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了一夜的淚,滾了一夜的牀單,心臟的沫子也碎了一地……在如此苦逼的情況下,天終究還是亮了。
沒有睡去,自然也不會醒來,兩個人都是一臉憔悴,頂着熊貓眼,在清晨陽光的催促下,起了牀。
一夜傾盡了熱情,只剩下疲憊,身和心……皆疲啊。默默地梳洗,吃早餐,然後出門。
將微微送到車站,兩人沉默地站在站臺上,氣氛壓抑而鬱悶。
“你什麼時候走?”
“下午一點。”
“哦,還早。”
“是啊。”
“……”
一輛有軌電車開來,微微卻沒有動,她不動,他也不催她。兩人站在初晨的日光下,各懷心思。
眨眼又一輛電車開來,她還是站着發愣,對電車熟視無睹。於是,魯道夫輕輕推了她一把,示意她上車。
林微微看着他,陽光有些刺眼,讓她乾澀的眼睛更是睜不開。低下頭,輕聲說了句再見,轉身向着電車走去。
少爺,我們還會見面麼?
魯道夫正望着她遠去的背影發呆,萬分不捨最終只化爲這一眼。以爲就這樣告別了,誰知,就見她腳步一頓,突然轉身向他飛奔了回來。他一愣,一時沒搞清楚狀況,本能地伸手接住她。
“我,我……”她淚流滿面,開了個頭,卻什麼也說不下去。
見她哭得那麼悲傷,他那輪廓分明的臉上也有了表情,展開雙臂,將她緊緊地攬到懷中。再用力一點,這樣兩人的心就可以再靠近一些。他強勁的臂膀箍得她渾身的骨頭都在叫囂,可是還嫌不夠,恨不得可以揉入身體中。
不捨得啊不捨得,這一場分離就像有一千把刀同時在他心裡頭切割,真的是痛徹心扉!
林微微也不想矯情,可是心底的悲傷卻如何都壓不下去,這是一場不知道是否還有重逢的送別啊。
將眼淚鼻涕全部都擦在他的身上,卻還不夠發泄心底的傷悲,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眼淚?好像把穿越到這裡來的淚水一下子都流乾淨了,緣起緣滅,相遇離別,要走該走,誰都留不住,誰都留不住啊!!
魯道夫吻着她的頭髮,將頭埋在她的肩膀上,掩飾住自己臉上多少的悲慟。生離死別,是人間最痛苦的兩樁事了。
車子一輛輛開走,又一輛輛進站,等車的路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唯獨他們還在那裡。時間啊時間,你能不能走得慢一點?
不知道相擁着站了多久,終於還是到了離別的那一刻,所謂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因爲有相聚的歡樂,所以更有離別的痛楚……只是這痛可不可以不要那麼的蝕骨切心?
狠狠地吻了一下她的脣,最終將她送到車門口,看她上車。
真的離別了呀。林微微低頭想,不敢再看他站在車外的身影。
關上車門,車子緩緩地行啓。這一別,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相遇,還是忍不住要擡頭看他,那身影站在車外,漸行漸遠,眼淚啊再次泛了濫。
她揮手告別,卻看見魯道夫像是恍然夢醒般,突然拔腿追了上來。少爺向來是個冷靜的人,他會失控,真是出人意外。
林微微呆住了,然後她也什麼都不顧了,衝到駕駛艙,拍着門,大聲叫道,“停車,停車!”
一個在外面發足狂奔,一個在車內拼命敲窗,全車的人都被他們驚動了。
是什麼可以讓人瘋狂?
是愛情啊~~~~~~
“大街上不能停……”
“停車,停車。不然我就跳車。”林微微哽咽着,繼續拍着司機的座艙,一下下地拍着,司機的神經也跟着一下下地跳動。
看見這場景,電車裡的人們也動容了,紛紛跟着叫了起來,‘停車’的聲音此起彼伏。
果然是要萬衆一心,擋不住壓力,司機只得拉了手閘。車門一開,魯道夫就嗖的一下竄了上來,她想也沒想,直接投懷送抱地奔向他。幾分鐘的分離都是那麼困難,更何況是18個月的離別呢?
司機看了眼穿着制服的魯道夫,撇了撇嘴,取笑道,“這就是青春啊,年輕真好。”
聞言,兩人都是一頓,微微臉紅。走到後節車廂,找了個靠在一起的位置坐下,他伸手彈去她臉上的眼淚,道,
“我還有時間,我送你回家。”
她點點頭,心頭雀躍了不到半秒,又沉寂下去。低頭暗忖,我們這到底是在做什麼?早晚要離別的,這早十分鐘,晚十分鐘,又有什麼區別呢?只是,這種傷心的感覺,還要經歷一遍。愛情呀,果然是傷心傷神。
微微沉默,手指摳着欄杆,他伸手按在她的手上。她逃開,他握住她;她再逃開,他再握住她,緊緊地,扣在手心裡。
他的手很大,因爲長期訓練,有些粗糙,可是被他握住,真的很溫暖、很安心。對於少爺,她的心早就動了,只是因爲恐懼、顧慮、擔憂,以及各種不定因素,不敢承認。她就是一隻鴕鳥,自以爲挖一個洞,將頭埋進去,就不會有事。可是,喜歡就是喜歡了,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他的一言一笑都刻在了腦海中,揮之不去了。
她轉過手掌,握住他的,似乎感覺她內心的掙扎,他收緊了手指,十指緊扣。
曾與親王哥哥的牽手是無望,那與公子爺的牽手呢?會不會有望?少爺,你的執着,可以讓我們走出陰霾,看見陽光麼?我可以對我們的將來有信心麼?勇氣,誰他媽的來借我100公斤勇氣???
