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們要去定王府嗎?定王……”
司棋偷偷地看了一眼迎春,小聲的提議道。
“不,咱們回榮國府。”
迎春顯然已經拿定了主意,上了馬車之後就閉上眼睛假寐,什麼都不肯再說了。
司棋跟在她身邊多年,多少也能揣摩一些她的心思,這會兒見她臉色蒼白的都要透明瞭,
心裡又是心疼又是着急,眼淚都掉下來了,偏偏又擔心擾了她休息,什麼聲音都不敢發出來,拿着金寶遞過來的帕子,小心的將眼淚擦了。
馬六駕車的技術極好,馬車駛得又平又穩,也就兩炷香的時間,馬車就已經駛入了榮國府,又向東轉了個彎,就到了大觀園的門口。
“馬六,你去馬房那邊找兩架能出門的馬車,我們出遠門。馬伕要找技術好的,可靠的,至於什麼時候出發,我待會兒讓金寶過來通知你。”
迎春扶了司棋的手,一邊從馬車上下來,一邊吩咐馬六,聽到馬六的應諾之後,就帶着司棋和金豆等人,回了她的綴錦樓。
“執墨執玉,你們撿方便出行的衣裳幫我準備幾身,大氅也要,還有銀子,小額的銀票什麼的,都準備一些出來,司棋,你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迎春自個兒把棉披風解了,接過執玉遞上來的湯婆子,略暖了暖,就拉着司棋的手進了她的房裡。
執墨和執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本來還想問問金寶,不過見金寶腳步匆匆的,也沒敢逮到機會,乾脆也不問了,手腳麻利的開始收拾起東西來。。
“姑娘,我肯定是要跟着你去的。”
司棋隨着迎春進房,沒等迎春開口,就直接說道。
她又不傻,剛剛就注意到自家姑娘拉着金寶小聲的囑咐什麼了。
“司棋……”
“姑娘,我知道我不如金寶銀香身手好,但是姑娘,我跟在你身邊時間最久,對於你的習慣最瞭解,你如今身子又不舒服……”
司棋眼巴巴的看着迎春,又道。
“司棋,之所以不讓你跟着去,不是因爲身手好不好,而是……我不放心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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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嘆了一口氣,伸手將司棋因爲慌亂有些亂了的頭髮理順,又道:
“你剛剛也聽慶雲先生說了,梅夫子眼下顧不上二哥那邊,你也知道二哥的性子,要是沒有蓼哥兒,我也就讓嫂子去了,可是你看……
蓼哥兒如今纔多大,要是二哥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我們大房只怕再想要翻身就難了,要是嚴重了,連累了整個榮國府也說不定,你說到時候祖母和二叔他們會怎麼做?
可是我要是走了,母親大病初癒,身子比之前差多了,還有嫂子,既要照看巧姐兒,又要照看蓼哥兒……
銀香雖說身手不錯,性子也謹慎,但是……
她對於府裡瞭解的不如你多,處理內宅裡面的事情也不如你圓滑,我擔心她護不住母親。”
“姑娘……”
司棋知道迎春說得對,但是這些年了她一直跟在迎春身邊,真的是捨不得,想到要和迎春分開,眼淚忍不住又流了出來。
“司棋,你放心,我又不是一個人去,我去找舅舅,大表哥表嫂前些日子得了調任要去建州,那裡距二哥那裡不過三百里,有金寶銀豆,根本出不了什麼意外,最多年前,年前我指定回來。”
迎春拿起帕子幫她擦了擦眼淚,保證一樣的說道。
她說的大表哥是丁家,也就是她和賈璉生母的兄長,丁家表哥比賈璉還要大十幾歲,一向是把他們兄妹當小輩兒看的。
“那……那姑娘,你路上一定要小心。”
司棋說完,又忍不住小聲的啜泣了起來。
迎春心裡也很是不捨,但是沒辦法,就像是她之前說的,榮國府大房的男丁都不在,她得把這一切都扛起來。
司棋也知道她着急,很快就收去了眼淚,出去幫着執玉執墨她們一起去收拾去了。
趁着幾個人收拾着,迎春又去了邢氏房裡,將昨日從甄寶林那邊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又說了自己的打算,知道她一個女孩兒居然打算去西南,邢氏也有些坐不住了:
“迎兒,還是母親去吧,你一個女孩兒去那麼遠的地方,母親不放心。我雖然不是你二哥的嫡母……”
“母親大病初癒,女兒又如何捨得讓母親操勞,再說了,迎兒之前也去過揚州,您就放心吧。”
迎春好說歹說,總算是讓邢氏答應了,又陪着邢氏去了榮慶堂,怎麼也是要出門,自然是要跟賈母辭別的。
當然,爲了不打草驚蛇,跟賈母說的理由不是去西南,而是要去京都附近的州縣巡視歸真閣的操辦事宜。
賈母知道迎春是要去附近州縣的歸真閣巡視,心裡真是又酸又澀。
在她看來,這樣好的差事居然落到了一個小丫頭片子身上,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如果不是清風帝金口玉牙,她這會兒早就將這差事從迎春身上扒下來,按到她的寶貝金孫賈寶玉的身上了。
想到這個可能,她的眼睛不由都亮了,對着邢氏道:
“既然只是在周邊州縣巡視,那不妨帶了寶玉去,二丫頭到底是個女孩兒,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倒不如讓寶玉也跟了去,還能幫上她一些事情。”
“祖母,倒不是我不讓寶玉跟了我去,您也知道,這歸真閣是皇家的,裡面事情多的很,這一去就是一兩個月,整日裡在風餐露宿的,寶玉如何受得了。”
迎春笑着回道。
“那你就不用管了,他一個男娃兒,難道還比不上你一個小女子?”
賈母只當迎春要推脫,拍着胸脯道。
“母親,寶玉不是還要去甄家家學,這一耽擱就是兩個月的課程,回來都要過年了,明年二弟妹可還說想讓他參加縣試呢。”
邢氏道。
“不着急,寶玉機靈,縣試要到四月呢,等他回來再準備也不晚,再說了,這路上也不是不能學習,不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麼。”
賈母又道。
“母親……”
邢氏還待再勸。
“既然祖母這樣說,那就問問二嬸吧,如果她同意的話我也沒意見。”
迎春揹着賈母碰了碰邢氏的手背,不讓她繼續再多說什麼了。
邢氏也是性子耿直,都這些年了,還沒有摸清楚賈母的性子,剛剛邢氏如果不說話,賈母自己想到賈寶玉還要參加縣試,說不定就打消讓他跟着去的打算了。
可是邢氏一開口,賈母習慣性的和她對着幹,這不就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