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紫武國皇子最不滿意的,之前可以說是他病弱的身子,如今嘛,只怕就是他的名字和姓氏了。
他長得芝蘭玉樹,又得名師指導,舉止投足頗有雅士風範,可是每每這姓名一出來,聽到的人都會忍不住的嘴角含笑,看他的神色也怪異的厲害。
“爲什麼?這名字挺好的,百善孝爲先,論心不論跡。”
迎春一邊上車,一邊小聲嘟囔道。
“不準叫就是不準叫。”
牛百孝也上了馬車,聽到她還在說他的名字,嘴角耷拉的更厲害了。
“不叫不叫,公子,咱們是要出城麼?”
迎春從善如流,甚至還狗腿的給牛百孝沏了一杯茶。
“去,後面坐着去。”
藍衣丫鬟白她一眼,從她手裡接過茶水,從窗子裡潑了,又倒了一杯茶親自捧到牛百孝的手裡。
“是是是,我這就過去。”
迎春早就想過去問問癩頭和尚的打算了,這會兒聽到藍衣丫鬟說起,忙不迭的答應。
牛百孝顯然沒有在車廂裡就審問迎春和癩頭和尚的打算,抿了幾口茶,就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外面駕車的車伕雖說和迎春一樣身着男裝,不過從身上的脂粉氣就能聞出來,“他們”應該也是女子, 不過馭馬的技術倒是真心厲害,也就一炷香的時間,馬車就到了城門口。
迎春本來還以爲馬車會一路朝南去往梧州,畢竟定王他們就要去那裡迎接前來覲見的使臣,可是誰知道她猜錯了。
馬車出了城門口,居然是朝着東北的方向前進,又走了差不多兩個時辰,纔在一個驛站停了下來。
這事情就好玩了,要知道,這裡可是大陳的驛站,可是如今呢,紫武國的皇子就這麼堂堂正正的住了進來,而且看驛丞的樣子,應該是和他頗爲熟稔的樣子。
癩頭和尚被擡到位於驛站中間的一個小院子裡,迎春也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旁,藍衣女子和牛百孝都不在,紫風紫月也沒說什麼,就將她們關在了一個屋子裡。
等到人都出去了,迎春推了推一旁還在裝暈的癩頭和尚:
“茫茫啊,你說他們將我們帶到這裡是做什麼啊?我怎麼感覺有些毛骨縱然啊,都沒蒙我的眼,是不是在他們眼裡我都不是一個活人了?”
“你這會兒知道害怕了,那牛百孝是帶貧僧來這裡,你是自跟了來的,別想讓貧僧擔了因果。”
癩頭和尚眼睛沒睜,嘴巴也沒張開,但是卻有聲音傳到了迎春的耳朵裡。
“你也太沒良心了,我……我這不是擔心你有事情麼。”
迎春撇嘴,又推了推他。
“別理貧僧,貧僧可不想和騙子說話,哼,貧僧一向以誠待人,沒想到你居然一句真話都沒有。”
癩頭和尚依舊沒動,說話的口氣也氣哼哼的。
“額……忘了,我保證真的是忘了,再說了,我長得這樣好,你還是高人呢,我怎麼知道你看不出我是女子來。”
迎春這會兒也想起來她女子身份被戳穿了,有些心虛的道。
“呵~那你到底是誰?是李默嗎?你的名字是李默嗎?這個沒有騙貧僧吧?”
癩頭和尚被她氣得冷笑,又道。
“我叫李沫兒,泡沫的沫。”
想到癩頭和尚之前確實一句謊話都沒說過,迎春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還差不多,那生辰八字呢?”
癩頭和尚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對着迎春又道。
“我今年二十四……二十五,或者說是二十歲加兩歲半?我的生辰八字是……我真的不知道咋說啊。”
迎春爲難的說道。
“咦?”
癩頭和尚本來微睜的眼瞪大了,像是不相信一樣,坐起身手指飛快的掐算了幾下,臉上露出驚異的神色。
“茫茫……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騙你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說。”
迎春有些無力的解釋道。
“我明白,不過沫兒啊,你到底是怎麼來的這裡?”
癩頭和尚看了一眼迎春,神色有些怪異。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就是跟我朋友一起去看那個井,然後不知道怎麼就被吸了進來……”
迎春將那日的情形說了,又問癩頭和尚:
“茫茫,你說我既然能在這裡,我朋友應該也不會死吧?”
“不知道,你這種情況,我在上界幾千年都沒遇到過幾次,具體的得問渺渺真人。”
癩頭和尚搖搖頭,他是真的掐算不到。
“……”
迎春有些失望,
這個事情她其實想過很多次,但是每次想到都會下意識的跳過去,是擔心得到的會是自己承受不了的結果吧。
迎春的情況顯然癩頭和尚也覺得有些棘手,低着頭一副思索的樣子,迎春見他眉頭緊鎖,也沒再問什麼,一時間屋子裡安靜了下來。
且不說迎春和癩頭和尚如何,只說周敏,他身爲王爺,短暫的離開車隊可以,但是要出面的地方用替身還是容易看出破綻的。
所以在給迎春安排了一個絕對看不到他的“雪”字房之後,他就換回四爪龍袍,坐着木製輪椅開始和建州城的官員們交際了起來。
這也是他這次想盡辦法爭取了要來的原因,木製輪椅固然會讓那些眼皮子淺的官員看不起他,但是他也相信,靠着自己的才幹和能力,也能引得有識之士發現他這顆明珠。
“王爺……”
莫言腳步匆匆的過來,湊到周敏耳邊將迎春不見了的事情說了。
“諸位,一連兩日的奔波,想必大家也有些累了,趁着今日大家就好好的歇上一歇,明日一早,我們再出發,爭取在一週之內趕到梧州吧。
孤用的差不多了,就先回房,大家隨意。”
周敏含笑,又和席上衆人熱絡的說了幾句,這才由着莫言推着他進了房間。
“怎麼回事?”
“王爺,剛剛您進了房之後,我就說過來看看小丫頭,誰知道就……我帶人查過了,同時不見了還有隔壁“月”字房的客人。”
莫非已經急得團團轉了。
““月”字房?莫言,去將店掌櫃帶來,這裡不對勁兒。”
周敏耐着性子聽他說完,臉色一沉道。
雲來客棧他之前也來過幾次,這裡的“雪”字房有兩間。一間是風花雪月的“雪”,一間是風霜雨雪的“雪”。
這次他讓店家給迎春安排的就是風霜雨雪的“雪”字房,這間房是官府在雲來客棧的專用房,平時幾乎不對外人開放的。
可是眼下這“雪”字房居然變了,顯然裡面應該有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