少爺,帶我走吧,去一個沒有戰爭的地方,去尋找我們的嗨皮人生……
她轉頭望向窗外,遠遠的,有一輛有軌電車向這邊逆向駛來。真希望這列車是駛往天邊,永遠不要到站……
才這麼想着,就聽前方突然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破聲,然後隔壁駛來的有軌電車爆炸了!
我擦,沒那麼準的吧。上帝啊,我收回剛纔的話,我不想死。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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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駛在隔壁軌道上的有軌電車向他們逆向駛來,在兩列車交錯之際,那輛車後面的一節車廂突然爆炸了!
驚天動地的巨響震耳欲聾,這意外也只是發生在短短一瞬,讓人們都驚愕了,一時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然而,很快,沒有人再去關心發生什麼,因爲更大的災難緊接而來。
兩列車雖然沒有相撞,卻是平行,因爲距離相隔很近,而且又是在行駛中,對面列車的爆破掀起一股巨大的氣流,直接波及了微微他們所乘坐的這列。只見靠外那一排的玻璃在一時間全部破裂,玻璃碎末子四處飛散,林微微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魯道夫一下子壓在了身下。
頭頂一片碎玻璃的聲音,合着人們尖叫聲,簡直是驚心動魄。然而,一波災難尚未過去,新的一波危險又襲來。
車廂因爲劇烈的搖晃,失去平穩,向另一邊傾斜了60°,車子裡所有的人和物都往一個方向倒去。有人被甩出窗外,叫聲痛呼不斷,世界亂了套。微微覺得自己的身體一輕,想要伸手抓住什麼,已是太晚,也向另一方滑去。
“簡妮!”
這要是摔出去,還不被車子壓成肉餅子?魯道夫一看她生死懸一線,眼睛都紅了,也不顧自己的安慰。爲了抓住她,鬆開了欄杆,跟着她一起滑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終於被他撈到了她的衣角,感謝上帝!
“抓住我的手,簡妮。”他看着她,一顆心幾乎就要跳出了嗓子口。
林微微生在21世紀和平世界,連恐怖襲擊都木有遇到過,碰到這情況,早嚇呆了。然後,就聽見少爺在上頭狂喊,頭腦一片空白,也許是人類本能地求生願望,讓她在衣服斷裂之前,抓住了他的手。
兩人來不及喘出一口氣,就要面臨新一輪嚴峻的考驗。列車的車身傾斜得很厲害,眼見就要90°直角了,微微半個身都騰空了,感覺就像被懸空在懸崖峭壁上。她唯一的支撐點就是魯道夫的手,她不敢掙扎,生怕自己一動,會帶着他一起摔下去。
魯道夫一手抓着欄杆,一手抓住她,血隨着他的手流下來,一滴滴,順着他的手臂,一直落到微微的臉上。那血腥的味道,要讓人抓狂了,就連看出去的世界也變得一片猩紅。
少爺受傷了,是剛纔他用自己的身體幫她去擋危險,玻璃碎末紮了他背後一背脊。可現在他還要用力抓住她,這麼強大的拉力,幾乎讓傷口全都迸裂了。殷虹的血,流的到處都是,看得她悚目驚心。
血汗交融,讓兩人的手心打滑,眼見她的手一點點滑出自己的掌控中,魯道夫當真是劌目怵心,都快發了瘋。
恨只恨爲什麼沒有第三隻手?不可以失去她的,在這一瞬間,腦中只有這一個信念,所以他什麼都顧不得了。用腳勾住欄杆,在她的手滑出去的那一刻,他用另一隻手牢牢地抓住了她。
在危險前面,他們都超常發揮了,這個動作幾乎可以媲美於雜技團了。他們唯一的支撐點是他腳勾住的那個欄杆,他的一雙手都拉着她,可是就這麼一點力量,怎麼可以承受住兩個人?萬有引力啊,你也實在太坑爹了!
看見他這麼不要命的爲自己,微微忍不住哭了,叫道,“放手,你放手吧。”
一個人死總比兩個死好!更何況,她死了說不定就能穿回去了,可是少爺不能死,至少不能爲了救她而死。她不能改變歷史……
可是,聞言,他卻怒了,道,“我怎麼可能會放手,這輩子都休想了。”
列車在一次劇烈的晃盪後,終於停了下來,第一節車廂還好,可是後面一截車廂完全就翻了。
腳下一鬆,他終於也失去平衡,但在滾下去之前,總算被他拉住了她。魯道夫懷中抱着微微,最終沒能挺住劇烈的震盪,兩人滾了幾圈,終於一起滑了出去。
激烈的碰撞,讓微微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要錯了位,劇痛侵蝕了神經。最後一眼,只看見自己在少爺的懷裡,鮮紅的血在飛快的蔓延,也不知道是誰的。
少爺,你不能有事。我不要改變歷史!
