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嫉妒

完了完了完了, 聖上他終於被九皇子給氣瘋了!!!

就在王自全和旁邊的小太監慌亂不已,不知道如何去勸的時候,太子似乎也察覺到了這邊的異狀,然後走上前來。

太子太傅想了想, 緊隨其後。

很快, 太子站定, 低聲問道:“王公公, 發生了何事?”

天吶, 救星來了!

王自全毫無保留, 一股腦的將發生了什麼去全說了出來, 整個人都有些慌了手腳:“太子殿下,您看, 眼下的情況奴才該怎麼辦?”

王公公這麼多年, 都還沒見過皇上氣成這樣過呢。

氣到情不自禁的發笑,饒是鎮國公的時候聖上也只是暴怒煩心然後失手摔了一個茶杯而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九皇子可比鎮國公威力還大呢。

畢竟鎮國公能殺能打, 九皇子可是聖上的親兒子,總不能因着九皇子不愛上學就要打要殺的吧?

總不能說因爲這事兒就把九皇子給廢掉吧?上次九皇子一歲半被禁足半年的事情已經夠匪夷所思了, 要是聖上真因爲這個就把九皇子廢掉了,那真的就不是後宮朝堂傳閒話的程度了,屆時必然會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一想到聖上會因爲這件事被史官記上一筆……王自全突然覺得,當太監也挺好的。

沒有後代就永遠也不會有這樣的煩惱。

換成是誰生了一個像九皇子這樣混世魔王的兒子, 這輩子估計都安生不了了。

太子聽完,下意識的扭頭, 果然看到景文帝看似輕鬆愉快的笑容背後帶着隱隱的扭曲,太子同樣也嚇了一跳。

一旁的太子太傅聽完了整個過程, 心裡頭突然就同情起了自己的老對手。

他突然覺得,自己老對手雖然可惡,但似乎也罪不至此。

但其實,太子跟景文帝一樣,聽到這事兒的第一反應好像也沒有多驚訝,就是覺得有些無奈,小皇弟他可是真敢啊!

迅速收拾好了心情,太子道:“王公公放心,我這就去將九皇弟捉回來。”

這兩年來,葉朔常年在東宮廝混,同小皇孫形影不離,因着葉朔與小皇孫年紀差的不多,加上葉朔出生的時候太子還抱過他,潛移默化間,太子就將他當成了半個兒子。

太子決定要好好同自己的弟弟談一談心了。

若是讓時光倒退七年前,太子估計打死也想不到自己還有這麼一天。

然而就在太子轉身的一剎那,景文帝的聲音也隨之傳來:“不準去!”

“這一回,誰也不準理他!”

景文帝懷疑就是因爲自己的縱容,才使得他越來越放縱,越來越無法無天。

“由着他去,朕倒要看看他一個人還能玩兒出什麼花樣來。”

景文帝別說是兒子裡頭沒見過這樣的了,他當太子的時候也沒見過兄弟裡頭有這樣的。

皇室延續這麼多年,其中無論多麼荒唐的人,都沒有說真的不愛面子的,景文帝就不信自己這個兒子就當真一點也不在乎。

“等他自己丟了臉面,自然就知道收斂了。”

所以這一次景文帝打算冷處理,一定要治一治他這個毛病不可。

景文帝已經事先了解過了,面對孩子的哭鬧做爹孃的越管就越不行,讓孩子覺得這招好使,心裡頭有了底氣以後就沒完沒了了。

要冷着他,叫他知道自己沒那麼重要才行。

“他不就是仗着是朕的兒子嗎?他也不想想看,朕的兒子有那麼多,可不缺他一個。”

景文帝這回是真的發了狠,堂堂帝王被一個小孩子給拿捏住了,他心裡頭豈能不惱?

這話如此絕然,太子注意到父皇眼中的狠色,當即就是一驚:“父皇!”

“好了承祚你不必多說了,此事與你無關,你也不必再管。”說完,景文帝就冷着一張臉離開了。

留下太子心裡頭有些焦急,卻無可奈何。

完了完了,九皇弟,爲兄這次可也幫不了你了。

另一邊,葉朔渾然不知自己這回真的把便宜爹給惹急眼了,連要放棄他的話都說出來了,不過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說的好像便宜爹對他好不好能有什麼影響一樣。

對他好了,難道就能忍得住不去打壓他外公一家了?此消彼長,指不定還打壓的更厲害呢。

對他不好,還真能因爲這事兒廢了他不成?

