她們的是什麼人。”
……
“明菜醬放心吃，這頓飯我請客。”
“羽生老師，考慮我們的建議，寫真集銷量一定會非常不錯的。”
“十分抱歉，中午突然想吃和牛了，來的有點晚。”
萬事屋，羽生秀樹回來沒多久，就接到了北原惠理的電話。
那一片片油脂豐富的雪花牛肉被中森明菜送進嘴裡，這情景要是被飯島三智看到，肯定會找自家老闆拼命的。
“伱們說的很有道理，對市場的調查也很到位，建議也很誠懇。”
“都已經談妥了，我親自安排人上門確定了演出合約。”廣橋淺子回答。
明明已經是全世界第二大音樂市場了，專心搞好音樂就能賺的盆滿鉢滿。
這也讓衆多事務所在偶像的定位上，都是賺快錢，短時間壓榨出最大的利益，風格人設什麼的完全不用考慮，哪個能火用哪個。
那位出版社代的表山田桑趕忙表示。
“可是……”
原本因爲下午的會議，中森明菜今天下午並未安排任何課程。
中森明菜也不知道，她謝的是羽生秀樹讓她提前下班，還是剛纔會議上的維護。
“對羽生桑是小事，對我們可不是，山田桑剛一回來，就被今井部長叫去了。”
而面對如此凝重的氣氛，現場要說除了羽生秀樹以外，還有誰不在乎的話，那就只能是中森明菜了。
“羽生桑平日裡露面比較少，難得出現還如此強勢，自然會引起大家的關注了。”
座位上，富岡信夫趕忙給身邊的幾位下屬打眼色，讓他們把座位讓出來。
“羽生老師，中午吃這麼貴有些不好吧。”
“坐吧。”
“不用客氣，我可是明菜醬的老闆，照顧明菜醬是應該的。”
“羽生老師，山田桑也是爲了明菜醬能快速積攢人氣。”
羽生秀樹微微欠身，主動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只是理由聽起來很沒誠意。
“我們要推出的是少女偶像歌手，不是寫真明星。”
以前她和飯島三智面對這些人，可從來沒有這麼強勢過，偶爾讓富岡信夫火大的反駁，也往往是被逼的沒辦法了。
快樂的是業務量不斷上漲，甚至有可能開闢海外客戶。
“聽說羽生桑和山田桑起爭執了？”
“是嗎？”
因此當羽生秀樹開車趕到華納先鋒位於港區北青山的總部時，計劃中的會議已經開始了。
羽生秀樹倒是有不同看法。
可羽生秀樹聽着兩家你一言我一語，卻連接話的意思都沒有，他倒是想看看，這兩家能演到什麼時候。
……
“是的，其實只是合作業務上的意見不同，我本身對山田桑沒有任何意見。”
目的很簡單，從開始到現在，唱片公司和出版社爲了引起關注，根本就不想放棄泳裝寫真的計劃。
進門看着已經坐好的各家關係方代表，中森明菜就想鞠躬道歉，卻被羽生秀樹伸手攔住。
可爲了那一點點的噱頭，藝能界還是樂此不疲的不斷重複。
儘管只是稱呼上的一點小小改變，也足夠讓女孩感到開心了。
羽生秀樹說着看向廣橋淺子，“淺子桑呢，愛回家幾位素人演員聯繫的如何了？”
“是，我知道了羽生……羽生君。”中森明菜試探着使用親密的稱謂。
可羽生秀樹卻毫不客氣的將其打斷道，“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可來的是他就不可能了，現場沒有一個人有資格，能讓他做到下座去。
藝人是藝能界打造出的商品，這就是公認的事實。
“今井部長還真是嚴格。”
可問題是中森明菜不是這樣的，單論整個八十年代，超長的巔峰期絕無僅有，即便是老對手鬆田聖子也無法比擬。
“我覺得……”心有不甘的山田還想說什麼。
平日裡，飯島三智買便當都要挑選熱量低的，可羽生秀樹倒好，直接把人拉來吃和牛。
此時要是飯島三智，估計已經忍不住開始反駁兩方的意見了。
“既然人到齊了，那我們會議就開始吧，出版社的代表山田桑之前表示……”
一九八二年，一月十八日，週一。
羽生秀樹並不在意中森明菜如何稱呼，揮揮手告別後便開車離開。
“這次《週刊新潮》對羽生桑作出了採訪邀請，還有《an-an》也做了邀請，《an-an》發佈的一九八一年最受歡迎男性排行榜，羽生桑可是位列第一，還有……”
“可泳裝寫真已經是新出道女偶像必不可少的宣傳手段，我覺得……”