然後,她一歪,徹底地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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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公告來鳥 <<<<<<<<
7月4號-7月11號,樓主我要陪父母叔嬸出去玩耍。經過日夜奮戰之後,終於存了近4萬字,估計1-2天更新,不會斷更,大家儘管放心的看文。
p.s.因爲期間不在,所以無法回覆,請見諒。如果大家愛這文文,就不要談論政治敏感話題,以免被管理員發牌,鎖文之類的影響大家看文。
最後,謝謝大家的支持,樓主不在期間,文文就交給大家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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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y come, easy go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That's just how you live, oh 這就是你的作風
Take, take, take it all 拿走,拿走,吧所有的東西都拿走,
But you never give 但你卻從不給於
Should have known you was trouble from the first kiss 早就該知道你是個大麻煩,從第一個吻開始,
Had your eyes wide open 你的眼睛大大地睜着
Why were they open?
爲什麼它們是睜開的?
Gave you all I had and you tossed it in the trash 給了你我所有的一切,你卻隨意的丟棄
You tossed it in the trash, yes you did 你確實是隨意的丟棄了
To give me all your love is all I ever asked 我的要求只是希望你能給我你所有的愛
'Cause what you don't understand is 因爲你不明白的是
I'd catch a grenade for ya (yeah, yeah) 我會爲你接住手榴彈
Throw my head on a blade for ya (yeah, yeah)
我會爲你上刀山
I'd jump in front of a train for ya (yeah, yeah)
我會爲你跳在火車前面,
You know I'd do anything for ya (yeah, yeah)
你知道我會爲你做任何事情
Oh, oh
I would go through all this pain 我願爲你經受這所有的痛苦
Take a bullet straight through my brain 甚至是讓子彈穿過我的腦袋!
Yes I would die for ya baby 是的,我願意爲你而死,寶貝
But you won't do the same 但是你卻絕對不會像我一樣
No, no, no, no 不會,不會,不會。
Black, black, black and blue beat me 'till I'm numb 黑色黑色黑色和藍色,直到把我打到麻木
Tell the devil I said 'hey' when you get back to where you're from 當你回到你原本的樣子,我跟惡魔說了聲嗨。
Mad woman, bad woman That's just what you are, yeah 瘋女人,壞女人,你本就是這樣的女人
You'll smile in my face then rip the brakes out my car 是的,你會對我微笑,但是轉身卻扯壞我的車子的剎車
Gave you what I had and you tossed it in the trash, yes you did 給了你我所有的一切,你卻隨意丟棄
To give me all your love is all I ever asked 我只是希望你能給我你所有的愛
'Cause what you don't understand is 因爲你不明白的是
I'd catch a grenade for ya (yeah, yeah) 我會爲你接住手榴彈
Throw my head on a blade for ya (yeah, yeah)
我會爲你上刀山
I'd jump in front of a train for ya (yeah, yeah)
我會爲你跳在火車前面,
You know I'd do anything for ya (yeah, yeah)
你知道我會爲你做任何事情
Oh, oh
I would go through all this pain 我願爲你經受這所有的痛苦
Take a bullet straight through my brain 甚至是讓子彈穿過我的腦袋!
Yes I would die for ya baby 是的,我願意爲你而死,寶貝
But you won't do the same 但是你卻絕對不會像我一樣
If my body was on fire, ooh you'd watch me burn down in flames 如果我的身體現在着了火,你會看着我被火焰吞滅
You said you loved me you're a liar 你說過你愛我,你這個騙子
'Cause you never, ever, ever did baby 因爲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從來沒有!
But darling I'll still catch a grenade for ya 但是,親愛的,我始終會爲你接住手榴彈
Throw my head on a blade for ya (yeah, yeah) 我會爲你上刀山
I'd jump in front of a train for ya (yeah, yeah) 我會爲你跳在火車前面
You know I'd do anything for ya (yeah, yeah) 你知道我會爲你做任何事
Oh, oh
I would go through all this pain 我願意爲你經受着所有的痛
Take a bullet straight through my brain 甚至讓子彈穿過我的腦袋
Yes, I would die for ya baby 是的,我願意爲你而死,寶貝。
But you won't do the same 但是你絕對不會像我一樣
No, you won't do the same 不,你絕對不會像我一樣
You wouldn't do the same 你絕對不會像我一樣
Ooh, you'll never do the same 你絕對不會。
No, no, no, no 不會不會不會!
75番外 魯少爺的內心(上)
1937年春,又是一年春季,天空放晴,綠芽萌發,一切又將回歸欣欣向榮。站在花園裡,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經有一個棕發小姑娘,站在樹下抱着我的手臂央求我帶她去英國。
我不由嘆息,簡妮,你究竟去了哪裡?茫茫人海,我該去哪裡找你?你爲什麼要躲開我們?
