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丫鬟秉性也和小丫頭很是相似,有一種奶兇奶兇的感覺。
“這位姐姐,我們真的是看見賊寇到了這附近就不見了,之所以想要進來搜查,也是擔心賊寇暴起傷人。”
走在最前面的侍衛也是有些見識的,見這宅子雖說破敗,但是到底根底還在,也不敢太過放肆,一邊對大丫鬟解釋,一邊笑着看了看小丫頭。
小丫頭板着臉派頭十足,連眼稍兒都沒給那個侍衛一個,大丫鬟也極爲機靈,恭敬的湊到小丫頭面前小聲回了什麼,又跑了回來,朗聲又道:
“你們是什麼人?進來搜查有沒有官府的搜捕文書?”
搜捕文書?帶頭的侍衛嘬了嘬牙花子,他們向來跋扈慣了,這京郊有沒有什麼顯貴人家。
之前的時候進去也就進去了,還真的沒有人開口就要查她們的搜捕文書呢。
“這位小姐,咱們是康王府別院的侍衛,到這裡來也是奉差辦事,還請小姐原諒則個。”
帶頭的侍衛拱了拱手,話聽說還算恭敬,但是語氣卻帶着輕慢。
他也是個有顏色的,這位小姐和大丫鬟雖說派頭十足,但是他們都已經在宅院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了。
院子裡卻一直沒有其他人進來,這也太不正常了,真要是什麼要緊的勳貴人家,他們這些大男人圍在府門口,出來交際的應該是管家和僕從,怎麼會是一個嬌嬌怯怯的小姐。
這樣想着,他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打量和懷疑。
周敏的心揪了起來,雖然不知道小丫頭是不是知道了院子裡有人來幫他的,只說小丫頭的身份,只怕這侍衛真要是知道了,也不會看在眼裡。
一個沒落家族的不受寵的庶女,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就算是康王知道了,最多也就讓粗使下人送上一份賠禮。
甚至這個侍衛都有可能不將這件事情上報,小丫頭本身不受寵,受了委屈又如何,她那個祖母偏心的很,只怕還會怪她惹了亂子呢。
不過這小丫頭如何會在這裡?
“爺,我要不要……”
莫非這會兒也將手上的手臂包紮了起來,見到院中的情景也有些着急了。
“先別急,我看那小丫頭已經有了準備。”
周敏掃過正房,微微一愣,將莫非按下,沉聲道。
“放肆,康王爺是何等人物。他別院的人哪裡就這樣不守規矩,你們……”
小丫頭像是受不得激,撇過身前的大丫鬟,就要走上前來,那侍衛吊兒郎當的,像是看透了眼前的人是一戳就透的紙老虎,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
“賈二,我都說了,這些人不會賣你國公府的面子,你非要出來,這下打臉了吧?”
略帶嬌蠻的聲音從照壁後面傳出,先是幾個衣着古板的婆子,緊接着是幾個都穿着水綠墨綾薄棉襖,外面青緞夾背心的丫鬟,之後纔是一個蔥綠羅裙的大丫鬟扶着一位身量未足的小小姐走了出來。
一襲透着淡淡青綠色的素羅衣裙,長及曳地,只袖口用銀線和白色繡線繡成的五瓣小花,比衣裙淡了一個色號的束腰襯得她身姿更是纖細。
髮式也十分的簡單,只是將前面的鬢髮中分,再用白玉的梳子隨意的挽在了腦後。
聘聘婷婷的走來,斜插在側面的碎珠兒髮簪一顫一顫的,給人一種想要保護的慾望,偏偏臉上的表情很是嬌蠻。
這樣的反差讓人心中微癢,入魔一樣只想將目光鎖定在她身上,也就是年歲不大,要是再大一些,只怕還不知道出落成什麼樣兒呢。
不說莫非,只說周敏,他身爲定王也算是見多識廣,見到這位小小姐都忍不住微微一愣。
“林小姐,賈二之前也說過了,這是賈二的外祖家,和林小姐沒有什麼關係,是您非要跟着我來。
別說這些侍衛還沒說什麼,退一步講,就算是他們真得不給我國公府的面子,難道你們巡鹽御史府就比我們高了不成?
不過是二品的官員罷了。”
巡鹽御史府?
二品大員?
“王爺,是林如海,太上皇時期的探花,亦是心腹。”
其實不用莫非說,周敏也認識這位林探花,當年驚豔了整個京都的美男子。
不,用美男子來形容他根本就是對他的侮辱,相比較他的樣貌,更讓人欽佩的是他的膽量。
當年殿試是太上皇親自出題,題目是大陳的稅收政策。
參加殿試的舉子們大多數是歌功頌德,將大陳的稅收政策和前朝最重的時候相比,對大陳大加讚賞。
還有一小部分是避重就輕,雖然委婉的提出了對於稅收的改進,但是措辭含含糊糊,唯恐惹了上面避諱。
只有這位林如海,洋洋灑灑將大陳稅收的問題點了出來,尤其是鹽政,用詞頗爲犀利,入木三分,就連解決辦法也寫的很是縝密,可行性極高。
這種舉動,簡直是驚呆了一衆判卷的官員,因爲是殿試,自然沒有落第一說,不過官員們都知道太上皇最是一個好大喜功的。
揣摩着他的心思,就將這份文采斐然的試卷打入了三甲,不過好在也有對他頗爲欣賞的官員據理力爭,倒是沒有墊底,成了三甲的第一名。
按照之前的慣例來說,帝皇日理萬機,雖說是科舉大事,但是一般也就是將前五名的卷子送進去。
偏偏那一日夏守忠已經將前三名的卷子拿出來了,卻沒有宣佈名次,而是又將後面的幾份卷子取了,也送入了御書房。
最後這一位本來已經內定了三甲頭名的林如海,居然一躍而起,跨過三甲,成了頭甲第二的探花郎。
不過莫非卻是說錯了,太上皇雖然拍了這位林探花去了江南幫他管理最重要的鹽政,但是對他鍼砭時弊的性子卻很是不喜。
相比較聽這些糟心的事情,他其實更喜歡那些謳功頌德的吹捧。
當年之所以取中他做探花郎,也是因爲當年承恩侯和丞相對林如海頗爲推崇,極力舉薦他去江南管理鹽政。
又有皇太后在身邊求情,這才勉勉強強答應了,不過到底心裡有些不舒服,只說這探花不如他長得雋秀,硬是點了他做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