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正想讓樑幼惠打開給大家看看,蔣雙瑞卻趕在道:“哪有人都沒走,就把禮拆開了的。丹珠,你先幫二姑娘收了,等明天穿出來給太夫人瞧瞧。”
太夫人聽了,呵呵笑起來,拍着蔣雙瑞的手:“你這孩子,難得這樣的活潑,要能天天這樣陪着我說說話兒多好了。”
蔣雙瑞也笑:“我要是天天這樣胡說八道的,您又該煩我了!”
一雙妙目卻若有所指地望向了沈穆清。
沈穆清一怔。
想到了和蔣雙的幾次見面。
或者,這個家裡,她纔是最白的人?
沈穆清找了機會吩囑珠璣:“等會問問百木,三少爺都去了哪些地方?”
珠璣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但還是順地應了一聲“是”。
沈穆清形同嚼蠟地吃午飯,珠璣卻趕過來道:“百木說,三少爺大年初一沒出去,初二去了德慶侯府後就去了駙馬府,一直和二少爺在駙馬府裡待到了亥時纔出來;初三和您回了孃家……”
“今天去了哪裡?”沈穆清打斷了珠璣地嗦。
珠璣着沈穆清目露狐:“今天三少爺沒有出去。和魏府地十三少爺在花房裡給山茶花剪枝呢!”
沈穆清一怔。
晚上回到疊翠院。炕桌上放着個紅漆描金匣子。守屋地留春笑盈盈地給樑幼惠行禮:“這是魏府地十三少爺差人送來地是給二姑娘地生辰禮物。”
樑幼惠一聽。立刻退後三尺。指着那匣子道:“快給我甩出去!”
沈穆清大感意外,笑道:“縱是不喜歡要看看是什麼東西了再甩也不遲,哪有你這個樣子的!”
樑幼惠嘟呶着嘴:“上次我生辰,他送我一筐癩蛤蟆……把我嚇得半死。”
沈穆清愕然:“十三少爺不會無緣無故地送你一筐癩蛤蟆吧?”
“我,我聽人說青蛙好吃,所以就說了一聲。”樑幼惠頗有幾分不自在地道,“誰知道他送我一筐癩蛤蟆……”
沈穆清忍俊不住哈大笑起來:“你膽也太大了吧,什麼都敢吃……十三少也是,冬天找不到青蛙給你找了一筐癩蛤蟆……”
“你還笑,你還笑!”樑幼惠紅着臉推搡着沈穆清,“他從小就喜歡捉弄我,我就知道上他就沒有什麼好事……”
沈穆清目光流轉。
想到了魏十三今天陪着樑季敏在花房剪了一天的花枝,笑着叫了英紛:“去看看,十三少都送了些什麼東西來?”
英紛笑着打開匣子。
裡面卻是黃燦燦的一支赤金如意簪。
沈穆清心中一樂,面上卻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拿了那如意簪在燈下端詳:“哎喲,瞧瞧這是什麼?”
樑幼惠上前就把那金簪奪在了手裡“啪”地一下連匣子和金簪都甩了出去:“我就知道,這魏十三從來不安好心!”
沈穆清大驚叫英紛把金簪撿回來。又以爲是自己的玩笑開過了份,接了樑幼惠的手:“都是我不好……”
她的話剛說出口幼惠的豆大般的眼淚就落了下來:“這與三嫂有什麼關係……那魏十三是在笑我被人瞧不起呢!”
沈穆清不由額間生汗。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可現在這種情況,卻不是說這事的時候而且以她的身份,也不適合說這種事!
她摟了樑幼惠坐到了臨窗的大炕上,笑道:“好了,好了。明天我讓你三哥好好的訓訓他。”又叫了丹珠來服侍她淨臉。
樑幼惠重新洗了臉,神色間還是有些忿忿然。
沈穆清眼角掃過黃藤匣子,哄她道:“不知道宛清表妹送了什麼來?我們不如打開看看?”
樑幼惠神色微霽,親手打開了黃藤匣子。
裡面對尺來高的黃鶯。
樑幼惠一怔,道:“這是什麼?”
沈穆清卻如大冬天的喝了一杯涼水似的,從內到外的透着冷意。
別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這和樑季敏昨天送的那個會打架的小銅人一樣,都是上發條的小玩意。
她木然把那黃鶯從匣子裡拿出來,果然在匣子底部發現了一柄黃銅鑰匙。
沈穆清找到那個小孔,然後把鑰匙插進去擰緊了放開,鏨銀黃鶯就在炕上跳了起來。
“三嫂可真聰明!”樑幼惠伸手去戳在炕上跳來跳去的鏨銀黃鶯,“我怎麼就看不出來這是怎麼弄的呢?”
沈穆清口中苦澀,就聽到有小丫鬟在一旁低聲議論:“這和昨天三少爺送給三少奶奶的小銅人一樣,都是會動的!”