廣橋淺子得知會議上發生的事情後，慶幸的表示，“好在那天去的是羽生桑，換成飯島桑的話，恐怕真會受不了壓力答應呢。”
“可寫真集銷量好的話，也會帶動唱片銷量的，執行現在的計劃，無疑會損失一大部分潛在購買者。”
這場面要是被廣橋淺子看到，保準要好好找羽生秀樹聊聊。
“山田桑的事情就說到這吧，我這次打電話來是想告訴羽生桑，神奇點心店二的單行本昨天上市後銷量很不錯，我這邊有幾個採訪邀請，羽生桑考慮一下要選哪個。”
至於本次會議的主要關係方代表，那更是熟人，來自株式會社小學館銷售部的工作人員。
“沒錯，現在的明菜醬就很可愛。”
“請問我的座位在哪裡？”羽生秀樹目光在會議室裡掃了幾圈，並沒有坐下的打算。
“那還請北原桑如實相告。”
“開會這件事既然過去了就不必再說了，搬了新大樓也該說點新事情。”
帶着中森明菜離開華納先鋒唱片總部，看看腕錶，發現纔剛剛過四點。
“原來是這樣嗎？”
這次會議與其說是三方坐下來商討，不如說是出版社和唱片公司聯手，給雲上藝能在施壓呢。
“那就再見了，羽生老師。”
羽生秀樹實在很不理解，霓虹藝能界宣傳少女偶像，爲什麼老愛走下三路的做法。
就這樣，兩人一頓飯吃的相當開心，不過吃完飯一看時間，才發現他們開會恐怕要遲到了。
主持會議的是富岡信夫，論級別當然不可能超過他。
“明菜醬以後不必叫我老師，太客氣了。”
“吉岡桑可不能太貪心，有些業務該放棄就要放棄，項目這麼多我們一家是做不完的，量力而行，我們雲上映畫能發展到現在，靠的是質量而不是數量。”羽生秀樹勸道。
現在會議提早結束，羽生秀樹立刻對中森明菜說，“恭喜明菜醬，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
發現兩方終於演不下去了，羽生秀樹微微一笑。
可作爲當事人的中森明菜，被人當面用商品形容，心中卻滿是難過與不甘。
“羽生老師有事嗎？”
“多謝羽生老師了。”
富岡信夫說了一會，眼看羽生秀樹根本不表態，只能硬着頭皮問羽生秀樹。
兩人相互告別，帶着些許失望，中森明菜朝着廣橋淺子的家中走去。
而中森明菜在吃了一會後，也猛然醒悟停下筷子，略顯負罪的說，“不能再吃啦，最近飯島桑要求我控制體重。”
“不需要擔心，今天我是經紀人，明菜醬聽我安排就好。”
他先是對兩方所言故作認可，可幾句話結束後，態度卻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但我不同意。”
“之所以取消原本的方案，主要是考慮雲上藝能事務所方面的意見。”
所以對於中森明菜的事情，他雖然少有過問，但給飯島三智的底線，就是杜絕一切急功近利的宣傳與撈錢手段。
中森明菜有着十年芭蕾舞造就的良好體態，華納先鋒和雲上藝能一心想要將這種優勢展現出來。
問完電影演員的事情，羽生秀樹又看向伊藤信介，“伊藤桑，東寶那邊的事情有進展嗎？”
剛纔滿心的不甘與難過，全在“霸總”羽生秀樹的一句話中，化成感動和欣喜，還夾雜一點被人保護的淡淡幸福感。
這家店菜品不需要單點，是以套餐的形式上菜，一個人的費用是兩萬九千日元。
伊藤信介知道羽生秀樹說的是從東寶挖人的事情，搖搖頭表示，“剛開始接觸，哪有這麼容易。”
其實羽生秀樹明白，在大家看來山田那種態度纔是對的，偶像什麼的當然是最快速的推出，最快速的賺錢。
對待羽生秀樹，他可不能像是對飯島三智那樣。
他並不是那種喜歡讓別人給自己背黑鍋的人，自然不可能讓中森明菜道歉。
羽生秀樹身後，中森明菜看羽生秀樹站着不動，心裡別提有多緊張了。
“寺林桑早上打電話建議，平時普通會議就沒必要讓羽生會長親自參加了。”
“羽生桑放心吧，我這邊早就制定好招聘計劃了，會社想要發展，只靠我們幾個人就算過勞死也做不到。”
廣橋淺子一副我早有考慮的模樣。
看到幾位合夥人都如此靠譜，羽生秀樹表示他很欣慰。
要是合夥人都是一羣只知道抱他大腿的廢柴，別說躺平數錢做甩手大股東，不過勞死就算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