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爾·杜布瓦看出了羽生秀樹的意圖。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好猜的。
貝爾納·阿爾諾受到股災波及,賬務資金灰飛煙滅。
法國幫他做抵押貸款的銀行,海外的拉扎德投資銀行,全都準備向他催債。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貝爾納·阿爾諾的金融手段再怎麼了得,也已經是迴天無力。
畢竟他欠下的可不是一點錢,而是億點。
偏偏他爲了以小博大,把金融槓桿玩到了極限。
自己家族產業被抵押不說,原本就揹着貸款的迪奧也再次背上了債務。
且不提這其中是否涉及重複借貸的違規操作。
反正貝爾納·阿爾諾是肯定還不起的。
這時候貝爾納·阿爾諾當然可以宣佈破產,然後任由銀行清算家族企業和迪奧公司。
但這對於貝爾納·阿爾諾是最無法接受的。
因爲這就代表他失去了一切,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貝爾納·阿爾諾最好的選擇,便是放棄其中一家公司,然後保全另一家。
貝爾納·阿爾諾的家族企業,是一家建築公司,論規模和價值並不高,想要賣掉家族企業而保住迪奧,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貝爾納·阿爾諾能做的,也只有出售迪奧,然後保住家族企業,以免落個一無所有的結果。
而處理這件事的速度還必須要快。
畢竟要是等銀行上門,那主動權可就不在貝爾納·阿爾諾手上了。
只不過匆忙之中想要找一個願意承擔鉅額債務的買家,又豈是那麼容易,被壓價也是註定的事情。
這些道理,羽生秀樹自己明白。
同時他也知道,法爾·杜布瓦父子也是明白的。
所以他也無需掩飾自己欲要趁火打劫的想法。
法爾·杜布瓦在考慮了考慮了一會後,對羽生秀樹說,“我會幫你轉達的。”
“多謝法爾先生。”羽生秀樹道謝。
……
兩天後,十月二十五號,週日傍晚。
喬治五世四季酒店三樓的餐廳內,還是那張靠窗的桌子。
兩週前,羽生秀樹在這裡見到了美麗的克里斯蒂亞娜·耶裡。
而今天,坐在他面前的則是貝爾納·阿爾諾。
相比上一次兩人見面,羽生秀樹的狀態依舊。
反觀貝爾納·阿爾諾,儘管還穿着整潔的高定西裝,在外表上並未看到明顯的不妥之處。
但再看其的精神狀態,卻與外表完全不同。
之前兩次見面,無論貝爾納·阿爾諾的態度如何,至少整個人的精氣神十分昂揚,帶着成功人士特有的驕傲與自負
可現在呢。
頹廢、萎靡、茫然,失落……
羽生秀樹可以在貝爾納·阿爾諾臉上,看到許多不同的情緒。
而貝爾納·阿爾諾在坐下之後,眼神無力地看了眼羽生秀樹,彷彿認命般說,“你可以羞辱我了。”
在貝爾納·阿爾諾看來,羽生秀樹此次聯繫他見面,不管是不是爲了迪奧,都肯定會羞辱他。
畢竟之前的兩次見面,他可是口不擇言的辱罵了羽生秀樹。
聽到貝爾納·阿爾諾的話,羽生秀樹冷笑一聲。
緊跟着就端起面前玻璃杯裡的冰水,直接便潑的貝爾納·阿爾諾滿頭滿身都是。
他此次聯繫貝爾納·阿爾諾見面,可不是爲了一笑泯恩仇的。
他羽生秀樹也沒有那麼高的情操。
作爲勝利者的他,自然是要行使勝利者的權利。
當然,他也不至於動手,或是如潑婦般破口大罵。
因爲比起這些,作爲勝利者的他,有太多的方法能讓貝爾納·阿爾諾難受。
潑冰水,算是今天唯一實質性的“動作”了。
放下杯子,他拿起餐巾擦手,同時頭也不擡地說。
“衣服多少錢,我寫支票給你。”
貝爾納·阿爾諾擦了擦臉上的冰水,卻沒有接羽生秀樹的話。
即便失敗,他也有最後的堅持。
而且在心裡,關於收購LVMH集團的爭鬥,貝爾納·阿爾諾不覺得他輸給羽生秀樹了。
他只是覺得自己運氣不好,遇到了這種百年難遇的突然性股災。
否則按照當時的情況,只要股災不發生,他現在已經是LVMH集團的主人了。
因此他只是語氣淡然地說,“我並沒有輸給伱,我只是輸給了股災。”
羽生秀樹聞言,露出一個不屑的冷笑繼續說。
“財富,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難道就只有你遭遇了股災嗎?”
