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站起身,規規矩矩的垂首而立。皇帝皇后攙扶着太后,緩緩坐於設在大殿門外正中的鳳椅上,而後分左右坐在太后身畔。
見皇帝安坐下來,文武百官再次跪拜山呼萬歲。太監高唱免禮平身,衆百官再次起身侍立。
坐在鳳椅上的老太后,眼神欣慰的緩緩掃視臺階下的衆位朝廷大員。當她的目光掃過立於第一排的景王時,稍稍的停頓了一下,而後移開目光說道:“開始吧。”
一旁侍立的老太監聽到太后吩咐,揚聲高唱入席,衆百官便默不作聲的緩緩向前面那一列列蒲團矮桌移動。
山風微拂,日照萬里,鳥雀輕鳴,百花爭豔。陽光將大殿屋頂上的橙黃琉璃瓦照耀的閃閃發光,輕柔的山風將歡快喜慶的樂聲送向遠方。大殿前的廣場中央,一羣穿着大紅衣衫的童男童女載歌載舞。他們可愛的小手中捧着綢緞製成的大壽桃,他們可愛的小臉上揚着興奮的紅暈,清脆稚嫩的嗓音齊聲唱着給太后賀壽的歌謠。
老太后看着這羣活潑可愛的娃兒們笑得滿面紅光,側頭吩咐皇帝一定要大大的重賞。皇后湊到太后耳邊兒滿面含笑的說着什麼,老太后便笑呵呵的揚手指指坐在景王身邊的海穹。海穹見老太后十分喜歡自己的賀禮,急忙站起身上前奉茶。
廣場角落,與那些奉禮的隨從站在一起的葉玫,睜大眼睛偷偷向前張望。雖然看不清太后與皇帝皇后的臉到底是什麼樣子,不過還是滿足了她的好奇心。這種宏偉的場面可是不好遇到的。
欣賞完海穹獻上的賀禮,老太后的眼光落在景王身上。她向一旁侍立的老太監招招手,說道:“春寶,十三他送了什麼賀禮啊?”
老太監躬身行禮,從身旁小太監手捧的托盤上拿下禮單打開查看。一看之下,老太監的臉上出現費解的神色。
太后見老太監面色有異,問道:“怎麼了?”
“呃……”老太監遲疑一下,走過來奉上禮單,“太后老
佛爺,您看。”
太后奇怪的接過禮單,只見景王的那一欄中寫着:金朝葉公之第十五代傳人。
太后驚異的瞪起眼睛,湊過來圍觀的皇帝與皇后也十分吃驚。三人齊刷刷的將目光射向景王。景王見三人的神色,漫不經心的站起身走上前來行禮。
太后合上禮單,緩聲道:“十三,這次的賀禮倒算是別出心裁。”
景王微微欠身,垂目回道:“這是兒臣對太后,對我武威天朝的一份心意。”
太后緩緩點頭,別具深意的說:“這份心意可真不小啊。”
景王沒有回話,只是垂目靜立。太后的目光躍過景王的肩頭,射向坐在蒲團上的海穹。海穹一直在注視景王與太后,見太后看他,站起身走過來行禮道:“老佛爺不想看看十三叔的賀禮麼?”
太后微微一笑,眼神矍鑠的盯着海穹道:“要看,要看,當然要看看這位葉公的後人是何等模樣。”而後,太后向一旁的老太監一擺手,“宣。”
老太監行禮應是,高聲唱道:“宣——金朝葉公之第十五代傳人覲見——”
樂聲停,太監的宣見聲從大殿門口一聲聲的往下傳遞。衆百官齊齊向廣場角落看過來,那些捧着賀禮的隨從也偷偷東張西望,想看看那個什麼葉公傳人是何許人也。
一個小太監走過來高聲道:“太后老佛爺召見金朝葉公之第十五代傳人。”
葉玫聽到叫她,急忙低下頭快步走上前應道:“金朝葉公之第十五代傳人葉玫在此。”
“隨我來。”小太監一晃拂塵,轉身往大殿走去。
偌大的廣場,數千人,沒有一絲人聲。耳邊是徐徐的輕風吹動旗幟的簌簌聲,遠山中鳥獸的鳴啼聲,還有輕而急促的腳步聲。
葉玫垂目低首的跟着小太監快步行至酒宴前,小太監停下腳步退後一旁,葉玫便踏着廣場中央那平整的青石地,緩緩走向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
在葉玫身上,有好奇的目光,有惡意的目光,有疑惑的目光,等等等等。這些目光就像密密麻麻的尖刺,刺得葉玫背脊僵硬全身發涼。她從沒有被這麼多人注視過,而且這些審視的目光中懷有善意的並不多。
終於行至雕刻龍紋的漢白玉石階前,葉玫神態莊重的翩然下拜,“金朝葉公之第十五代傳人葉玫拜見太后老佛爺,恭祝老佛爺福壽如海,仁德千年。”
太后一臉狐疑的打量着葉玫,揚聲說道:“擡起頭來。”
葉玫緩緩擡起頭,石階上坐着的三個人看到葉玫的臉都是一驚。太后瞪起眼睛,瞥向一旁垂首而立的景王。“十三,她真的是葉公之後?”
“是,太后,有族譜爲證。”景王回道,從寬大的袖子裡拿出一本藍皮族譜呈上。老太監上前接過族譜,轉身奉給太后。太后接過來打開翻看,皇帝與皇后也急忙湊過來一同查看。
葉玫直挺挺的跪着,眼睛轉來轉去的打量兩旁的文武百官。坐在左手邊朝臣席首位的,正是在景王府見過的右相昌竟齊。他一臉笑意的看着葉玫,似乎在安撫她備受驚嚇的心臟。
坐在右手邊朝臣席首位的,是一個鬍鬚花白,神態倨傲,羊眼寬頜,體型健壯的老者。他的目光就像兩把利劍,在葉玫身上刺來刺去。
這個人應該就是左相苗乾正。
葉玫的眼光和那羊眼老者交錯而過,急忙轉回眼睛垂下眼簾。剛纔那一瞬間,她彷彿被那老者的目光狠狠地刺了一下,生痛生痛的。
立於皇帝身旁的太監馬久春,見太后正專心致志的研究葉公家譜,便悄無聲息的從石階上下來,走至那羊眼老者身旁,俯下身耳語幾句。之後,馬久春回去站好,羊眼老者再看葉玫,目光就柔和許多。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石階上那位老太后不知道是在研究什麼,就不說讓葉玫起來。葉玫倒是沒有覺得膝蓋有多痛,但這就這麼跪着,被幾千人盯着看,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