35年年底我加入了黨衛軍武裝部隊,白天,要和同伴們一起操練,時間一晃就過去,可是一到晚上,思念就跑了出來。部隊裡的生活有時也是枯燥乏味的,於是,幾個男人在一個房間裡,話題自然除了武器,便是女人。
海澤有一個很漂亮的妹妹,他總是拿他妹妹的照片獻寶,一會兒是泳裝,一會兒是時裝,他們一個個都興致勃勃地向他索要,只有我興致缺缺。
有一天,他拿着照片,在我眼前晃過,問我,魯道夫,你不覺得她很漂亮麼?
我瞟了一眼,道,確實,很漂亮。
那你怎麼一點也不感興趣。
聞言,我笑了,道,因爲我心裡有一個更漂亮的,而她……就是簡妮。
當室友們知道我有女朋友的時候,都八卦地湊過來問我索要照片,他們好奇能進駐我心的究竟是怎樣一個姑娘。
可惜,我沒有簡妮的照片,可是即便沒有,她的一言一笑都十分深刻地印在我腦海中。她笑的時候如陽光之燦爛,她哭的時候……呃,在我印象,她好像從不曾哭過。即便曾被佩特小姐逼得發瘋,也是微笑以對的,苦中作樂,樂觀開朗,這是她最吸引我的地方。
她真的不是淑女,別說淑女,就是女傭薩比娜都比她要守規矩。她總是搞怪,引得我又氣又好笑。記得,在夏令營的時候,她曾和我們說過一個故事,她提到了穿越,海因裡希他們都沒有聽懂,其實我也只是懵懂。一想到簡妮的性格,我似乎有些似懂非懂,也許,她也是從哪裡穿來的怪胎吧。
那一天,她和海因裡希一起去樹林採蘑菇,天知道我有多麼不情願他們單獨相處。可是,在大家眼裡,她是我妹妹,於是我只能忍怒,不能言語。一整天,我都不開心,魂不守舍,只要一想到他們能夠開心地相處在一起,我的心就在隱隱作痛,也許那就是貝特維亞所說的妒忌吧。
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天,終於等到他們回來,我看見簡妮的臉上帶着淚痕,眼睛又紅又腫,我立即猜到了幾分。海因裡希這傢伙,我瞭解,他優柔寡斷,又揹負着太多的責任,即便他喜歡簡妮,也不可能和她相守。想到這個,我竟然有些慶幸,簡妮,你最終會明白的。
我喜歡簡妮,很喜歡,很喜歡……可究竟有多喜歡,連我自己也說不上來。只知道,我的目光已經離不開她了。
我們都在外面狂歡,唯獨不見她,我很心急,想衝到她的房間去找她,卻被海因裡希攔下。他伸手抵住我的肩膀,向我搖頭,道,給她一點時間吧。
那個時候,我突然很想揍他,可又想擁抱他。他傷了簡妮,這讓我生氣,卻也同時也給我希望。我突然發現,原來我是一個卑鄙的傢伙……
喝了多少酒下去?我自己也記不得了,可越喝,心中的那個影像就越是清晰。我,我竟然有衝動想要把她壓在自己的身下。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確實也去了。
跟着她,看見她走進女生浴室,然後那嘩嘩的水聲傳來,每一滴水都落在了我的心頭上。只要想到簡妮渾身赤果地在裡面洗澡,我渾身都沸騰了,邪惡的思想幾乎讓我控不住身體裡的衝動。什麼時候,我成了慾望的奴僕?
於是,我一腳踢開浴室的門,果然簡妮在裡面。她被我震懾了,瞪着一雙眼不可思議地看着我。我以爲自己會衝過去,會把她……可是我竟然控制住了自己,我只是看着她,什麼也沒有做。看着她穿好衣服,她露在外面的肌膚讓我瘋狂,可是我還是沒有動。也許是內心掙扎地太厲害,胃裡翻滾,我吐了。
我看見簡妮衝了過來,想要扶起我,可是她沒什麼力氣,於是想要喊人。我不想讓她離開我的視線,於是,我一把拉住她,忍不住向她表了白。
簡妮,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見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幾個室友就取笑我,魯道夫,你外表又酷又冷,平時對人也冷冷淡淡,沒想到你小子是愛情的奴隸!
愛情的奴隸?我在心中苦笑,他們還真是說對了,沒想到我被人暗戀慣了,有一天也會暗戀人家。
部隊裡每過兩個星期就有假期,只要有空,我就回去找簡妮。可是哪裡都找不到,問了薩比娜,她也不知道。
她失蹤了,就連海因裡希都沒再看到過她。或許她不是失蹤,只是有心想要躲我們,人海茫茫,究竟應該去哪裡找她?
我拜託弗雷德,他是警察局局長,要找個人應該不難,可是他也束手無策。因爲她沒有去警察局登記戶口,我一愣,突然想到了她曾經說過的話。
35年的紐倫堡法案!她一定以爲自己是猶太人,而躲了起來,她對猶太人、日耳曼種族之分總是特別的敏感,而事實證明,她的敏感是正確的。在法案推出之前,好像她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她不過是個傭人,爲什麼她會有這種敏銳的直覺?
