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彪不敢在黃河邊上多作停留,生怕會被隨後趕來的魯陽軍的追兵再次圍住,他從那些被歐陽秋山殺死的追蹤者所遺留下的馬匹裡,挑選了兩匹相對來說最爲健壯的馬,採用雙馬輪換交替的方式,沿着官道向洛陽的方向疾馳,當天下午的時候,便趕到了孟津渡。
從孟津渡過了黃河,張玉彪依然一路狂奔,竟然趕在了天黑之前,來到了太平寨的寨門之前。
此時,許八郎帶着太平寨的商隊也纔剛剛回到寨裡,屁股還沒有坐熱,便聽到外面有人稟報着,有一個自稱叫作張玉彪的人要求見他。
許八郎不由一怔,連忙帶着張玉虎和楊煉往到寨子的大門口,果然看到了自己的這個內弟,這令他和張玉虎都有些喜出望外,也顧不得多問,連忙將他迎進了大寨之中。
帶着張玉彪回到寨子裡,張玉虎早就派人前去通知自己的父母和妹妹,等他們到達了寨子的偏廳坐下,張全與張大娘,以及懷裡抱着許八郎的兒子的張玉梅,一起趕了過來,許雲起也帶着子洛前來迎接自己的弟弟,顏毅也陪着她過來。
當張全夫婦看到小兒子也來到了太平寨,並且就站在他們的面前之時,不由得抱着這個兒子痛哭起來。
一時間,整個偏廳裡只剩下了張家的人又是哭,又是笑地盡情宣泄着,便是許雲起在邊上看着,也不由得有些感動,她知道,在這種亂世之中,悲歡離合已然成爲了人們揮之不去的夢魘,如張家這般,在經過了多年的分離之後,一家人還能夠重新團聚的,卻是少之又少。
良久之後,張家的人才從如夢般的幸福中轉醒過來,看到邊上的許八郎和許雲起等人,對着他們笑着,他們這才覺得自己是失態,便是連張全也不好意思起來,忽然想到,自己不過是東村的一個小村長,而這裡卻是太平寨的主腦會議的地方。
張玉梅拉着父母和張玉彪去了飛龍堂,如今那裡是她和許八郎的家,她們要在那裡做一頓好飯好菜,來迎接自己最小的弟弟。
在張家的人走之後,許八郎和楊煉、張玉虎簡要地向許雲起講述了他們在京城開封的經歷,說到最後的時候,許八郎特意看了看顏毅,提到了尹凱。
“這一次,要是沒有尹凱大哥的幫助,我們真得很難脫身!”許八郎認真地道,同時又對着顏毅道:“顏大哥,他還讓我代他向你問好呢!”
顏毅一陣得沉默,要說的話,他和尹凱當初都是捧日軍裡的的人,他是主將,尹凱是副將,只是如今他已然成爲了大楚國的國賊,而尹凱卻成爲了大楚國的護國將軍,這種身份的變化,令他感到了些許的自卑。
“只是如今大楚朝中波譎雲詭,順昌皇帝和尉遲儉面和心不和,還有鄭王趙克也在覬覦着皇位,可能會在不久,就要生出變化來!”許八郎告訴着大家。
對於大楚朝中的事情,很多人並不關心,比如秦虎就道:“這不正好嗎?大楚朝越亂,對我們就越好!”
便是劉賀卻搖着頭,許雲起也搖着頭,顏毅卻沒有吭聲。
劉賀道:“這不是什麼好事,如果大楚的朝中亂了,只怕天下又要生靈塗炭了,如此一來,戰爭肯定此起彼伏,我們太平寨又怎麼可能置身事外呢?”
許雲起點着頭,如今的太平寨還沒有多少深厚的積累,雖然說有一支十萬人的大軍,但是,在糧草都還不能夠自給的情況之下,他們需要更長的時間來發展。
對於太平寨的發展這道,許雲起給了九個字的總綱:廣積糧,高築牆,不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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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郎,你到開封,可曾聽得他們朝堂對尉遲義在燕京之戰的看法?”許雲起問道,如今她對於尉遲義的消息十分得在意,因爲她知道,以尉遲義的性格,是不可能放心地讓她和顏毅在一起的,一定會在戰爭結束之後,趕到太平寨來,那時,又將是她的一個惡夢。
許八郎想了一下,道:“這個倒是也有聽說,朝中的人大多是心存樂觀,他們都認爲,只要是尉遲義出馬,就一定可以拿下燕京城來,但是,在我們離開開封的時候,我聽說尉遲儉去會見了契丹人的談判使者。”
“尉遲儉去見了契丹使者?”許雲起一愣,馬上意識到了什麼。
顏毅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悠悠地道:“看來,燕京那邊的戰事很快就要結束了。”
廳中所有的人都有些不解地看着兩個人,劉賀問道:“顏將軍爲什麼這樣說呢?”
顏毅沒有回答,轉頭看向許雲起。
許雲起道:“如果尉遲義在燕京順利的話,尉遲儉不會去見契丹使臣的,他去見了契丹使臣,只能說明尉遲義如今在燕就是騎虎難下,打又打不下來,撤又怕丟人。”
衆人這才明白過來。
許八郎想了想,道:“若是照這麼說來,只怕大楚和契丹的和約很快就會簽署,到時候,我們太平寨的麻煩就要來了。”
許雲起也肯定地點着頭。
這一次,便是連秦虎也明白了什麼,沒有追問下去。
想了一會兒,許雲起還是道:“如今大楚與契丹人談判簽訂和約,也不是一時半會可以簽得下來的,如何也要來回談判一些時日,我們大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做好準備,以備不測。”
“諾!”衆人一起回答着。
許雲起又對着許八郎道:“八郎,你再派人往燕京去與玉龍聯繫,讓他在那裡盯緊了大楚和契丹雙方的交戰情況,一旦尉遲義撤軍,那就是他們的和談達成了,馬上回來稟報。”
“諾!”許八郎應聲答着。
許雲起又對着劉賀道:“劉軍師,這一次我們太平寨共派出了五個商隊,除了八郎的商隊往開封之外,還有往西夏的、往契丹臨潢府的,往涼州和蜀中的,這些商隊回來之後,暫時就不要再出去了,等這邊的結果出來之後,再作打算!”
“諾!”劉賀也應聲答着。
許八郎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問道:“姐呀,如今咱們太平寨的開銷比較大,要是不出外經商,如何維持呢?”
許雲起道:“如今以咱們太平寨所累積的財富,就算是一年不出去經商,也沒有什麼大問題。我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爲了保證大家的安全。你們要十分清楚,咱們的對頭可是尉遲儉和尉遲義,尉遲義若是領兵來攻的話,尉遲儉肯定不會閒着,咱們在外的商隊,一定會成爲他人質,與其這般,還不如定定心心地將之打敗之後,到時候名震天下,也不怕別人再敢爲難咱們太平寨的商隊了。”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稍作停頓,微微一笑,自信地道:“到那時,我們還會有另外的商品行銷天下,足可以打敗尉遲儉和他的萬商會了。”
“哦?不知道姐姐這些天又在研究什麼商品?”許八郎馬上來了興趣。
許雲起也只是搖了搖頭,卻不願意這麼早得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