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許雲起卻是一日三驚了,就算是躺在滎陽將軍府的大牀上,她也無法安穩的休息,一直派人去查看着前線的戰況。
只是壞消息不斷得傳過來,一條最壞的消息卻是欒山在帶兵突圍的過程中,遭遇到了尉遲禮的火槍兵暴擊而斃命,十萬北漢軍亂作一團,四散而逃。
聽到欒山戰死的消息,許雲起不由得淚如雨下,總覺得自己對不起這個少年時的朋友。
接到,又聽到了張玉彪斬殺了尉遲禮的副將劉大頭的消息,她並不知道劉大頭是誰,不過既然能夠成爲尉遲禮的副帥,想來也是一個人物。
直到傍晚的時候,纔有一個真正的好消息傳過來:顏毅已經帶着他的四個師擊潰了包圍北漢軍的尉遲禮的十幾萬樑軍,並且擊斃了樑帥尉遲禮,還砍下了他的頭顱,正乘勝追擊着那些樑朝敗兵,到了開封城下。
至於那些在欒山被狙殺之後的北漢散兵,盡數得爲子煜和張玉彪收攏,另有一部在黃三郎的統領之下,也是死傷枕籍。
如今,被欒山帶出來的十萬北漢軍,能夠戰鬥的只有一半,死者上萬,另外的三四萬人盡皆帶傷。
當知道顏毅還是乘勝追擊到了開封城下之時,許雲起便再也躺不住了,不顧侍衛們的勸阻,執意要往開封城的顏毅軍營裡去,她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覺得那裡有一個陷阱一樣。
只是如今天已經黑了下來,要想趕往開封,也需要等天亮之後再說。
在牀上輾轉反側了一宿,許雲起一直處在一種半夢半醒之中,時時被惡夢驚醒,又是一陣心驚肉跳,天剛剛一亮,便催促着虎賁侍衛們趕快上路。
這一路上,只見到到處是北漢的傷兵互相攙扶着往滎陽而來。許雲起知道,張玉虎走到孟州的時候便已經得到了北漢滅國的消息,他又帶着三萬的捧是軍迴轉過來,顏毅命他來守滎陽,同時也是爲了收攏欒山部與捧日軍的傷兵。
尤其是經過杏花鎮的時候,許雲起更是看到了遍佈在街道兩邊及河畔的無數屍體,很多的屋舍也燒成了灰燼,整個空氣裡,還飄着硝煙和焦糊的味道。可想而知,當時戰鬥的慘烈程度了。
顧不得多作感傷,在馬嘯嘯車轔轔中,許雲起已經到達了捧日軍安在開封外城西水門外軍營中,子煜將她接進了中軍大帳裡。
並沒有見到顏毅,這令許雲起有些詫異,細問之下,子煜才告訴她,顏毅和黃三郎帶着人衝進了開封城。
顏毅追擊着樑朝敗兵抵達開封城外之後,當夜便讓炮兵對西水門進行了定點炮擊。凌晨時分,西水門被轟開。
開封的守將與樑兵們,早就如驚弓之鳥,見到城門被炮轟開來,便一轟而散,有的逃往東城,有的逃往內城去了。
顏毅只是不理,他的目標是皇城裡的尉遲儉,雖然他已經斬殺了尉遲禮,但是顏家滅門的真兇還在作着皇帝夢,他必須要殺之而後快。
爲了防止尉遲儉從開封逃走,顏毅只帶了兩萬捧日軍,與黃三郎的三萬北漢軍進城,而將剩下的兩萬捧日軍交由子煜指揮,封堵開封的西邊與南邊諸門;將收攏的北漢散兵編成了兩個師,也是兩萬人,交由張玉彪統領,以封堵開封和北面和東面諸門。
顏毅在攻破開封外城之後,又很快攻破了開封內城的西樑門,命黃三郎又圍住了開封內城,自己帶着人去攻打大內皇城。
原本繁華的汴梁城,一下子變得清靜起來,滿城的百姓,都躲在家裡不敢出門,生怕遭遇到了不測的兵災殺戮。
顏毅對手下的將士十分得嚴格,自然也不會允許他們進城後,做出騷擾百姓的事來。
“他去了多久?”許雲起擔心地問。
子煜想了想,道:“天亮時分進的城,如今是申時了。”
許雲起的眉頭緊皺着:“這已經過去了五個多時辰了,怎麼也應該拿下了皇宮了吧!”
正說之時,猛聽得一聲地裂山崩一樣的爆炸聲響起來,彷彿大地都跟着晃了晃,子煜馬上興奮地道:“一定是乾爹用大炮轟開了皇城的門。”
但是,許雲起卻搖了搖頭,大炮的聲音並不是這種聲音,剛纔的爆炸聲,倒是像開山時的炸藥爆炸聲。
兩個人正在狐疑,卻聽得一個偵察兵慌張地跑進來報告着,樑軍的援軍已經從四面包抄了過來。最近的一支部隊離着他們只有不到十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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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雲起和子煜都不由得嚇了一跳,許雲起不由得問道:“顏毅不是說敵人援軍要抵達開封,最快也要在明天才能到嗎?”
許雲起猜得出來顏毅的心思。顏毅並不準備在開封拒守,以抵抗尉遲義的圍攻,他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攻進皇城內,殺掉尉遲儉,然後快速地退出城來,連夜領兵退回滎陽,再以滎陽以及西面的虎牢關、旋門關爲依託,暫時守備洛陽,以觀天下之變,再作打算。
但是,尉遲義的援兵突然出現,的確是打亂了他的計劃。
偵察兵無奈地道:“昨天夜裡,他們忽然連夜急行軍,沒有稍作停留!”
許雲起不由得呆若木雞,半晌之後,才嘆息一聲:“尉遲義果然好算計,便是連時間算計得也這麼精準!”
便是連許雲起也沒有想到,尉遲義原來並沒有回到開封城,一直在城外觀察,排兵佈陣。
子煜卻不以爲然:“怕什麼,咱們也有這麼多的人,跟他們拼了就是!”
許雲起搖了搖頭,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能夠拼得過,但是這麼多的人怎麼辦?還有,你乾爹和黃叔叔帶着五萬人還在城內呢!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協調那麼多的人,組織抵抗,談何容易?”
的確,十里地,急行軍,也只需要一個時辰。
子煜想了一下,道:“要麼現在就派人通知城內,馬上撤離?”
許雲起搖着頭道:“來不及了!”
子煜又道:“那就我們都開進城裡,以城據守!”
許雲起想了一下,還是搖着頭,道:“這也不行,如今城內還沒有平定,開封城很大,裡面的情況錯綜複雜,我們又是外來的軍隊,到時候人生地不熟,又有敵人滲雜其中,對我們更是不利;再者,城門已經轟塌,短時間內也無法修好,我們若是進了城中,正好可以讓尉遲義甕中捉鱉。”
“打又不能打,走又走不了,進又進不得,那你說怎麼辦?”子煜有些焦慮起來。
許雲起想了想,道:“也許可以跟尉遲義好好談談!”
“談?有什麼好談的?”許子煜沒有好氣地道。
許雲起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如今這一切都盡在尉遲義的掌握之中,如果大家想要全身而退的話,也許只有你能夠辦得到!”
“我?”子煜有些不明白。
“對!”許雲起道:“我知道,尉遲義一直有一個很大的心願,就是想要讓你認他爲父,認祖歸宗……”
“不行!”子煜憤怒的一口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