但不管如何,我要找到她。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當皮特無意間和我說起,他在一家飯店看見過簡妮。
我當時……忍不住揍了他,你小子早知道她的下落,看我這樣奔波找她,卻還閉嘴不說。然後他很委屈地摸着被我揍痛的地方,說道,是簡妮不讓說,她不想見你。
簡妮不想見我。
短短几個字,卻真的刺傷了我的心。我生氣,我惱怒,我在這裡天涯海角的找她,而她卻不想見我。
好不容易等到了週末,我迫不及待地趕回家,按照皮特給我的地址,我看到了簡妮。那一刻,我的心狂跳起來,無法壓抑的。那個寄宿于思念裡的人,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所有關於她的一切念想都變得生動起來。
那麼多年,我對她的感覺只增不減!
她長高了,變漂亮了,可也變陌生了……和我腦中那個小不點的丫頭似乎不太一樣了。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她的笑,她的怒,既熟悉也陌生,我竟然不敢走進去,只敢遠遠地守着她。每一眼,都看到了心的最深處去。
好不容易等到她下班,我看見她獨自有一人走在大街上,然後,一個男生騎着自行車在遠處向她招手。他是誰,我根本記不起來,只覺得有些眼熟,然後她就坐在他的車後,一路帶走了歡笑。
我開着車,忍不住跟在後面,終於我知道了她居住的地方。
簡妮,我會再來的,你逃不掉的。
12月24日是聖誕夜,我得到了一個星期的假期,於是迫不及待地回了家。一如既往的,我守候在她工作的飯店門口,雖然外面飄着鵝毛大雪,可只要眼中能瞧見她,我就一點也不覺得冷。
我看着她從店裡出來,又走進另一家花草店鋪……她這是在選禮物。一想到能得到她禮物的人,我真的有些嫉妒呢,相處那麼久,她除了給我做漢堡,沒送給我任何禮物。
一路跟着她回了家,她住的地方是貧民窟,很多猶太人,我雖然不討厭他們,卻也不喜歡他們。這個種族的存在,對我而言,毫無意義,滅還是存,完全與我無關。
可是,這個地方只要有了簡妮,就變得不一樣。我看着簡妮走進了樓房,正在猶豫要不要上去找她,然後就見她神色匆忙地奔跑出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於是我一路跟着她,看着她叫來了一個老頭,這人是她的老闆吧。
他們神色嚴肅沉重,那老頭走後不久,簡妮也衝了出來,怒氣衝衝,還帶着一絲……絕望。
發生了什麼事?我跟上她,然後我無比驚愕地發現,她竟然在哭。
她哭得那麼傷心,彷彿全世界都負了她一般,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悲傷的她。於是,我再也剋制不住將她摟入懷中的衝動。
可是,她的反應再次刺傷了我,她竟然見我就跑。她就那麼不想見我嗎?我生氣了,在憤怒之餘,還有傷痛。
簡妮,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但無論如何,我終於是找到了簡妮。一直都知道她喜歡穿制服的帥哥,所以每次去找她,我都穿着一身黨衛軍的制服,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進駐她的心,無論用什麼手段都無所謂。只要,她能像我在乎她那樣的在乎我。
我忍不住要抱她,要吻她,她開始是不樂意的,可是不知爲何,她就停止了掙扎,然後用那種悲憫的目光看我,彷彿下一秒我就會去死一般。我寧願她掙扎,給我一耳光,也不要她這樣看我,因爲她的目光讓我難受,讓我覺得絕望。
在路上我們碰到一羣男孩在欺負一個猶太小孩,簡妮想也沒想就衝了過去,她要幫助他。幸好,那只是一羣孩子,如果他們是黨衛軍或是蓋世太保,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能力保住她。
於是,我義正言辭地教育了她,不可以衝動。
可是她更加理直氣壯地回覆我,這不是衝動而是良心。
衝動也好,良心也罷,我只是不想她出事。
接到了上頭的通知,我獲得一個去巴特特羅茨的機會,通過18個月的培訓,可以被提升爲少尉。3000多個人,只有3個機會,而我卻得到了一個,完全是通過自己的努力,這是上頭對我的一種肯定。
全寢室的人都在羨慕我,並祝賀我,笑着調侃我,以後要當他們的上司了。我自然也是很興奮,上尉……一想到衣領上的三顆星,我的心都在顫抖。
因爲要去培訓,我提前結束部隊的操練,得到了2個星期的假期。於是,我回了家。
一心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簡妮,可是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半點興趣都沒有提起來,我還以爲她在難過我們的分離。畢竟18個月……很長一段日子。想到這裡我的心也開始往下沉。如果時間可以一下子跳過去,該多好。
我想安慰她,很快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我們很快會重複。
然而,她看着我,眼中又露出那種憐憫的目光。她說,歐洲馬上會大亂了,我馬上會有機會報效祖國。
歐洲會大亂?怎麼可能?父親剛代替元首和英國簽下軍艦條約,而且計劃和蘇聯聯盟,和英法盟軍的關係一直保持平穩,一切都在向着和平的方向發展,怎麼可能會發生戰爭?
