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抹去了西山的紅,卻抹不了人心中的痛,護城河裡,倒映着夜裡的星光點點,秦可卿唱完一曲,面紗之下的櫻脣調皮一笑,見薛蟠口水流了三千尺,香菱呆呆傻傻,瑞珠在旁侍立,最後的賈寶玉,如癡如醉,秦可卿芳心暗道,本小姐這一計策,生效了!
“借刀殺人,方爲上計!”秦可卿素手之上,內力快速涌動,幾乎沒有人能看見,在這股內力的加持下,琵琶傳出來的聲音更加銷魂蝕骨,那些聲音,彷彿九幽魔氣,在空氣中微微震動,聲音的指向,恰是賈寶玉的雙耳。
秦可卿再唱,字正腔圓:“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照不見菱花鏡裡形容瘦。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呀!恰更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錚錚錚!
等她唱完,桌子上的琵琶應聲而斷,瑞珠掩口驚呼:“小姐,你沒事吧?”她焦急之下,小姐都叫了出來,只是此時衆人都沉迷於秦可卿的聲音,沒有人注意到。
“沒事。”秦可卿搖了搖頭,芳心卻淒涼道:“撫弦而斷,變生不測,此乃大不吉之兆,奈何,奈何……”
“區區小曲,下里巴人,盼得諸君曲高和寡,陽春白雪。薛大少,請!”秦可卿素手一擡,優雅婀娜,口裡說着薛蟠,眼眸卻望向賈寶玉。
被秦可卿的深厚內力與絃音感染,賈寶玉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我靠,眼前的公子,是如此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實在不該出現於人間。他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麼完美,既生瑜,何生亮?想來想去,賈寶玉一點嫉妒之心也沒有了,本來以爲本公子已經很帥,和他相比,卻是望塵莫及。
秦可卿的手段,竟恐怖如斯,賈寶玉聽完了最後一曲,絃音傳進腦海,眼前緩緩浮現出了一位女孩,她身世悽慘,她家破人亡,她姻緣不好,她淪爲了一個惡少的玩物……本公子高風亮節,助人爲樂,爲什麼不救她?爲什麼要自甘墮落?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不行!我一定要拉香菱一把!”賈寶玉的心裡只剩下這樣一個念頭,看向薛蟠的目光,已經變成了厭惡……和憤懣!
秦可卿和瑞珠相視一笑,她們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二樓的一個角落,焦大借酒消愁,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憤怒異常,一字一句對自己道:“秦……可……卿!你這個禍國殃民的狐狸精!扒灰的扒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寧國府的臉,都被你給丟盡了!”
“現在更不得了,竟然暗算寶二爺,狐媚偏能惑主!俺焦大要是不揭穿你,有何面目去見榮寧二公?”焦大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賈寶玉也真是的,平時精明成什麼樣,現在好了,那麼容易就着了秦可卿的道,唉,英雄難過美人關,俺以後必須好好勸說他纔是。
“啊?蔣公子唱完了,哎喲!瞧我這腦子!這不是輪到我了嗎?”薛蟠拍了拍寬大的額頭,垂涎三尺,琪官果然名不虛傳,曲兒好,聲音好,就不知道菊花緊不緊,有機會一定要試一試……
“我要開唱了啊?”薛蟠擦掉口水:“女兒悲……”
“悲什麼?”瑞珠取笑道,她和秦可卿對這種惡少,是發自內心的厭惡,因爲,寧國府的人,都是這種貨色!
“悲……悲……”薛蟠想破腦袋,一拍桌子,道:“我有了,女兒悲,嫁了個男人是烏龜!”
“噗嗤!”遠處角落裡的焦大不禁莞爾,呆霸王,名不虛傳!一個傻貨,唉,如果富家公子都是這樣,那我大天穹帝國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粗鄙!下面呢?”瑞珠撇嘴道。
“女人嫁了烏龜,她能不悲哀?我沒說錯吧?”薛蟠據理力爭,又道:“下面是,女兒愁,繡房躥出個大馬猴!”
“你……”瑞珠簡直不忍卒聽了。
薛蟠以爲衆人喜歡這個調調,自鳴得意:“還有!女兒喜,洞房花燭玩****!女兒樂,一根幾巴往裡戳!”
“呸!”瑞珠和秦可卿同時啐了一口,俏臉飛霞,這個呆霸王,比起賈寶玉還可惡,賈寶玉雖然是登徒子,但人家罵人不帶髒字,哪裡像薛蟠一口一個幾巴……那種可惡的東西,怎麼能夠放到桌子上說?
