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哥,不覺得妙玉離開榮國府的時間太過微妙了嗎?”
迎春點點頭,對周敏道。
在她得知了妙玉的身份之後,幾次用計想要讓妙玉離開,但是都被她化解了,可是就在前幾日,妙玉突然跟賈母提出了告辭。
當時她還以爲妙玉是知道了榮國府分家的消息,爲了避免被她趕走這才選擇離開的的,眼下看來是得到了莫非的指令去照顧聖祖皇后了也說不定。
“沫兒說的有道理,莫寒,讓咱們的人儘快去京都附近的庵堂查探,尤其注意上了歲數的居士,有消息的話儘快回來回話。”
周敏對迎春的話深以爲然,再想到妙玉的性子,對着莫寒吩咐道。
“是,王爺,屬下立刻就去。”
莫寒拱了拱手,推開房門出了屋子,黑七瞥了梅夫子一眼,見他也點了點頭,就也很快出去了,看樣子也是認同了迎春的想法,去搜尋妙玉和聖祖皇后的下落去了。
“周大哥,梅夫子,除了莫非的事情之外,賈二還發現一個讓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迎春略一遲疑,把甄寶寧帶走鳳姐兒的異常以及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梅夫子既然是聖祖皇后的弟子,她讓百合軍做的事情他早晚能從襄夫人那裡得知,與其那樣還不如她主動說出來。
畢竟之前衆人的誤會已經夠多了,現在既然打算開誠佈公,還是說出來大家商量的好。
另外,當初癩頭和尚也說過,能讓通靈寶玉有反應的人是擁有大氣運的人,這樣的人……又是和周敏一條船上的合作伙伴,那應該就是可以相信的吧?
這樣想着,迎春又偷偷看了梅夫子一眼,梅夫子顯然也沒想到甄寶寧的腦洞這樣大,一時有些無語的指着自己道:
“你的意思是甄寶寧以爲你二哥是我?”
“應該是這樣的,可能是甄家覺得二哥的變化太大了,又想着這兩年二哥官職實在升的太詭異,這纔有了這個想法……”
迎春能理解梅夫子的意外,她自己之前還不是一樣。
“老子的兒子還不能有出息了?甄家一羣人到底是什麼腦子……”
賈赦則是有些氣急敗壞,黑着臉道。
自從賈璉開始走正途,他雖然還是時不時的訓斥他幾句,但是內心深處卻是對他的變化極爲驕傲的,這會兒見甄家居然懷疑賈璉不是他兒子,他簡直要氣笑了好嘛~
從座椅上起身走了兩大圈,賈赦才舒服了些,又有些擔心的開口問道:
“所以甄家的人抓了你嫂子是想要和三王爺合作?那你嫂子那邊……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爹爹放心,百合軍那邊的姐妹們已經傳了消息過來,她們已經和嫂子聯繫上了,甄家對嫂子還算禮遇,而且有百合軍的暗中保護,嫂子那邊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迎春見賈赦問起,趕忙解釋道。
“那怎麼沒想辦法……”
賈赦還是有些不放心,同時也有些不解,不明白迎春爲什麼已經找到了自家兒媳,卻沒有將她救回來。
“沫兒是想要將計就計?”
周敏卻已經猜到了迎春的想法,又見她很是心虛的樣子,不由又確定了幾分,開口道。
“迎兒……”
賈赦聞言有些驚訝的看向迎春,眼中閃過微微的失望。
“……也不完全是我的主意,甄寶寧問的痕跡太重,嫂子冰雪聰明,也猜出了甄家的想法。
嫂子說她要是不去,甄家還不知道會想出什麼別的想法對付二哥,與其那樣被動,還不如咱們佔據主動,想辦法一次把甄家給……”
迎春被賈赦看得心慌,縮了縮脖子,把之前的打算說了。
說到這個,她對鳳姐兒也是佩服的緊。
之前見鳳姐兒一副相夫教子,歲月靜好的模樣,還以爲她早就轉了性子,所以對是否進行計劃很是猶豫,想着讓百合軍救了鳳姐兒回來就好。
誰想到她放棄了之前的計劃,鳳姐兒倒主動提出要將計就計,並且也極有默契的提議,要替梅夫子他們吸引火力。
“胡鬧,你就這樣縱着你嫂子,這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巧姐兒蓼哥兒可怎麼辦……”
賈赦又是欣慰於鳳姐兒對賈璉的情誼,又是忍不住的擔心兩人的安危,忍不住小聲喃喃道。
不過說歸說,卻沒提出讓百合軍將鳳姐兒送回來的意思,畢竟剛剛的辦法他也聽了,的確是解開眼下困境的最好辦法。
“將軍放心,周敏一定護璉二爺和璉二奶奶周全,不會讓他們出什麼事情的。”
周敏見他這樣,顯然也明白他的顧慮,和梅夫子小聲商量了幾句,對賈赦保證道。
“他們都沒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張,你這樣的話也不用和我講……等他們以後自己找我來說……”
賈赦明明擔心的手腳冰涼了,偏偏梗着脖子口是心非,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爹爹……”
賈琮有些無奈的喚道。
“叫什麼,都沒把計劃考慮周詳就敢跟去,也就你嫂子你二哥才做出這樣的蠢事來。
還傻站着做什麼,趕緊坐下,咱們跟兩位王爺好好商量商量接下來的事情,一羣半桶水的傢伙,提出的辦法都是漏洞……”
賈赦癟癟嘴,指着一旁的座椅道。
衆人又就着迎春剛剛說的辦法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填補了之前可能存在的一些疏漏,簡單捋了一下接下來的事情,迎春就跟在賈赦身後出了周敏的屋子。
這會兒已經是亥時了,臘月的冬夜滴水成冰,不過好在在封家和王家人的反擊之下,之前佔據了吩咐的西北軍士很快被趕了出去。
迎春和賈赦還沒來得及歇下,就接到了外面的消息,說是整個封府已經清理乾淨,京營的人請他們搬到帶有火龍的客院裡。
“爹爹,這是平息了?”
