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影影綽綽聽過一些,不過五嫂子,聽你的意思好像覺得傳言並不可信?”
既然都被看出來了,迎春也不藏着掖着,笑着對五嫂子又道。
“二姑娘,嫂子要是相信,就不會將他引薦給姑娘了。”
五嫂子苦笑着搖了搖頭,又道:
“不說別人是怎麼看蓉哥兒的,只說在嫂子眼裡,蓉哥兒他……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孩子……”
五嫂子嘆息一聲,滿臉回憶的又道: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應該才四五歲,一個人偷偷從寧國府跑了出來,身邊連個婆子丫鬟都沒有,渾身髒兮兮的,說是要上山去找祖父。
芸兒爹認出他來,擔心他一個孩子有危險,就把他攔了下來,又讓我做了一些吃食讓他吃了,那孩子邊吃邊哭,吃完就乖乖的跟着芸兒的爹回了寧國府。
後來……後來芸兒爹患了重病,家裡爲了給他看病,把底子都給掏空了,到了後來,甚至連吃飯都成問題了。
不瞞姑娘,當時我已經都絕望了,就想着等芸兒他爹死了,我就一包藥帶了芸兒跟了他去。“
說到當年的艱難,一向堅強的五嫂子也忍不住拿起帕子小聲的抽泣起來。
“嫂子別哭,事情都已經過去 ,你看芸兒如今多好,想必大哥哥見到了如今的芸兒也是瞑目了的。”
迎春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將它推到五嫂子面前,柔聲安慰道。
“讓姑娘笑話了,姑娘說的是,現如今可比當初好多了。你看我,正說着蓉哥兒的事情呢。”
五嫂子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淚,不好意思的道。
“嫂子慢慢說。”
迎春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又道。
“後來蓉哥兒夜裡偷偷來了家裡,給我們母子送了二十兩銀子,姑娘恐怕不知道,蓉哥兒雖說是寧國府的嫡子,但是手裡委實沒什麼銀子,之前他在賈家家學上學的時候,吃的用的還比不上薔哥兒……”
擔心迎春誤會賈蓉給的太少,五嫂子又解釋道。
“珍大哥哥也夠狠心的,居然這麼忍心?那銀子……”
賈薔是父母雙亡寄住在寧國府的孤兒,賈蓉是正經的嫡出少爺,吃用居然都比不上賈薔。
“雖說那筆銀子沒能將芸兒的爹救回來,但是……至少在他過世之前的一段日子,他想吃什麼想和什麼都是滿足了的,。
也是因爲那筆銀子,芸兒的爹死後纔不至於被一卷破席子丟到亂葬崗。
所以這些年,不管其他人怎麼說,我也是不相信當初那樣一個好孩子,會是別人嘴裡亂七八糟,混賬瘋魔的人的。更何況……”
說到賈蓉的那些流言,五嫂子也有些遲疑起來,畢竟迎春還是未出閣的小姐,有些話還真的不好意思說下去。
“嫂子但說就是,蓉哥兒怎麼說也是我的侄兒,我這個當姑姑的關心侄兒,想來其他人也說不出來什麼。”
迎春笑着說道。
這也就是之前她說過的方便之處,我是長輩,我關心小輩兒誰還能說出什麼來。
“二姑娘,據我所知,那些……那些混賬的話,都是從珍大哥哥那邊的下人傳出來的。
外面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這些年來,蓉哥兒在寧國府真的不如外面人想象的那麼風光,就只說……
只說一年前,因爲擔心珍大哥哥會將他送進官府,他可是好幾日都沒敢回寧國府。
二姑娘,嫂子也不是個糊塗的,自然知道不能緊靠着這些就引薦蓉哥兒,蓉哥兒他……
雖然在西城和東城名聲很是不堪,但是因爲爲人義氣仗義,在南城和北城,還是很有人脈的。、
尤其是南城,我聽芸哥兒說,蓉哥兒曾經救過那邊一個幫派幫主的女兒,人人都尊稱他一聲蓉大爺呢。”
五嫂子用帕子擦了擦眼淚,一臉期盼的看着迎春。
“嫂子的話迎春也聽了,眼下芸兒還沒回來,在南城開鋪子的事情也不着急,等到芸兒將計劃書準備好了,咱們再考慮考慮可行性。”
迎春沒有一口拒絕,笑着對五嫂子說道。
京都自古以來都有東富西貴南貧北賤的說法,歸真閣走的是高檔路線,所以最先開店的也是東西兩城,相比較東城西城,南城和北城雖然也有不少潛在客戶,但是因爲魚龍混雜,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掌櫃就不太容易。
如果賈蓉真的像五嫂子說的那樣知恩圖報,又在南城混得開,把南城的歸真閣交給他打理也不失爲一件好事。
至於賈珍那邊會不會答應,迎春倒不是特別的擔心,這幾年她也從邢氏和鳳姐兒口中,聽過不少寧府那邊的事情。
不知道什麼原因,賈珍對於賈蓉並不看重,甚至帶着幾分厭惡和憎恨,要不然也不會任由底下人說賈蓉的壞話。
如果賈蓉真的“破罐子破摔”去從事商賈,賈珍那邊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甚至還有些樂見其成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