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醉仙樓的飯菜送到了二門以裡,迎春很是驚喜,雖然說賈府和林府的飯菜都很不錯,但是卻都不算是她的喜好。
賈府的飯菜太過油膩,動不動的大魚大肉,吃得她很不耐煩,剛到林府的時候,她還挺開心,可是這差不多一個月了,清淡的飯菜實在也是吃夠了。
“二哥今兒是有什麼喜事不成?”
用公筷給林妹妹夾了一筷子西湖醋魚,迎春問起了一旁站着的司棋,這醉仙樓不虧是揚州最出名的酒樓,飯菜就是做的好,西湖醋魚一點也不腥,滿滿的都是清香。
“聽興兒說好像是揚州知州上摺子舉薦二爺,這回啊,咱們二爺也不算白來,說不定就能補一個實缺。”
司棋喜滋滋的道,二爺和二姑娘雖說不是一個母親,但是關係卻十分好,二爺的仕途有了希望,二姑娘在府裡面的腰桿子就更硬了。
“璉表哥可真厲害,聽李姐姐說,她父親眼光極高的。”
黛玉正拿着筷子挑魚刺,聽到司棋這樣說,也很是驚訝。
“是啊,興兒說了,李大人說二爺雖然學問一般,但是做人非常有底線,而且做事有條有理,做出的條陳很是有見地,對二爺很是看重呢。”
司棋又將李明玉和賈璉相識的一些事情說了出來,迎春和黛玉這才明白爲什麼眼高於頂的李明玉竟然會對賈璉另眼相看。
前些日子,賈璉礦上的一個工頭突然到知州衙門上告,說是賈璉苛待礦工。
礦工們除了每天要工作八九個時辰之外,就連吃飯都吃不飽,工頭說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看着極爲可憐。
也是賈璉幸運,因着之前林如海的事情,賈璉對於出外交際不像之前那樣能推就推,反而積極了許多。
因爲表現有禮謙和,給不少揚州的官員都留下了不錯的印象,李明玉也是其中之一。
接到上告之後,李明玉並沒有偏聽偏信,而是派了人暗地裡去調查。
結果發現賈璉非但沒有虐待礦工,而且做的比其他礦主都要強上許多。
礦工們每天工作的時間比其他礦上要短上一個多時辰,但是得到的工錢卻不少。
而且賈璉還不知道從何處弄來了一批“安全設備”,雖然說模樣怪怪的,但是像是極其有效。
這些設備加上他搞得奇奇怪怪的措施,讓他的礦上開採兩年以來,幾乎沒有出現過什麼問題,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除了安全設備,螢石礦上還專門請了大夫,一旦出現不適,立刻可以就醫,就連醫藥費都只需要自理五成,剩下的礦上會進行“補貼”。
這個工頭之所以到衙門上告,也是因爲他私自剋扣礦工們的工錢,被賈璉發現開除了,心有不忿,這才刻意誣告。
李明玉將信將疑,又帶着兩個小廝一起去了螢石礦,賈璉雖然不知道他爲何前去,但是還是很熱情的招待了他。
身爲揚州知州,李明玉還是相當有眼光的,看到那些“安全設備”“安全條例”就知道,這些東西很值得推廣,又聽賈璉言之有物,對於他的感觀就更好了。
於是邀請賈璉去知州府上,打算拿賈璉當做“典型案例”進行上報,將這些管理經驗進行大範圍推廣。
賈璉大喜過望,哪裡有不答應的道理,他如今也算是有些見識,對於李明玉說出來的事情都能給上一些建議,幾次下來,李明玉對這個辦事幹淨利索,爲人謙和有禮的年輕人極爲看好,兩個人甚至有些忘年交的意思了。
“二哥真是長進了。”
聽到竟然是這個原因,迎春也不由感嘆道。
其實就是曹大大的原書裡,賈璉雖然風流,但是也說的上是一個有底線的人。
比如說鳳姐兒放印子錢,就從來不敢讓賈璉知道,這就說明賈璉很有可能是反對印子錢的。
印子錢雖說有風險,但是利潤極大,賈璉雖說有虛職在身,但是委實沒有多少銀錢,每每需要找鳳姐兒央告,就是如此,他也是不碰銀子錢的,
還有石呆子事件,他寧願捱打,都不肯爲了一把扇子鬧出那些事情來,這些都能看出賈璉良心未泯。
“璉二表哥可真厲害,怪不得就連爹爹都對他稱讚有加呢。”
雖說黛玉在榮國府待了兩年多,但是還真是不太適應那府裡的飲食,西湖醋魚正和她的胃口,所以吃的很是饜足,像是一隻可愛的小貓咪。