在假期裡,我獲得了一個任務,就是去拍個宣傳片。簡妮吃醋了,雖然她死也不承認,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她不願意看見我和其他女孩親熱。
其實她可以直接和我說,可是她卻選擇了一個特別的方式——剪壞我的髮型。爲此我確實生氣了好一陣,簡妮,總是有這讓我又愛又恨的本事。
我想上帝還是眷顧我的,他下了一場暴冰雨,把簡妮留在了我的身邊。她央求我送她回家,我在心裡偷笑,開玩笑,等這一刻等了那麼久,頭髮都等白了。好不容易天賜良機,我怎麼可能會放她走。
簡妮,在我走之前,我要把你徹底變成我的,這樣我才能放心地去。
於是,在那個夜晚,我佔有了她。
我吻着她,意亂情迷的不光是她,還有我。把她壓在身下狠狠吻她,這個願望已經讓我執着了許多年,終於有一天,我實現了它。
我想簡妮也是喜歡我的,只是她自己不承認,還沒有意識到而已。當她那雙黑亮的眼睛望向我,我突然無比地肯定,她的心裡有我。
這種意識,令我雀躍無比,那麼多年的追逐啊……所有的心思和手段都沒有白費。我一遍遍地吻她,她的臉、她的脣、她的眉目,爲何有一個女子可以讓我如此的瘋狂。我究竟是怎麼了?這顆心,彷彿已不是我的了。
第二天,當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牀上還留有她的氣息,我不禁笑了,簡妮,怎麼辦,我還是想要你,好在我們還有時間。
被父親叫去見一個老友,我根本興致缺缺,但一聽那個見面的地點是簡妮工作的餐館,我突然有了興趣。
踏進飯店,第一個見到的就是她的臉,我忍不住向着她微微一笑。和父親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着,我的注意力完全逗留在簡妮的身上。
這丫頭真有意思。
坐了一會,父親的老友西蒙准將來了,還帶來了他的女兒。看見她,我嘴邊笑容迅速地結了冰,這個女的令我感到厭惡。通過宣傳片認識她,她一直纏着我,終於我怒了,索性直截了當地拒絕,不留半點情面。
我不喜歡她,當然不會,因爲我的心已經被簡妮佔據,沒有半點的空檔給別人。
賈碧麗一直在那邊哭,她哭她的,我喝我的咖啡。話說,這咖啡好苦啊~~~
她說了些什麼我一句也沒聽,只是挖空心思在想,怎麼樣能把簡妮第二次引到我家來。和她在牀上作運動,真是一件身心皆愉快的事呢。哈哈。-_-!
我看看手錶,驚訝地發現賈碧麗竟然還在哭,而我轉頭,卻發現簡妮坐在一邊看着我們。
她會吃醋嗎?看她的表情好像沒有,還有點興奮……她在興奮什麼呀?
賈碧麗是什麼時候走的,我也沒注意,只是覺得耳根突然清淨了。可是,我還是沒有想到要怎麼把簡妮帶回家,於是一杯杯地喝着咖啡,希望咖啡因能讓我大腦清醒,能給我帶來靈感。
就在我糾結異常的時候,簡妮過來了,我看着她,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臉上的神情,看見她總能讓我好心情。
她問我,爲什麼不選擇賈碧麗這個純雅利安血統的女子,卻偏偏要執着於她。
她的問題,突然將我給問倒了。我啞口無言,搜腸刮肚還是找不到回答。對啊,曾注重於純種血統的我,竟然……
究竟是什麼改變了我的想法?
76番外 魯少爺的內心(下)
我等啊等,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簡妮要我幫她引開那個黨衛軍的軍官。於是,我乘機提出了心中的想法,而她毫無異議的答應了。
哈,估計她連我說了些什麼都沒聽見吧。但無論如何,只要能讓我達到目的就行。
當我回來的時候,我驚訝地發現她正在和一個亞裔女孩說話,而且神情愉快。我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個女子,對於東方人……我沒有了解,也不感興趣。對我而言,他們就像猶太人、非洲人,沒有區別。
可是簡妮卻興致勃勃地問我,對那個女孩什麼感覺。
什麼什麼感覺?完全沒有感覺,我爲什麼要對她有感覺,我覺得奇怪極了。
然後她的眼神就突然黯淡了下去,我不解,反覆思慮,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說錯了什麼。
簡妮給我講了一個故事,一個小王子的故事。她在一邊認真地講,我便在一邊認真地聆聽。
雖然只是故事,可我仍然認爲她在暗示着什麼。她想告訴我她是那朵玫瑰花,而我是那個背信棄義的小王子麼?
背信棄義,怎麼可能?我愛她那麼多,怎麼可能會捨得拋棄她。
可是,她說,如果當一天,王子發現世界上還有5000朵一模一樣的玫瑰花,他還會花時間和精神去找原本的那一朵麼?
