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也不能瞎胡鬧,今年京都冷的出奇,入了冬光是大雪就下了五六次了,你又是才從江南那邊回來的,不適應等到病了,就知道難受了。”
迎春見黛玉臉蛋紅紅白白的,確實不像是被凍壞了的,也鬆了一口氣。
不過到底捨不得她再繼續在這裡站着吹冷風,又絮叨了幾句,就挽着她的胳膊朝內院走了進去。
“三爺,咱們……”
見迎春就這麼挽着黛玉進了內院,青林有些可憐的看了一眼自家三爺,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是賈赦特地給了賈琮的,從小就跟在賈琮身邊,也是他的心腹。
“咱們去前院找林姑父啊,還能怎麼辦?讓你主子我在這裡乾等着?”
賈琮也有些無語,讓青林將迎春給黛玉拿的點心什麼的塞到了還沒走的幾個婆子手裡,就帶着他朝着林如海所在的前院走了過去。
他早就應該想到的不是嗎?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了,還是太天真了,還以爲二姐姐和林妹妹至少會和他說上幾句話呢!
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二姐姐和林妹妹分開的話那就都是心細溫柔的小仙女,對他噓寒問暖,照顧的無微不至的。
可是隻要這兩人湊到一塊兒,他就覺得自己根本不應該存在,因爲這兩人很容易就把他忽視了。
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加上史家的湘雲姐姐,這三個人每次湊到一起都是一場事故。
記得有一次他跟着二姐裡和林妹妹去史府做客,結果她們只顧着說話,將他一個人丟在了花園裡。
後來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爬出來一條蛇,要不是凌雲發現了,他嗓子哭啞了都沒人發現。也就是因爲那一次,後來凌雲見到了他都是一臉的嫌棄。
在那裡傻站着等兩人想起他來,估計都得天黑了,再說了,他這次來還有事情要和林姑父商量呢。
想到梅夫子信上說的話,他的腳步也快了些,心情也沒那麼鬱悶了。
木倉真的造出來了!不管是精準度還是力度都是前所未見的,有了這些東西,無論是林家還是他們賈家,能順利渡過難關的機會都多了一些。
再說迎春和黛玉這邊,怎麼說呢,賈琮還是很瞭解這姐妹二人,迎春和黛玉確實又將他給忘了。
或者說是迎春忘了,黛玉是眼裡只有迎春,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迎春和黛玉朝夕相處了幾年,還從來沒有分開過這樣長的時間,這裡是林府,自然不像之前和元春見面時那樣的忍着。
兩個人一時哭,一時笑,一時又湊到一處絮絮叨叨,把鸚哥兒和司棋幾個大丫鬟也弄得眼眶紅紅的。
“好了,都不許再哭了,姑娘,二姑娘,這以後見面的時候多着呢,有事咱們以後慢慢說。”
鸚哥兒一邊招呼小丫鬟將冷了的茶端下去換上了熱的,一邊柔聲勸道。
在揚州的這段日子看來她卻是過得舒心,不只是高了胖了,精氣神都不一樣了,林府確實是會調教人。
“是啊,姑娘可不準再哭了,明兒林姑娘還要去府裡呢,哭腫了眼睛怎麼行?”
司棋也附和道。
“我可沒想着哭,都是二姐姐招惹我。”
黛玉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淚,瞟了一眼迎春傲嬌的道。
“是是是,都是二姐姐的不是,咱們都不再哭了。”
迎春寵溺的點點頭,又端起熱茶喝了一小口,又問黛玉:
“林妹妹,聽爹爹說昨日你和林姑父都進了宮,不知道有沒有見到大姐姐,也不知道她現在身子如何?懷了身子很辛苦吧?”
“大姐姐看上去還好,身子已經有些顯懷了,臉色也不錯,紅撲撲的,對了,大姐姐還讓我將這個給二姐姐。”
黛玉從腰上解下來一個荷包,將荷包裡的東西遞了過來。
“大姐姐還給了我東西?”
迎春前五六日才收到的元春的信,這次也是擔心她報喜不報憂,隨口問問的,沒想到元春居然還讓黛玉給她帶了東西。
將東西接過來一看,卻也不是別的,只是一個精緻異常的小瓶子。
小瓶子通體玉白,大概和食指差不多長,兩個指頭那麼寬,像是用什麼玉石雕刻而成的。打開蓋子,裡面還有閃着微光的石粉。
這是什麼?是說自己“平(瓶)安?”那給她一個蘋果不是更明顯嗎?或者說粉纔是重要的?
