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如果葉傾寒知道顧曉白在內心是這麼比喻他的,估計這會兒顧曉白就不用腦補了,葉傾寒會很快地將顧曉白的這種想法變成現實的,至少會變成恐怖片的絕佳現場。
沈空冥陷入了沉默,顧曉白陷入了慫包,龍澤根本就是躲在了顧曉白的身後,所以接話的重任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未來之星方龍吟身上去了。
再看見方龍吟上前一步的那一瞬間,顧曉白彷彿看見了救星降臨:“葉樓主,許久不見,你看起來變了很多——因爲什麼呢?更孤獨了嗎?”
方龍吟這一句話就戳進了葉傾寒的心窩裡去,莫道衝死的那一瞬間葉傾寒是有感覺的,他察覺到了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消失了,隨後他意識到了,是莫道沖走了。
莫道衝用生命換來了顧曉白二十年的衰老,葉傾寒自天兒降站在了沈空冥的身前,斜眼看着躲在他身後的那個蒼老了二十歲的姑娘,她看起來還是一樣的好看,比之前要成熟了不少——至少不是蒼老的醜陋,而是成熟的風韻。
爲什麼莫道衝這一輩子的英明就換回了這樣的一個結果?葉傾寒站在原地沒有接話,但是從他的表情上顧曉白能看得出來,他十分的憤怒,還很悲傷。
“顧曉白。”葉傾寒開口說道。“我們終於見面了,如今你戰勝了莫道衝——不論是不是你自己戰勝的,或是說莫道衝的自殺式攻擊,你今天站在了我面前,就是要同我做最後的戰鬥。”
顧曉白盯着面前似乎是在下戰書的葉傾寒,求救似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方龍吟,而對方已經抽出了龍澤血劍:失去了劍靈龍澤後,那柄天下第一邪器似乎也失去了不少的光澤,至少不再是那樣的嗜血猩紅。
“葉樓主,我想我們應該先行聊一聊,你沒必要直接上來就找顧曉白這個姑娘,我們還有很多舊賬尚未算清。”方龍吟橫插在葉傾寒與顧曉白之間的空隙中去,當然,順帶還保護了一下沈空冥。
一瞬間,顧曉白就對方龍吟抱着感恩之心,她突然覺得方龍吟這人也是十分靠譜的,至少在現在看來,她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盟友——而不是敵人。
雖然顧曉白至今爲止也沒有把《霸歌訣》交給方龍吟,但是顧曉白瞅着方龍吟如此信誓旦旦,大約是一定有辦法擊敗葉傾寒了的吧?畢竟在此之前……其實方龍吟也是很牛逼的存在?
顧曉白心中想着,卻不料下一句話,整個場景就突然發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只見方龍吟上一秒還是一副拔劍要同葉傾寒戰個痛快的模樣,下一秒就立刻一個側身,一把拉着沈空冥就後撤一步,把顧曉白給頂了出去。
“不過我們今天的主角仍然是顧曉白和你,你當時向天下宣佈與顧曉白的婚事時我就一直期待着這一天,如今終於夢想成真,我怎麼能不期待一番呢?對吧,顧曉白,顧姑娘?”
“……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顧曉白一下子就感覺秋風蕭瑟,人情冷漠,她孤零零地站在葉傾寒的面前,審視着對方的音容相貌,變化不可謂是不大。
葉傾寒看起來也是蒼老了許多,曾經那個少年意氣的模樣深刻在顧曉白的腦海中,可是如今呢?他發角鬢白,也染上了些許的寒霜,他的五官更加深刻,也更加成熟了。
這都是這段時間內的變化嗎?顧曉白看着面前的葉傾寒,似乎覺得那二十年的時間並不只是對自己的懲罰,也是對葉傾寒的懲罰,他們兩個人一同經歷了一個不長的時間,卻彷彿已經過了數十年的歲月,才堪堪見上了一面而已。
這一面似乎就已經說明了許多事情,顧曉白的滄桑在葉傾寒眼中是莫道衝的死亡,而葉傾寒的滄桑在顧曉白的眼中則是這命運的無常與時光的流逝。
他們兩個人對視了許久,最後葉傾寒先開了口,像是決定了命運一般地用着堅定的口吻,再也找不到當初那番的風流與瀟灑:“許久不見,顧曉白,終於來了,當初見你第一面的時候我就說過,我們總歸會有一戰——那個時候沈空冥是護不了你的,不是麼?”