貝爾納·阿爾諾再次陷入沉默。
他很想反駁羽生秀樹的話,但他卻知道,此時此刻,任何口頭上的爭辯都是毫無意義的。
他輸了,這是客觀事實。
輸了的情況下,說再多的理由都是狡辯罷。
偏口,貝爾納·阿爾諾重新開口。
“你想要迪奧?”
“不然呢?難道你覺得我是單純的想要見你?”
羽生秀樹說着呵呵一笑,“我可從來不會關心手下敗將。”
“兩億美元,迪奧就是你的。”貝爾納·阿爾諾也不再拖泥帶水,直接說出價格。
“這不可能,你當年買迪奧只不過花了九千萬法郎。”
羽生秀樹毫不猶豫地拒絕。
九千萬法郎,按照現在的匯率計算不過一千六百萬美元。
貝爾納·阿爾諾的要價整整比他買下迪奧時翻了十幾倍。
他今天是打算趁火打劫,可不是給貝爾納·阿爾諾送溫暖的。
貝爾納·阿爾諾強調,“那是破產清算的價格,並不代表迪奧真實的市值。”
羽生秀樹不疾不徐地說,“兩億美元沒有問題,但只要你先還清迪奧的貸款我就同意。”
羽生秀樹當然知道,現在的迪奧不可能價值九千萬法郎。
迪奧被貝爾納·阿爾諾買下之後,這些年的發展勢頭非常好。
雖然估值不可能與後世相比,但正常情況下出售的話,按照艾伊國際相關工作人員給出的估值,價格在五億美元左右。
可問題是,現在不是正常情況下的買賣。
首先,貝爾納·阿爾諾爲了擺脫困境,必須儘快出手,這就導致購買者一定會壓價。
再者,就是羽生秀樹所說的事情。
貝爾納·阿爾諾爲了收購LVMH集團,讓迪奧背上了沉重的貸款和債務。
以貝爾納·阿爾諾的現狀,這些貸款和債務,註定要由買家承擔。
所以羽生秀樹纔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打算出多少錢?”貝爾納·阿爾諾問。
“九千萬法郎。”
羽生秀樹此言一出,對面的貝爾納·阿爾諾再難保持平靜姿態。
只見其表情憤怒的說,“你這是在搶劫。”
羽生秀樹攤攤手道,“你九千萬買的,再九千萬賣給我,只能說沒賺錢,怎麼能說搶劫呢?”
貝爾納·阿爾諾大聲說,“我不可能答應這個數字。”
羽生秀樹仍用那副不鹹不淡的語氣說,“你會答應的。”
貝爾納·阿爾諾現在若是賣掉迪奧,不但能擺脫一大筆債務,更能利用到手的資金去拯救家族企業。可若是不賣,那就等着一無所有吧。
貝爾納·阿爾諾說,“如果是這個價格的話,我完全可以賣給別人。”
“你可以試試。”羽生秀樹鎮定自若。
如今這個時期,股災的餘波未平,大家自顧不暇的情況下,就算有人願意幫迪奧承接即將到來的短期貸款與債務,也先要有充足的流動資金。
羽生秀樹就不一樣了。
神保英一這次藉着股災在全世界各大金融市場設下“埋伏”。
雖然沒有去碰直接爆發股災的阿美利卡市場,每個市場賺的錢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誇張。
但積少成多,把各個市場的資金彙總起來,還是成功讓神保英一達成了控制資金超過五十億美元的願望。
應該說,是遠遠超過纔對。
畢竟原本的資金裡,就有一部分還留在霓虹市場沒有撤出來。
可現在,即便不計算那些沒扯出來的資金,羽生秀樹幾家投資公司的資金也已經突破了五十億美元。
論現金流,他現在強的可怕。
“一億美元,你出這個價格我就賣。”貝爾納·阿爾諾給出最後的價格。
聽到這個數字,羽生秀樹莫名有種唏噓的感覺。
在另一個時空的2017年,貝爾納·阿爾諾左手倒右手,用LVMH集團吸納迪奧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時,交易的總價格超過一百億美元。
可現在呢,買下整個迪奧卻只要一億美元。
他會鬆口嗎?
當然不!
