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賈敬回府之日,小史氏本想讓丫鬟去給她傳話,要第二日去給老太君請安的。因爲賈敬忽然回府,已經過去多日,也未能過去。
史老太君是小史氏的親姑媽,倒也不用客氣,便想着擇日不如撞日,讓玉蘭再去榮國府看看,如果老太君無事,便和賈敬一起去榮國府吃午飯。
正被賈寶玉纏着要出去的史老太君,聽聞小史氏和賈敬想過來吃午飯,立刻答應了,賈敬一直在修道,此次回來必定是大事,可是她讓賈赦過去問了幾次,也就知道那邊府裡的爺們都手受傷了,其他的事情都不知道,想來是要和她說賈敬回府的事,她早就好奇了,吩咐丫鬟們讓寶玉和迎春探春兩姐妹一起吃午飯,又讓丫鬟到大廚房傳話,讓中午加菜,還特意點了幾道小史氏和賈敬愛吃的菜。
很快小史氏就和賈敬一起趕來,待二人行禮問好後,史老太君裝作有些不悅的看着賈敬:“敬哥兒,可是瞧不上我這個老婆子,回來多日也不上門。”賈敬陪着笑臉:“嬸子,豈敢不來,我這不就來了。”
史老太君讓丫鬟上了茶水點心,就吩咐所有人下去,不客氣的問道:“此番回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賈敬:“只是因爲太太覺得我太過忽視惜春,讓我回來多看看惜春罷了。”
小史氏笑着應和着賈敬的話。
史老太君:“那爲何府上爺們手上都帶傷?”
賈敬裝怒道:“都是珍兒那小兔崽子,帶着蓉哥兒和薔哥兒不學好,天天在外面鬼混,我已經打發蓉哥兒和薔哥兒去國子監讀書了,大家公子還是得多讀書,方氣質如華!”
史老太君見此知賈敬二人是不肯說實話,在糊弄他,所幸知道賈敬不是個胡來的,只是說:“你教育孩子是應該的,可也不能太過,咱家的孩子,從你開始,哪個不是金尊玉貴,錦衣玉食養大的,打的重了,如何能受得住。”
賈敬見史老太君不欲計較的樣子,便和小史氏兩人賠笑應聲。與史老太君閒談了幾句,問問她身體如何啊,寶玉和迎春,探春是否影響她休息啊,又問道賈珠的學業,然後才拐到賈璉身上:“嬸子,璉哥兒如今誰帶着他讀書呢。”
史老太君聽至此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兩口子是衝賈璉來的:“璉兒如今在家學呢,你可是要收璉哥兒爲徒?”
賈敬連忙道不是,他忙着修道呢,哪有時間教導賈璉。史老太君不悅:“既不是收他爲徒,你問道璉哥兒做什麼?”
賈敬恭敬的看着史老太君:“璉哥兒畢竟是府裡的繼承人,雖代儒老太爺已是舉人,但教個國公府的繼承人,不夠格了。”
史老太君:“可璉哥兒的外家那樣,可是會影響?”
賈敬:“張家本就是被牽連,璉哥兒如今年齡也大了,真要讀書,想讀出個狀元探花之才,是不可能,就算是個進士都難,皇家如何會看在眼裡。”
賈敬看着史老太君沉思不語,又說:“如果璉哥兒不能爲朝廷效力,只是承爵,那璉兒的孩子又如何是好?珠兒寶玉再好,那也是二房政弟家的,早晚要分出去的。現在我與赦弟是蟄伏,可下一代再沒有出色的孩子,我真是怕兩府的榮耀到了珍兒一輩就終止了!”
史老太君陷入沉思,一直以來,她都覺得二房勢弱,又真的喜歡二房幾個孩子,一向偏愛,認爲大房襲爵,會榮耀一生,萬事不愁,聽至此方知君子之澤,三世而斬,她到底是內宅婦人,眼界短了。
史老太君看向等待的賈敬和小史氏:“那你們兩口子的意思是送璉哥兒也去國子監讀書?”
小史氏看史老太君明白過來:“姑媽,老爺和我商量的意思是送璉哥兒去敏妹那裡!”
史老太君:“去他姑父那裡?這遠在江南的,璉兒一個孩子怎麼合適呢!”
小史氏:“怎麼不合適,那是他親姑媽家,怎麼會委屈了他!難道您還不相信敏妹妹和林姑爺的品貌!”
賈敬跟着:“敏妹妹估計近幾年都不會回京,孩子身子又弱,心裡肯定思鄉心切,璉哥兒去了,也可寬慰她和林姑爺。”
史老太君想到女兒生了兩個孩子都體弱,帶累的賈敏也是體弱,林如海本也是白面書生,搞得外面都說林家一家子都病殃殃的,璉哥兒這個皮小子去了,也能給林府帶來一絲鮮活氣,不由心動了。可又想到賈赦就這麼一個嫡子,赦兒能捨得嗎?
看到史老太君神色變化,賈敬又道:“赦弟想必也希望再有個像瑚哥兒一樣的孩子。”
說到瑚哥兒,史老太君一下子眼淚出來了:那是賈家最優秀的孫子了,寶玉也額沒有瑚哥兒那般聰慧,可惜小小人,就忽的沒了,把張氏也帶走了!
小史氏趕緊遞手帕,史老太君邊擦淚水邊道:“我同意了,不過你還得問下赦了。”
賈敬看史老太君已應下,也不敢再刺激她,招呼丫鬟把寶玉,迎春和探春帶進來玩耍,調和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