晚上,她和樑幼惠並肩而臥,卻怎麼也睡不着
像壓了塊秤~似的沉甸甸。
如果這段情已經是過去式了,自己就不應該再去追究纔是。可問題是,這段情真的成爲了過去式嗎?如果樑季敏根本沒有放棄的意思,那他又把自己置於何地?大家受到的教育不同,對事物的看法也會不同。和另一個女人共事一夫,她是根本做不到的。而讓這個時代的男子不納妾,好像也是不可能的。
她所求的,不過是一段時間的一夫一妻而已。就算是有一天樑季敏納妾了,自己就當是和這個男人離婚般的分居,然後試着找出一條和平相處的方式和方法……
沈穆清決定先摸清楚馮宛清和樑季敏目前的關係再說。
她和樑幼惠閒聊。
“宛清表妹病了,們不如抽個時間去看看她吧?”
“還是別去了!”樑幼惠玩了天,頗有些倦意,她打了一個吹欠,“到時候,小舅母說不定懷五表姐在我們面前說了什麼,所以我們纔去探病的……只怕是更糟糕。”
“過幾天是正五元宵。要不,我們再差了人去請她,讓她來家裡看燈!”
樑幼惠翻了一個身,閉上了眼睛:“公最喜歡玩樂,那天馮家肯定會辦燈會。五表姐要是病了,自然得臥牀養病,不能隨意亂走。可要是病好了,家裡那麼多的事,她怎好意思說來玩。還是算了吧!”
沈穆清目光轉流:“要是公家辦燈會,我們不如也去湊湊熱鬧吧!”
樑幼惠的聲音含糊:“我們跑到外公家玩了,那祖母怎麼辦?”
沈穆不由訕笑。
嫡親的就是嫡親的……她雖敬着太夫人,卻少了樑幼惠這種發自內心的關愛。
“二月二呢?二月二龍擡頭,是踏青的好時節,到時候,我們一起約了宛清表妹去踏青吧?”
樑幼惠良久未語。
沈穆清再望去,發現她已經發出了均勻的呼吸。
沈穆清不由長嘆一口氣,望着掛在帳角的香囊發起呆來。
馮宛清送這鏨銀黃鶯給樑幼惠到底是什麼意思?是想通過這些蛛絲馬跡讓她發現些什麼?還是“還君明珠雙淚垂”……可不管怎樣,有一點沈穆清卻很明確。一是不能讓這件事的影響擴大,二是不管事態發展到怎樣不利於她的局面,都不能和樑季敏翻臉。要不然,這就會成爲李氏的催命符。
她拿定了主意,想見馮宛清一面的念頭更強烈了。
沈穆清決定明天在馮氏的身上下功夫。
她正想着,有人輕輕地叩門。
值夜的凝碧麻利地爬了起來,披了衣裳貼着扇門輕聲地問:“是誰?”
“我,英紛!”
凝碧開了門:“什麼事啊?三少奶奶纔剛睡下!”
英紛穿着小衣披着祅兒,手裡持着羊角檯燈,看得出是匆匆起牀:“值夜的婆子說,太太來了,正在三少爺屋裡,讓三少奶奶起了,趕緊過去一趟。”
沈穆清“騰”地一下就坐了起來:“出了什麼?”
她的聲音裡透着慌亂:“家裡來人了嗎?”
英紛怔了怔,才聽出沈穆清話裡的意思,她結結巴巴地道:“不,不知道,我讓李媽媽去問去!”
深更半夜的,做婆婆的親自到兒媳婦的屋裡來,只怕是孃家出了大事情……
凝碧也慌了,從牆角的火盆罩子上拎起一件白綾祅兒就跑到牀邊給沈穆清穿衣裳。
沈穆清已下了牀,站在牀沿邊催着英紛:“快去!問清楚了,問仔細了!”
英紛應聲而去。沈穆清這才接過凝碧手中的衣裳披在了身上,又不耐煩地道:“裙子,找條裙子我套着就是……”
凝碧“喛”了一聲,轉身跑到牆角找到了給沈穆清搭在火盆罩上烘着的桃紅色裙子,重新跑到牀邊給沈穆清繫上,又從衣櫃裡拿了件鑲玄狐皮的披風。待她折回了牀邊,卻發現沈穆清還在那裡扣衣襟。她忙把披風放在牀前的小杌子上,去給沈穆清系衣襟——她這才發現,沈穆清的雙手抖的厲害。
“不會有事的!”凝碧忍不住低聲地安慰沈穆清,“太太還要看着姑娘開枝散葉,還想要抱抱外孫呢!不會有事的!”
沈穆清的眼淚一下子就衝了出來。
好容易收拾完,英紛還不見蹤影,沈穆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由凝碧掌燈,出了門。
院子裡靜悄悄的,皎潔的月光灑在屋檐樹梢地面,顯得特別的明亮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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