“這樣吧,我出一個整數。”
說着,羽生秀樹豎起手指,“一億法郎。”
聽到羽生秀樹僅僅加價一千萬法郎,貝爾納·阿爾諾強忍怒火,再次強調,“這個價格根本不可能。”
羽生秀樹卻沒有再接話,而是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這是我的聯繫方式。”
放下一張名片後,羽生秀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兩天後,貝爾納·阿爾諾四處求助無果後,面臨即將到期的貸款與債務,最終決定把迪奧出售給羽生秀樹。
只不過這個時候,與貝爾納·阿爾諾交接的已經不是羽生秀樹了,而是羽生秀樹海外投資公司的下屬。
因爲羽生秀樹已經不在法國了。
二十七號上午,他便搭乘‘雲上號’離開了巴黎。
爲了股災,爲了LVMH集團。
羽生秀樹在法國待了太長的時間,不但精神時時刻刻緊繃着,甚至還要施展演技騙人騙己。
如今不但LVMH集團到手,甚至還買一送一,講迪奧也收入囊中,順便藉着股災大賺一筆。
羽生秀樹覺得,他也該好好休息放鬆一下了。
離開巴黎之後,他的目的地並非霓虹。
十月末的東京,那陰沉溼冷的天氣,他實在是喜歡不起來。
所以,雲上號在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之後,降落到了夏威夷的火奴魯魯國際機場。
風和日麗,碧海藍天,可以踩着白色沙灘漫步,可以駕駛風帆遊艇出航的白沙灣莊園,便是他這次休息的地方。
白沙灣莊園經過擴建之後,他這還是首次前來。
前世他看新聞,看到那些富豪花費巨資買下豪宅,私人小島,每年卻只去住上幾周時間,還覺得有些浪費。
現在把新聞的主人換成他後,他突然覺得能住幾周時間都算不錯了。
白沙灣莊園擴建之後,不但面積近乎大了一倍,莊園內更是多了不少新的設施。
比如養着好幾匹白馬的馬廄,又或是非常漂亮的植物花園,以及好幾棟完全建在海面上的度假水屋。
因此當羽生秀樹踏入全新的白沙灣莊園後,身邊的中森明菜頓時忍不住說,“羽生君,這個地方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此次羽生秀樹來夏威夷,並非獨自一人。
一直陪着他的中森明菜也已經來了。
在法國的這些時間裡,羽生秀樹經歷了太多的事情。
雖然很多的大起大落,多半是他假裝出來的。
但那感覺卻是真實無誤的。
不知不覺間,他的心態再次發生了蛻變。
對於有些事,也似乎沒有以前那麼看重了。
心裡的顧忌,也變得淡了。
換個說法,他似乎更加任性,更加自我了。
比如他想讓中森明菜來陪他,那就不會像以前那樣,考慮中森明菜推掉工作對其他人的影響了。
想到這裡,他伸手攬住女孩的纖腰道。
“以前不是告訴過你嗎,我把莊園旁邊的一塊土地買了下來,合併進了白沙灣莊園裡。”
被羽生秀樹這麼一提醒,中森明菜立刻道,“我想起來了,你還說莊園裡有白馬可以給我騎。”
“不但有白馬,還有水屋可以住,我們今天晚上就去水屋休息。”
“太棒了,我們現在就去吧。”
中森明菜說完,便拉着羽生秀樹的手朝白沙灣莊園內走去。
不過她纔剛剛走了兩步,就突然看到遠處有一匹白馬,正慢悠悠的沿着海岸邊的鋪設路朝着他們走來。
最主要的是,白馬上還騎着一個人。
那人在看到羽生秀樹和中森明菜之後,立刻用力地招手大喊。
“老師,明菜醬,你們終於來了!”
白馬上騎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小泉今日子。
在巴黎的時候,當羽生秀樹決定要帶着中森明菜來夏威夷後,中森明菜便建議叫上小泉今日子。
而中森明菜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除了想找個人在夏威夷與她作伴外。
還因爲在面對羽生秀樹的“索求無度”時,她獨自一人已經完全無力招架了,必須找個人幫她分擔。
此時看到小泉今日子出現,她也趕忙揮揮手道,“我還以爲今日子會比我們晚一些纔到呢。”
“明菜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剛完成和創造營畢業學員的簽約,他們如今都在周防社長那裡參加出道前的培訓,我無事可做便提前來了。”
小妖精說話間,已經騎着白馬來到了羽生秀樹和中森明菜身前。
她有些笨拙地從白馬上翻身下來,把繮繩交給跟着的馬伕後,便三兩步走到羽生秀樹的身邊,抱住了羽生秀樹的胳膊。
“老師,人家好想你。”
“真的假的?”羽生秀樹笑着問小妖精。
“當然是真的,明菜給我說了你的事情後,我本來打算直接去巴黎的,可是明菜說你精神不好,讓我暫時別去。
我後來又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結果你的助理卻告訴我,你沒時間接電話。”
小妖精說着,還彷彿故意般在羽生秀樹身上聞了聞,然後又看了看另一邊的中森明菜,露出一個小狐狸般的笑容。
“老師身上都是明菜的味道,難怪老師會精神不好呢,看來都是明菜晚上……”
小妖精那虎狼之詞還沒說出口,便被中森明菜惡狠狠的打斷,“今日子你又在亂說。”
“我可沒亂說,明菜在電話裡明明告訴我,說老師晚上把你……”
“不許說!”
“呵呵……我就說。”
“你給我站住。”
“就不。”
……
看着兩個美人一前一後,踩着白色沙灘追逐跑遠,羽生秀樹的笑容格外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