迎春將瓶子看了又看,有些不太明白元春的意思,擰着眉頭又問黛玉:
“大姐姐還說了什麼沒有?”
“說了,大姐姐說這東西是太上皇賞的,有些像是之前看到的什麼東西,讓二姐姐拿着玩就好,對了,大姐姐還說,皇上好像也喜歡。”
黛玉想了想又道。
太上皇賞的?像是之前的什麼東西?皇上也喜歡,那就肯定不是什麼平(瓶)安的寓意了。
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手裡的小瓶子,迎春還是有些不得要領。像是之前看到的什麼東西,這個之前應該是種花國吧?
那這瓶子是像什麼?像……香水?像……卸妝油?或者說是粉像什麼?或者說像鹽……
還沒等迎春想出來這東西像是什麼,就見一個穿着醬紅色衣裙的婆子挑了簾子進來了,原來是賈琮過來催迎春,說是天色不早了,應該準備告辭了。
“知道了,讓馬六將馬車還趕到二門口,咱們跟你們三爺還在那裡上馬車。”
迎春心裡還惦念着那個小瓶子,心不在焉的擺了擺手。
“琮……琮表哥也來了嗎?也在二門下的馬車?”
黛玉羞的臉都紅了,這可不是在史府,她一個主人居然將客人給忽視了,只要是想想她就覺得沒臉見人了。
“來了就來了唄,臭小子還是男子呢,都不知道主動和表妹打招呼,不怪咱們沒注意到他。”
迎春這纔回過神來,見黛玉已經不好意思擡頭了,開着玩笑道。
“二姐姐就會說笑,不過……就算琮表哥生氣也不要緊,玉兒知道怎麼讓他高興起來。”
黛玉被迎春理不直氣也壯的樣子給逗笑了,想了想,抿着嘴又道。
“林妹妹有什麼好辦法?”
迎春有些好奇的問道。
把賈琮給忘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學點辦法回去討好他也好。
“二姐姐,玉兒跟你說……”
黛玉附到迎春耳邊小聲的將事情說了。
“林妹妹是說……不會吧?我怎麼沒注意到?”
迎春被黛玉的話嚇了一大跳,瞪大眼睛看黛玉,她是真的沒想到黛玉會告訴她,賈琮喜歡史凌雲。
“怎麼不會?玉兒說的法子二姐姐可以試試看,琮表哥指定不生氣了。”
黛玉有些得意的眨眨眼,她早就注意到賈琮的異常了,從江南的一路上也試探了幾次,手拿把穩的才告訴的迎春,自然不會擔心出了紕漏。
“這個臭小子,怪不得來得路上還提醒我讓我給史府下帖子,說是讓咱們有時間一起高樂高樂,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迎春想了想,還真的有這個可能,之前她還以爲是自己洗腦的功力強,所以賈琮才那麼篤定自己不會娶林妹妹呢,原來不止這樣,這小子是盯上了史凌雲了。
不過,史家兄弟是賈母的侄子,凌雲好像和賈琮血緣也不算遠的樣子,這到底是不是三代以內啊。
迎春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跟黛玉一起朝着二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二姐姐,你嘀嘀咕咕的算什麼呢?”
“沒事兒,就是聽你說起凌雲妹妹,突然想起了湘雲妹妹。她去了西北也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適應沒適應。”
“應該沒事兒吧,聽說西北天高地闊的,湘雲妹妹那性子應該會很喜歡纔是,湘雲妹妹沒給二姐姐寫信嗎?”