這時賈寶玉也忍不住笑了,表哥就是表哥,不同流合污,隨波逐流,唱個曲兒都這麼高雅,不過他意念裡殘留着的厭惡,暫時還驅除不了。
“死丫頭,還不給本大少端茶送水?”薛蟠唱完了,心下快意,他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帶香菱出來,也是玩弄她的,這廝本性就是惡少,一面說着,一面大腿就甩了過去,面容猙獰,似乎要像打死馮淵一樣,再打死香菱。
“薛大少!你消消氣啊!”賈寶玉笑了笑,按住了他的大腿,笑意淫淫:“看來大少不怎麼喜歡這個丫頭嘛!既然不喜,何必動手動腳,傷了自己的氣?髒了自己的腿?你表弟我如今還是童子之身,未曾娶妻。我看香菱容顏美麗,身材又好,不如……表哥你就把她送給我了吧?表哥意下如何?”
小樣,賈寶玉嘿嘿一笑,這是封建社會,交換老婆的事情,薛蟠不知道做了多少,而這個香菱,不是常人能比,他必定捨不得。
“無恥!”瑞珠馬上就要拔劍砍人,交換老婆雖然在封建社會是平常事,畢竟男尊女卑,但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吧?那些交換老婆的,哪一個不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賈寶玉你丫的,不要臉!瑞珠對賈寶玉的恨已經超過了薛蟠,香菱也是如此。
“等等!先看看。”關鍵時刻,秦可卿攔住了瑞珠,她聰明絕頂,目光如炬,賈寶玉表面是一個少年,但自從遇見他以來,一路走到天香樓,這個少年憑藉一己之力,不僅收服了都察院也請不去的倪二,還收服了那個令人痛恨,只會被人當槍使,肆意侮辱本小姐的焦大,最後直接或間接幹掉了天香樓的掌舵人……如此種種,這些心機與手段,都在說明他思想成熟,不會無故生非。
況且,賈寶玉腦海現在還受她的絃音影響,出不了什麼岔子。
“這個,這個……表弟啊,香菱我初次得到,還沒有幹過呢!”薛蟠說的小聲,衆人暗恨,這哪裡是什麼少爺?就像一個地痞流氓!
“還是個處的?那就更好了!”賈寶玉一驚一詫,猥瑣地打量着香菱,騷騷地搓了搓手,飢渴難耐:“哎呀!表哥,你太哥們了!太仗義了!放心,我吃肉,你喝湯,等我玩膩了,再丟給你!”
啥?薛蟠一愣,我靠!賈寶玉說的這些話,不就是我愛玩的臺詞嗎?他要搶我老婆,回過頭一看,賈寶玉死皮賴臉,就像傳說中的韋小寶,拖着俏臉發白,早已哭成淚人的香菱走進了房間,然後“嘭”的一聲關閉了房門。
我靠!這也太強悍了吧!薛蟠呆頭呆腦,半晌才跺腳一嘆,唉,便宜這小子了,香菱是本大少打官司打來的,我還沒幹過呢,香菱的容貌,絕對萬里挑一,是本少見過最漂亮的一個,他玩過了我可不要!這樣,以後找個機會,一定要爆了賈寶玉的菊!算是扯平吧。
“小姐,這……這樣妥當嗎?”瑞珠看着賈寶玉和香菱進入的房間,面現擔憂。
“應該妥當吧。”面紗之下,秦可卿貝齒輕咬紅脣,道:“我看寶二叔是用心良苦,故意打消薛蟠對香菱的覬覦,他不像薛蟠那樣,是個大惡之人,你沒見着天香樓有那麼多姑娘,他不是也沒做什麼嗎?邵嬌姑娘天天引誘他,他還剋制住了,對於男人來說,實在難得。”
“這樣就最好不過了。”瑞珠點了點頭,促狹似的笑道:“小姐,寶二爺用心良苦,你使用絃音法門蠱惑他對付薛蟠,不也是用心良苦?爲了救香菱姐姐?我看你們兩個,真是同一類人。”
“這是什麼話!”秦可卿哼道:“死丫頭,你去看看,我有點不放心,香菱妹妹要是遭了他的毒手,我們就白費心思了。你觀察一下,看他們有沒有……做那苟且之事!”
“哦!”瑞珠有些委屈,小姐今天真奇怪,叫我去看賈寶玉有沒有做那啥,呸!那種事情是能看的麼?瑞珠小嘴一噘,心裡不由得發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