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白的前世今生,爲什麼是一片空白?或是說,有什麼東西阻擋着他去偷窺她的過去與未來?
一瞬間,陸安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包括在自己變小的時候,同洛君塵說過的那些話。
但沒什麼用處了,他馬上就能看見洛君塵了,有什麼問題或是答案,他都可以得到最原始的解答。
他要的便是最原始的解答,無論這個答案是否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失去其最根本的意義,但他想要知道,這一切最開始的時候,究竟是爲什麼?
他爲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又爲什麼不是被第一個選中的人?
而洛君塵,爲什麼還要選擇第二個救世主。
所以陸安緩緩地將手覆蓋上了自己的雙眼,同時伸手摸上了顧曉白的雙目,柔軟的觸感讓陸安覺得這是一種享受,當然,在隨後的一閃而過中,在陸安看見當下的雙瞳中,在顧曉白睜開了那對璀璨的雙眼中,他肯定了這種享受的感覺。
陸安從最開始就不喜歡這雙全視之眼,這也是當年爲什麼要留下一個神廟去看守這對眼睛,而不是將他帶走的理由,這對眼睛與洛君塵有太多的關聯,陸安不想要變成洛君塵,那麼他就一定要對這對眼睛避而遠之。
就算是能看見過去與未來又能如何?變成了別人的代價要遠遠高於這得到,他不做虧本生意,從來不做。
“我的約定是有效力的,你把美人骨給我,我去救龍澤。”陸安向顧曉白伸出了手,如是說道,他的口氣裡是帶着笑意與期待的,就如同他相信自己的約定一樣,他也會相信顧曉白的承諾。
沒來由的,他就是知道顧曉白會履行自己的承諾。
所以,當陸安拿到了美人骨的時候,就算是眼中一閃而過不忍的光芒,可他也是將她放在了地上,只是一瞬間,連白戰天也沒看清的速度,那副美人骨的皮便炸了開來,其中一股化成了繩索,纏繞上了龍澤血劍,將其一併扯回了美人骨的軀體之中。
隨後,皮囊再一次悉數收回,緊緊地包裹住了那柄猩紅的龍澤血劍,其下的大地彷彿手大龍了震盪一般,不斷地帶着美人骨與其中的龍澤血劍下沉、在下沉,直至被這大地淹沒爲止。
“美人在骨而皮相佐,龍澤,你的心魔我便收了。”陸安站在那片大地之前,低頭看着腳下的泥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力量的迴歸,看着視野從低到高的變化,張開了手掌,那是在被洛君塵詛咒前一般無二的長度。
龍澤血劍從土中冒出了頭,顧曉白愣愣地看着這柄沒了光彩的龍澤血劍,顫抖着伸出手去握住了劍柄,隨後一鼓作氣地拔了出來,可毫無疑問,這柄血劍已經失去了光澤,在烈日的照耀下,只覺得如同一塊廢鐵一般。
“他……怎麼了?”
“美人骨能吸走一切不該存在的靈智。”陸安轉身,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笑道。“你的心魔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靈智,若是讓他成爲了實體,怕是不好辦的,所以需要美人骨來吸收……當然,龍澤本身也是龍澤血劍在長年累月下形成的靈智,也屬於不正當的靈智,被吸收了也是理所當然。”
“……你從沒告訴我這些。”顧曉白顫抖地撫摸過這柄死氣沉沉的劍,她坐在地上,低沉地說道。“你從沒告訴過我這些。”
“當然了,傻孩子,這些常識是沒人會告訴你的,因爲他太常識了。”陸安笑了笑,搖了搖頭便會後退後了一步,對着白戰天比劃了一個請的姿勢。“你瞧,白戰天,現在是你的時間了,請吧,幫我把洛君塵叫出來,我們就兩清,如何?”
“好……!!”
沒等白戰天的話音落地,他面前的顧曉白身上便突然爆發出一股無色的氣場,強勁的氣浪一瞬間清空了方圓幾裡的地盤,白戰天手疾眼快,立刻化成了火魃之體,而陸安則是瞳孔一縮,裂開嘴笑的同時將自己定在了地上。
“他來了。”
陸安的聲音中帶着不可控制的顫音,他擡頭眯眼,看向了面前這位斯斯文文的男孩,對着身後的白戰天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在這種程度的對抗面前,白戰天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實力的,沒有二話,他轉身便以最快的速遞離開了原地,而去的方向,卻是大海的一面。
陸安僅僅用餘光瞥了一眼,便沒有再管他要去做些什麼——開玩笑,夢寐以求的事情就出現在自己面前,誰還有空去管別人到底要去做什麼呢?