會的,如果是我,我會的。很多事情,即便外表改變了,內心不會變,不能靠眼睛分辨的,就要靠心去辨認。
然後,她哭了。
靜靜地坐在那邊流眼淚,無聲的,卻是那麼的煽情,把我的一顆心就揪痛了。我忍不住將她鎖在懷裡,輕聲問她,是否我說錯了什麼。
她卻說,沒有。
既然沒有,她爲什麼要流淚?她真的是把我弄迷糊了。但不管如何,只要有她在我懷裡,我的心就是雀躍的,我想吻她,怎麼都不夠啊。
看着太陽沉下去,星光灑滿大地,我沉默了。時間過得真是太快了,爲什麼不能停止呢,永恆,究竟何爲永恆?對海因裡希而言,是守住腦海中的回憶,那是永恆;可對我而言,永恆是守護所愛的那人一生。
明天的別離,讓我無法面對。
將她帶到家裡,我身體中的欲.念又開始蠢蠢欲動,和她在一張牀上,那是多麼的銷魂。
簡妮用被子築起一條分割線,想企圖阻止我,怎麼可能!她以爲我帶她回來只是要和她同牀而眠嗎?當然不是!
好吧,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君子,乾脆就做隨心所欲的事好了。
吻她,愛她,重複做着同樣的一件事,希望永遠不會結束。因爲她已經在我心頭上生根發芽,所以同樣奢望她將我也刻在心頭,我忍不住咬了她。如果無法進駐她的心,至少也要在她身上留下我的印記。
簡妮,求你不要這樣看我,不要流淚,我的心會承受不住。是你讓我變弱了,還是愛情?爲什麼明明人就在我身下,我卻已經開始了思念?牽腸掛肚的感覺叫人發癡發狂。
簡妮,說愛我吧,讓我能安心地走。
她的手摸上我的臉,我卻一把抓了她,放在嘴邊反覆親吻。我的願望和愛戀,希望她能懂。
也許,她不是不懂,只是在裝不懂,可是爲什麼呢?她明明是喜歡我的……不然她怎麼會爲我流那麼多眼淚?
一整宿,我們都在牀上忙碌,人啊,真是貪婪的動物。我對她的愛,貪得無厭,一想到要分別,心都碎了。
可離別的那一秒總是要到來的,她不想走,雖然她沒有直說,但是我看見她對我的情深。簡妮,究竟是什麼讓你這麼糾結?爲什麼你不能像我這樣,愛我,就大聲說出來?難道你的心中還在奢望海因裡希嗎?
做了那麼多事,傷了麼多神,卻還是進不了你的心?我將頭埋在她的頸間,那一刻,我幾乎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如果被我們的教官知道,我也會有脆弱到想哭的時候,他一定會重重地懲罰我到死。
硬下心,將簡妮送上車,在車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的心沉了,碎了。車子啓動了,她終於要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魯道夫,18個月,很快就會過去的。我在心裡這樣告誡自己。然後就在我打算轉身回去的時候,車裡的簡妮突然擡頭望向我,向我揮手。
她的神情……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只是讓我的自制力轟然崩塌。不願分開,我不願與她分開。要下午再走,我爲什麼不能再送她一程呢。
於是,我發瘋了似的追了上去,我跑得那麼快,這速度幾乎賽過了每一次的長跑比賽。
眼見車子漸行漸遠,就在我失望的那一刻,突然有了奇蹟,車子竟然當街停下來。車門一開,我便竄了上去。
只要能和簡妮多呆一秒都是好的,雖然之後,我們又得承受一次分別的痛苦。先苦後甜,我不停地在心裡告誡自己,緊緊握住她的手,而簡妮也向我展露了她的情感。她不捨得我,就像我不捨得她,想到這令我突然寬慰了。見不到她的人,但只要有她的心相伴也是一樣的。
簡妮,等我回來,等我回來!
我吻着她的發,時間啊……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想讓它停下來,可又期盼它快點過去,那麼糾結矛盾,究竟要我怎麼樣纔好?
就在我們都沉醉於悲哀之際,隔壁軌道的一輛有軌電車突然爆炸了,死亡的氣息向我們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這一刻,我什麼也沒想,只是奮不顧身地將簡妮護在我的身下。
呃,好痛,那玻璃就像一把把利刀,隔開我背脊上的皮膚,巨疼刺激着我的神經。可是,還來不及我回神,我們的車廂就傾斜了,然後簡妮滑了出去。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停止了跳動,怎麼可以失去她?怎麼可以!