“興兒,這些個是姑娘我賞你們的,以後也要多規勸着你們二爺,你們二爺要是好了,我跟你們二奶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司棋聽了滿意了,讓司棋從匣子裡拿出幾個裝了銀角子的荷包給興兒,讓他拿回去分給旺兒幾個。
“謝謝二姑娘,小的們指定時時規勸二爺。”
興兒歡歡喜喜的接了荷包說道。
二姑娘就是好,只要他們好好勸着二爺不惹事,二姑娘就有賞,這兩年光是賞錢就能有月錢的一半之多了。
再說了,自從二爺改了那些個壞毛病之後,他們幾個小廝可是也被人看重了不少,就連二奶奶房裡的那幾個二等丫鬟對他們態度也是好的很。
“下去吧,這些天天氣有點冷,讓你們二爺也注意添減衣物。”
紅樓世界就是麻煩,親兄妹說話還得傳來傳去,無語子。
“二姑娘,二爺讓我告訴您一聲,說是明兒要和您一起見周瑞和周瑞家的。”
“行,你告訴你們二爺,朝食之後我就過去。”
迎春想了想,晾了周瑞和周瑞家的一夜也差不多了,總歸也是榮國府過來的人,今兒不見已經算是打了臉了,要是明日還不見,就要被人說閒話了。
一夜時間轉瞬即過,第二天清早,賈璉剛剛起身,來沒來得及梳洗,就聽到外面小子進來傳報了,說是周瑞和周瑞家的求見。
賈璉倒是不慌不忙,由着興兒和旺兒侍候着,吃了飯,又讓人去請了迎春,這才慢慢悠悠的從屋裡走了出來。
“小的周瑞見過二爺,見過二姑娘。”
“周管家,你這麼急着見我們兄妹,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賈璉和迎春並沒有攔着周瑞和周瑞家的行禮,他們是正正經經的榮國府主子,這個禮卻是受的的。
“二爺,小的臨來之前,老太太和二夫人可是叮囑過的。”
周瑞臉色很是難看,他在王夫人眼前得臉,在榮國府一向被人看重,從來沒有行過幾次大禮。
之所以這次行大禮,也是因着昨天沒有及時被召見的一種發泄,你不是不肯召見我嗎?我就正正經經的把你當主子行禮,看你敢不敢受。
眼下看着兩兄妹坐的穩若磐石,簡直肺都要氣炸了,所以乾脆點出了自己“欽差”的身份。
也是拿捏着兄妹倆不敢不聽老太太話的意思,話說一半也是爲了讓賈璉和迎春追問。
“……”
迎春和賈璉纔不會追着問,只當是沒聽見,一下一下的寬着茶,連眼神都沒給周瑞一個。
又過了十幾息,周瑞家的先忍不住了,用手推了推周瑞。
“老太太說,前些日子只顧着東府尤大奶奶的喪事,倒是忘了林姑老爺這邊,不過自家親戚,倒是不必要太在意,再說了,東院大老爺已經準備了,這一家子人,倒也不用分的那麼清楚。”
周瑞見兩兄妹泰然自若的樣子,也沒有辦法,只得接着說道。
意思也很明白,直接就把東院送來的東西,說成了賈母和王夫人都有份兒,還有讓兩兄妹朝林如海解釋的意思。
“知道了。”
賈璉面上不顯,心中只覺得不屑極了,迎春更是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沒想到這禮物都已經送了,還能加了人名,這老太太真是糊塗透了,甚至都還不如不提。
“二爺,老太太還說了,之前跟你說的也是權宜之計,林姑老爺現如今也大好了,老太太就說等一過了年,讓您趕緊帶着表小姐回去,老太太可想她想的緊。”
迎春聽了周瑞的話,眉毛挑了挑。
賈母對賈璉說了什麼?這會兒像是要堵他嘴的意思。
“姑老爺如今已經大好,林妹妹的事情自然是由他做主,我這個當表哥的又哪兒能說得上話。”
賈璉有些訕訕的看了一眼迎春,他之前並沒有把老太太囑咐的話告訴迎春。
“二爺,那可不成,老太太說了,這林姑娘可是她的心頭肉,一時半刻也少不了的。”
周瑞雖說是王夫人的陪房,但是卻並不是完全聽從王夫人的指派。
他的父母兄長都還在王府,這次舅爺王子騰傳過話來,讓他想辦法把林姑娘帶回賈家。
雖然不知道是爲什麼,但是他也只能從命,更何況還有老太太這裡,如此一來,王夫人的吩咐則是要排到後面了。
“那就只能麻煩周管家自己去和我姑父說了。”
賈璉卻並不在意,如果他在京都的話,還可能擔心落下一個不孝的名聲,但是如今他可是在揚州,老太太就算是再生氣也是鞭長莫及。
“二爺……”
聽到賈璉如此說話,周瑞心中更氣,但是也無可奈何,畢竟賈璉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