人生苦短啊,要及時行樂的。
“你終於來了,洛君塵,我設想過很多我們見面要說的話,可是如今?我只想對你說,很高興讓你用真身面對我,我等你很久了——洛君塵。”
陸安話音落地,那男孩便自半空中緩緩落下,待他睜開雙眼的時候,陸安只覺得又是一股戾氣掃過來,帶着他的衣衫獵獵作響。
那真是一對漂亮至極的雙眼,那也真是一個極致漂亮的男孩。
陸安笑得更開心了,他模仿着從前歐洲貴族的傳統,對洛君塵行了一個大禮,單手將不存在的禮帽取下,後退彎腰,面帶笑意。
“你不必行禮的。”洛君塵看見了陸安,他的那雙眼睛通透清明,更是趁的他那一張姣好看的臉蛋水靈靈。
“這在我們那裡,可是一項很高貴的傳統。”陸安低聲笑着,直起了身板對着洛君塵打了一個響指,口氣中是難以壓下去的興奮。“我終於見到你了,洛君塵,我等你很久了,你怎麼纔來呢?你可真沉的住氣,我親愛的造物主或者說……毀滅者。”
洛君塵目光一凌。
“你知道了。”
“嗯?我知道什麼?”陸安眉毛一挑,故作驚訝地笑了起來,他伸手摸了摸下巴,彷彿真的在認真的思考着洛君塵的話。“我什麼都不知道呀?我知道什麼呢?”
“你善於裝糊塗,不是麼陸安。”洛君塵擡頭看向了面前的男子,他還是當初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模樣,那輕狂的性格沒變過一分。
不,他變過。
洛君塵的目光沉了下來,陸安曾經也變得頹廢,可是如今他卻又找到了自己的初衷,仍是這般的狂放不羈,仍是這般的輕佻肆意。
他走了一圈,如今回到了原點。
“你到底要做什麼?”
“還是那句話咯。”陸安聳了聳肩膀,彷彿洛君塵在問一個很簡單甚至是愚蠢的問題,他不着急同洛君塵打鬥,因爲他知道,一旦動起手來,就真的沒有空交談了。
陸安等了這麼久,他不介意在等一等。
“你瞧,我一直都覺得,既然上天給了顧曉白這樣一個有意思的能力,那麼就一定會有相應的辦法去爲之收尾。”他笑嘻嘻地說道,同時指向了面前的洛君塵,這個漂亮的大男孩。“我特別好奇,這將是一個怎樣的收尾,你能告訴我麼?用你的那雙漂亮又迷人的大眼睛,來告訴我這個答案?”
洛君塵的眉頭情不自禁地攏了起來,他似乎看見了陸安到底想要說些什麼,在漫長的等待中,陸安的確知道了太多太多了。
“不如我們玩個遊戲。”陸安挑眼看向了面前的洛君塵,笑嘻嘻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屈身蹲下,在洛君塵的眼前張開了手掌,而那本《舊約神紋》也隨之出現在他的手掌之上,閃爍着微弱的光芒。
“我不喜歡你用舊約神紋同我玩遊戲。”洛君塵頓了頓,一股黃金色的雲霧便從洛君塵身着透體而出,隨後凝成了一具形狀詭異卻極致奢華的黃金鎧甲,他沒有動半分,只是靜靜地凝視着陸安手中的東西。“你想玩什麼?”
“你知道,我找了很多地方,包括你的這雙全視之眼,可總是覺得缺點什麼。”陸安嘖嘖的笑着,盯着洛君塵的目光裡帶有着一絲審視的味道,他隨意翻動着手中的《舊約神紋》,一邊低聲呢噥這說道。“我總是覺得缺點什麼,而如今再看見你之後,我似乎明白了,缺的這個東西是離我們最近的那段歷史,我一直以爲書中對此陳述的很明確了,但是我卻沒找到真正的證據去證實它的真實性,這令我很苦惱,畢竟我可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考據黨呢,哈哈。”
陸安說完,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一聲,但洛君塵沒有笑,他還是看着面前的人,嚴肅而低沉地說道:“爲什麼你不想要平安地成爲整個世界的王?”
“成爲整個世界的王?”陸安聽到這個,彷彿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他立刻捧腹大笑起來,還一邊拍着大腿,浮誇地笑讓洛君塵聽了都感覺萬分的尷尬,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剛纔是否說錯了什麼。
洛君塵的確說錯了什麼,他低估了陸安的嫉妒心。
“你讓我成爲世界的王不就該給方裘第一個天選之人的身份,爲什麼我是第二個?方裘那小子那麼笨,他有我聰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