話音落地,葉傾寒似乎是諷刺一般地擡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沈空冥,他咧咧嘴漏出一個微笑,卻也看起來十分的牽強。“莫道衝爲你送終,犧牲了生命,而如今你站在這裡同我說笑,你覺得你臉上這二十年的衰老只是個人的損失麼?你害死了我的朋友,這筆賬得由你的命來償還。”
不得不說,葉傾寒的這話在顧曉白心中還是很有地位的,但也是僅僅止於‘很有地位’便結束了,也不知道是債多不壓身還是心大不愁事,顧曉白現在似乎對於生命的流逝而淡然了。
她現在唯一想幹的就是想陸安那樣魂飛魄散,但是在魂飛魄散之前,她還是想幹點有意義的事情的——就比如將無名客最後一場夢境放在這片災難的大地之上,來讓這一切萬物復甦。
聽起來是挺遠大的,甚至有些荒唐的是,顧曉白現在竟然可以理解陸安的心情了——那種最初的忐忑到最後的漠然,這其實是一個非常無奈卻又潛移默化的事情。
如果現在你問顧曉白爲什麼不去像最初那樣熱血沸騰的還債,那麼顧曉白一定是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的,不禁回答不上來,顧曉白還有想把問問題的人宰了的衝動。
這讓顧曉白請不自禁地就想起了陸安,他也是這般的暴躁。
“沒準這不需要我來償還,我現在只是想盡快的搞定這個……葉傾寒,我們儘快的速戰速決吧,沒準這能讓方龍吟更快地當上皇帝,而不是你,陸安不選你,我也是。”顧曉白後退一步拉開了些許的距離,她揚手便將《舊約神紋》喚出,這本古籍靜靜地懸浮在顧曉白的手掌心上,那一刻,顧曉白像極了陸安。
葉傾寒也看出來了這點,顧曉白現在的口氣與神情越來越像是陸安了,甚至說包括她的性格……或者說,顧曉白的性格本身就同陸安是極爲相似的,如今只不過是食髓知味,變的更加相同罷了。
葉傾寒嘆息了一聲,也是後退一步,他揚手起了一團黑色的死氣繚繞在掌心之中,隨後從中抽出了一根漆黑的棍棒,細長的棍棒上面是完全的黑,好像是能夠吸走照在它身上所有的光芒一樣。
顧曉白不清楚那是個什麼東西,但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想着,顧曉白揚手給自己加了一一層鎧甲的防護,在上一場戰鬥的教訓裡,顧曉白還默默地給自己加了一層減傷的祝福:在某一瞬間顧曉白髮現的事情,《舊約神紋》根本不需要念叨什麼所謂的咒語就可以使用其中的書面的能力,但是陸安似乎對於吟誦有着格外的執着,所以他纔會不停地去吟誦東西。
而現在的顧曉白則拋棄了這點。
至少她沒有陸安的那兩下子,那麼她就只能這麼幹了。
“看得出你學會了很多東西,顧曉白。”葉傾寒看着眼前這個穿山了鎧甲的姑娘,笑了起來,他只是笑了笑將手中的黑棍刷了一個花樣,便於顧曉白對峙着,像是在等待對方先行出手一般。“不過讓我開看看吧,你究竟學到了多少東西——而又學會了多少?”
“我從來不開玩笑,葉傾寒。”顧曉白目光直視着面前的人,這個最開始以‘未婚夫’名義將自己捆綁在身旁——縱然最後並沒有成功的人,短短的一段時間裡時間都給了他們無情的變化,顧曉白的時間少了二十年,而葉傾寒也少了數十年:如果可能的話,今天將是他的末日。
但是顧曉白有沒有能力去殺死葉傾寒?
一箭穿心或是其他的手法來終結葉傾寒的命,顧曉白沒有底氣,莫道衝的死已經給他帶來了足夠的教訓,讓她明白了就算是一個人真正的死在面前,除非是魂飛魄散,否則都有可能死而復生。
不過所幸的是,只剩他們幾個人了——不幸的是,只剩他們幾個人了。
顧曉白嘆息了一聲,她一揚手,學着陸安生前的模樣打了一個響指。
那聲音很清脆,讓顧曉白在一瞬間以爲陸安重新回到了她的身後,像是在於巴哈姆特對戰的那一次一樣,站在她身後只是輕輕的幾個響指,便讓她戰勝了那個看似來根本毫無勝算的敵人。
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除卻一個顧曉白想要給予葉傾寒的‘驚喜’。
一個黑色的鋼鐵牢籠立刻從天而降:索性這一切顧曉白都非常的熟悉,因爲這一切都被陸安調教的順順當當,沒有什麼其陌生的東西來干擾顧曉白的思維。
“看上去似乎不錯,顧曉白,但是我聽說你同巴哈姆特見過面,你當初就是這麼對付的他?”葉傾寒的冷笑聲潘懷在顧曉白的耳畔,當他話音落地只是這個聲音驟然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