迎春撇了一眼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裹了裹有些偏大的大氅,問走在前面的賈赦道。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京營和九省統制的人蔘與,一開始還能聽到封府外面亂糟糟的搶掠聲,這會兒已經聽不到了,除了寒風裡隱隱的血腥味,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哪裡會這樣容易,如今……不過是剛剛開始罷了。”
賈赦卻只穿一身深藍錦袍,聽到迎春這樣問也沒有回頭,嘆息一聲道。
“……”
迎春有些沉默,之前看書上說“寧爲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她還覺得言過其實,可是這會兒竟然不點自通了。
“二姐姐別怕,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賈琮見她沉默,還以爲她是害怕,拍了拍胸口小聲的安慰道。
“……”
迎春被他說的心中一暖,壞心的伸出手想要揉一揉他的腦袋。
賈琮連中兩元之後就再也不讓她揉腦袋了,說是自己長大了,是男子漢了,這樣做會讓人笑話。
本來還以爲賈琮會像之前一樣躲開,誰想到他只是小聲嘟囔了幾句,就任由她揉搓了。
走在前面的賈赦也注意到了身後一雙兒女的舉動,彎了彎脣。
本來還想爲了鳳姐兒的事情斥責迎春幾句的心思也淡了些,自家三個孩子都是好的,他應該相信她們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不是嗎?
這裡且不說賈赦父子幾人是如何溫馨相處的,只說大陳皇宮深處的寧壽宮,此刻的氣氛就說不上太好。
都已經三更時分了,寧壽宮還是燈火通明,照的地上被摔碎的白瓷閃着瑩潤的光芒。
向來有些慵懶的太上皇這會兒也還沒有休息,盯着地上跪着人的眼神一片冰冷。
“皇……皇上……這次的事情真的不怪微臣,微臣也是得了京都城內封家的信號以後,這纔開始行動的,具體是怎麼回事,只怕要等王大人回來了才能知曉……微臣……真的冤枉的很……”
兵部侍郎張大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連擡頭看太上皇的勇氣都沒有。
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按照之前的吩咐行事,居然就惹來了太上皇的大怒。
“封家發出的信號?你確定……”
太上皇眼睛眯了眯,又問道。
“是……是啊……微臣……微臣……的確看到了封家的信號……”
張大人目光閃了閃,又磕了一個頭,急急的道。
“王家和夏守忠的?”
太上皇似笑非笑的看着瑟縮成一團的張大人道。
“這……”
張大人臉色一白,他之前只看到了王家的信號,根本沒有注意到夏守忠的,不過當時他立功心切……又想着太上皇不會在這上面計較,所以乾脆就……
這樣想着,張大人更害怕了。
“來人,將張大人帶下去……”
就在張大人快要扛不住的時候,頭頂傳來了太上皇冷冷的聲音。
這是……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就在張大人鬆了一口氣,正要站起身來的時候,太上皇的聲音又傳了下來:
“……割了他的舌頭。”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張大人身子一軟,癱在地上,一臉不可置信的擡頭看向太上皇。
卻見太上皇根本沒有看他的意思,還想要再說什麼,幾個膀大腰圓的內侍已經架着他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皇上,你又何必這樣,他……”
一個女子從後面挑了簾子出來,柔聲對太上皇道。
“一羣廢物,已經謀劃好的事情居然做成這樣,簡直不知所謂。”
見女子出來,太上皇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些,過去扶着她的手坐到了椅子上。
“都怪臣妾……如果當初皇兒不死……大哥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女子看起來有些感傷的樣子,對着太上皇又道。
“柔兒又何必這樣說,朕……朕早就說過,你是你,你大哥是你大哥,甄家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就連你母親吩咐你做的事情,你不是也一樣拒絕了嗎?”
太上皇拿起帕子,柔聲的對女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