於是,我瘋了,放開自己還算較爲安全的置身點,滑下去撈她。上帝還是仁慈的,終於被我抓住了她。她看着我驚魂未定,我的血一滴滴流到了她的臉上,將她蒼白的臉色印出了嬌豔的色彩。
簡妮,真好看。我忍不住笑了,雖然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該開小差,我們生死未卜。
放手,放開我吧!她在那裡哭喊。
聽她這麼說,我突然動了怒,爲什麼要放開,那麼多年,好不容易得到了她,我怎麼可能會再放手。
我緊緊地抓住她,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我真是慶幸自己是一名戰士,讓我有非常人的力量和意志。
可是,在災難面前,我仍是脆弱的,終於一個晃盪,我沒能再抓住任何東西。只有簡妮,她在我的懷中,我會用身體保護她。
最後一眼,看見她驚慌失措的眼淚,然後我便墜入了無盡的黑暗……
等我醒來,已是一個月後,父親說我傷得很重,但好在沒在要害,總算又救了回來。
簡妮,簡妮呢?我氣急敗壞地問。
可是,他們一個個看着我,沉默。
她人呢?我吼了一聲,卻牽扯到身上的傷,差點沒痛暈過去。
死了。砸到腦袋,沒有救了。
我不信,非要看屍首。可是他們卻把我弄到了柏林,說屍體在威斯巴頓,和許多受害者一起埋了。
我忍不住要起牀,想傷好後親自去看看。然後,父親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臉上火辣辣地痛着,可是更痛的心。
記住,魯道夫﹒馮﹒裡賓特洛普,記住你在帝國的身份。你是帝國的戰士,不是兒女情長的懦夫。
這就是我的父親,他不發火,也少言,可一旦說起話,就是字字命中要點。我頹廢地躺了回去,絕望地望向窗外。
一切,都結束了。或許是新的開始……
傷好之後,我便留在了柏林,和父親一起爲帝國效力。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從威斯巴頓寄來的,沒有署名。
會是她麼?我的心狂跳起來,雖然希望是那麼的渺茫,卻仍不由自主地在期盼着奇蹟的發生。
我迫不及待地拆開一看,卻頓時失望,信裡只有一張照片,沒有信,自然也不是簡妮寄來的。也許,她已經去了天堂。
隨手將信件扔在桌上,就聽吧嗒一聲,那張照片滑落出來,掉在地上。我瞥了一眼,一顆心卻頓時跳動了起來。那張照片上的女孩是……簡妮!
她被一個不要臉的軍官摟住了腰,硬被他親了一下,顯然這個瞬間是抓拍,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卻和我印象中的一模一樣。我翻過照片,照片背後一行小字,1938年3月。
我如獲至寶般,又將那個信封撿起來,反覆查看,仍是沒有任何文字的物件存在。
是誰寄給我,懷着什麼目的,已如浮雲。我是感謝他/她的,讓我還有一樣可以懷念簡妮的東西。將簡妮的影像剪下來,我貼在自己的隨身物品裡,每天都能看見她,這就足夠了。
1939年9月,元首下令攻打波蘭。
1940年,德國佔領丹麥挪威比利時荷蘭法國。
1941年6月,德國撕破了和蘇聯的和平協議,開始了戰爭。
我加入了東線,成爲SS第一警衛隊的少尉。
過了那麼多年,我還是一直惦記着記憶中的那個姑娘。戰爭,一步步的走來,竟然和簡妮所說的一模一樣,在38年,她就預言了戰爭。然後,事實告訴我們,真的戰起了。
簡妮,你是否還活在這個人世上,我希望他們只是欺騙我。你還活着……
我記得,簡妮曾送過我一隻用紙折起的小鳥。一天,我終於忍不住拆開了,令我失望,因爲那上面寫着我看不懂的語言。方塊字,是什麼語言?日語?還是……是中文?
我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天,我們遇到那個中國小姑娘,簡妮,簡妮,你爲什麼全身充滿了謎團。那一刻,我真的希望,她是一個從另外空間穿梭過來的精靈。
不屬於我們的世界,也許她已經回到了她自己的空間裡。
41年12月,美國也向我們宣戰,我去巴黎回來的路上被炸傷,被迫在當地醫院休養。雖然我一心想要趕回去,和我的戰友一起戰死沙場,卻不得不停留。
有一天,在路上,我看見了一箇中國小姑娘,她的東西掉在了地上。是一個飯盒子,而裡面裝着……漢堡,呃,和簡妮曾經做的一模一樣。我心中一動,幾步走上去,一把抓住她。我扣住她的手腕,迫不及待地問她,是否認識簡妮。
她看着我,有些震驚,顫抖着嘴脣,卻什麼也沒說。
我被她看得不耐煩,於是反覆搖晃她,問她,做漢堡的人呢?究竟在哪裡??
她突然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卻流了淚。
莫名其妙的一個人,我頹廢地放開她。忍不住要跟着她,想知道究竟是不是簡妮也在那裡,可是她始終只是獨自一人。沒有簡妮的影子……
我突然想起了簡妮的字條,也許她能夠看懂,於是,我把紙條遞給她。
她再度哭了,我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那麼傷心,因爲一個陌生人得不到救贖的愛情嗎?
看着她,我突然想起了簡妮,在我們分別的那天,她也是哭的那麼悲傷,彷彿有一海洋的淚水,怎麼也流不盡。我竟然耐心地等她哭完,還遞給她我的手帕,真是不可思議,我會對一個陌生姑娘這麼溫柔。
她抽抽搭搭地擰了把鼻涕,拿着我的手帕。然後告訴我,這句話的意思是:
讓我活着回去,去娶她。
那一刻,我也動容了,我活着,可是那個等着我去娶她的人呢……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