“前幾日捎了一封信回來,說是跟着史家叔父和史家大表哥已經到了西北,讓我們放心,那邊情況還不錯,我也回了信,按照腳程的話如今應該也到了。”
迎春笑着說道。
對於湘雲眼下去了西北這件事情。她其實遠不像表現的那麼輕鬆。
史家叔父和大表哥雖然不是去了甄家所在的達州,但是也是位於達州很近的明州,甄家真要是勾結了大金,那裡可就是大陳的第一道防線。
她託了莫寒送去的那封信,也是將京都的一些情況說了,只希望史家大表哥能早做決斷吧。
史家兩個兄弟都是執拗的,聽周敏說,當初他幾次帶着莫寒去拉攏於他們兄弟,都被兩個人拒絕了。
說起來迎春覺得還挺可惜的,不管是從原著上還是從這些年在大陳的經歷,都讓她對太上皇和清風帝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這兩個人……都不太適合執掌大陳。史家兄弟確實是忠臣,不過忠臣之於明君那是利劍,忠臣之於酷君那可就是炮灰了。
雖然賈琮一再表示自己沒在意,但是黛玉還是很真誠的給賈琮道了歉,又叮囑林忠開了大門將二人乘坐的馬車送出了林府。
賈琮到底年歲不大,對於迎春一而再再而三的將他忘了的事情還是有些小在乎的,見黛玉道了歉,所以一路上都很矜持,心裡演練着等元春道歉如何大度的表示自己沒生氣。
迎春惦念着那個小瓶子,根本沒注意到他的情況,見他好像很安靜不怎麼想說話的樣子,乾脆又拿着瓶子琢磨了起來。
“二姐姐,你這是在想什麼呢?”
眼見着馬車都進了寧榮街了,迎春別說道歉了,連話都沒跟自己說幾句,賈琮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沒想什麼?琮哥兒,剛剛只顧着和林妹妹說話,把你給忘了,是二姐姐的錯。”
迎春有些心不在焉的道了歉,又埋頭用手比劃起了瓶子。
“沒什麼?二姐姐,你不要老是把我當小孩子,我怎麼說也是兩元極第,林姑父都把我當大人看的。有什麼事情說出來,我興許有辦法呢。”
賈琮被她敷衍的道歉弄的又生氣又無奈,耐着性子又問迎春。
“二姐姐沒把你當小孩子,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好吧,如果你想知道的話,那給你看看。”
迎春將之前元春給的小瓶子遞給他。
“這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林妹妹說是她昨日進宮的之後大姐姐給的,說是像之前的一個東西,可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迎春有些煩躁的說。
“是不是大姐姐給雲容齋設計的包裝瓶子?”
賈琮將小瓶子拿過去,仔細的看了看,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搖了搖頭又道:
“應該不是,這東西貴重的很,而且做包裝瓶子有些太雞肋了。”
“這怎麼說?”
迎春皺着眉又問。
“二姐姐你看,這東西瓶口太小,不管是想將東西放進去還是想要將東西取出來,都有點不太容易,而且這個材質也有問題,如果用螢石來做的話,就能很清楚的看清楚裡面的東西。”
用螢石來做?
迎春又盯着瓶子看了看,想到那種可能,不由臉色一變,見馬車已經進了榮國府,也沒等賈琮,下了馬車急匆匆的帶着司棋和銀香朝着大觀園去了。
“你明白什麼了?二姐姐,二姐姐……”
賈琮被她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頭霧水,又追了幾步沒追上,只好帶着青林回了東院。
賈赦夫妻和鳳姐兒以及兩個孩子此刻都在東院,做了滿滿一大桌子菜,看起來應該是在等他和迎春過來用晚食。
“你二姐姐呢?”
見只賈琮一個人進來,賈赦擰着眉問道。
“二姐姐應該是想到了什麼事情,回綴錦樓了,對了,說是不讓咱們等她用晚食了。”
賈琮有些鬱悶的道。
“這個迎丫頭,她的綴錦樓只能做點簡單的,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用晚食哪裡能成。”
邢氏一邊唸叨着,一邊讓紅玉用食盒每樣裝了些送了過去,這才又坐下了。
她今兒的心情好的很,經過差不多一天的核算和討價還價,大房和二房的分家文書終於辦好了,賈赦擔心有什麼變故,還押着賈政一起去衙門做了備案。
嫁到榮國府十幾年,她終於不需要再和二房那對錶裡不一的妯娌和小叔子繼續虛與委蛇了。
“父親,這樣分老太太都沒鬧?”
賈琮聽賈赦簡單的把分家情況說了,有些意外的問道。
“沒,老太太說是乏了,後面的事情都沒參與。不過,她老人家說這大觀園的歸屬,是當初是娘娘下的旨意,建議還是按照娘娘說的去決定歸屬。所以琮哥兒,繼續努力,爭取把大觀園堂堂正正的拿回來。!”
鳳姐兒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