便宜爹如今這麼勤奮,每天上朝批改奏章的,若是說沒有想要名留青史的想法,那葉朔可是萬萬不能信的。

到了便宜爹這個位置,錢財與權勢都已經達到了極致,所求的也不過是一個生前身後名罷了。

既然便宜爹想在歷史上留下個好名聲,自然就不會因爲自己這個兒子而留下什麼污點。

想想看,歷史書上在介紹便宜爹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句“因第九子不愛學習,帝大怒,將其貶爲庶人”,這像話嗎?開玩笑似的。

便宜爹是個正經人,不會讓這麼不正經的言論出現在自己生平記事上的。

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爲葉朔早已經過了渴望父愛的年紀了。

葉朔不求名,不求愛,不求利,他這輩子什麼都不求,只求自己與母親安康,自然不在意便宜爹那邊究竟是個什麼態度了。

關於父愛,葉朔上輩子已經見識過最好的了,旁的,自然就再入不了他的眼。

腦海裡又一次閃過老顧總那張胖乎乎的臉,葉朔的手有一瞬間的收緊,沉默了許久,這才大步流星的朝着上書房的方向走去。

邢玉成隱約看到九殿下眼睛有些紅,以爲他是終於開始擔心了,於是忍不住寬慰道:“沒關係的殿下,到時候只要咱們認個錯,少傅肯定會原諒我們的。”

這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葉朔,還是在安慰自己。

“…你怎麼會覺得,我會認爲自己有錯?”葉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拜託,這種變態的規矩纔是錯好吧。

邢玉成簡直快被他這樣理直氣壯的表現給整哭了。

“殿下,求您了,別這樣……”

“呵,你在教我做事?”

邢玉成:“……”

就在兩人吵吵嚷嚷,爭執不休的時候,上書房終於近在咫尺了。

邢玉成下意識的就停了下來。

葉朔卻是一點猶豫都沒有,十分隨意的就踏了進去。

再然後,葉朔就看到了一臉怒容的岑少傅,幸災樂禍、明顯看好戲的五皇子,滿臉不贊同、眉頭緊皺的六皇子,好奇的七皇子和八皇子,以及就差把擔憂兩個字寫在臉上的小皇孫。

還不等岑少傅發怒,葉朔果斷就把手伸了出來。

“對不住少傅,學生來晚了,還請少傅懲罰。”

葉朔心裡雖然不喜歡上書房這種變態的規矩,但對於老師還是十分尊重的,畢竟老師無錯,故而這聲對不起說的十分真誠。

岑少傅沒有現代人的經驗,也就不知道葉朔認錯如此之快潛在的意思是“別耽誤時間,趕緊打,打完我還有正事兒呢”,但凡他有留意麪前九皇子的眼神,甚至於多跟景文帝交流一番都不至於上這個當。

可惜,岑少傅沒有。

岑少傅心頭怒氣稍減,但還是十分冷硬的開口:“既然殿下肯認罰,那便罰你三個手板。”

“來人,去取我的戒尺過來!”

這種事情,五皇子自然是當仁不讓。

不等一旁隨侍的小太監動作,五皇子就親自將懸掛在牆上,用於警示作用的戒尺取了下來,他恭恭敬敬的躬身,用以掩飾自己眼中的興味:“少傅,請。”

“嗯。”

見岑少傅擡起手臂,葉朔也不躲,到是一旁的邢玉成和小路子心口猛地一緊。

“啪”、“啪”、“啪”。

三聲脆響之後,岑少傅心頭那口氣總算是出去了,隨後他指了指最後一張案几,道:“你來的最晚,便坐到哪裡去吧。”

“多謝少傅。”葉朔躬身行禮,遂帶着伴讀走了過去,整個過程好似沒看到周圍各異的眼光,不知道最後一張桌子意味着什麼一樣。

話說,上書房這邊的懲罰,果然是形式大於實質性的內容,目的在於捶打皇子們的羞恥心,而不是說體罰,實際上葉朔捱了三下之後一點感覺都沒有,比起現代他初三時候遇到的一年把三角板打斷好幾個的班主任一點都不一樣。

感覺這樣的話,自己完全可以包年啊……

以及,上書房這邊難道完全就沒有考慮過,萬一皇室出了個不要臉的皇子該怎麼辦麼?

果然,人只要舍下臉面就會發現世界頓時明朗許多這個真理從古至今都適用。

葉朔這邊剛一坐穩屁股,那邊岑少傅就宣佈下課了。

哦忘了說,大周的上書房也是會分課時的,只不過沒現代那麼頻繁,一兩個時辰才休息一次,一次也就一刻鐘,真不怕把正在發育的小孩給憋壞了。

等少傅離開之後,五皇子特意帶着伴讀路過這裡,然後彷彿不經意間,朝這邊看了一眼。

玩味、輕蔑、嘲諷……各種情緒不一而足。

若是換個自尊心強的,比方說六皇子那樣的,估計當場就得紅了眼睛,連續幾天都睡不着覺,午夜夢迴想的都是自己被鄙視了。

這大概就是上書房這邊想要的效果了。

你一旦受罰,你就是在兄弟面前擡不起頭來。

但是落在葉朔這邊卻是不疼不癢,甚至覺得古人果然還是太含蓄了,這有什麼的,又不會掉塊肉。

倒是一旁的邢玉成有些撐不住,被五皇子的伴讀這麼一看,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唉……”

葉朔嘆了口氣,爲了自己伴讀的身心健康着想,想了想,於是開口道:“對了,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邢玉成哪兒還有心情聽什麼故事啊。

但葉朔可不管這個,於是自顧自的講了起來:“故事講的是,如果一個人不小心得罪了一個富商,富商爲了羞辱他,於是叫他給自己磕頭,磕一個頭給這個人一百兩銀子。”

“這人磕第一個的時候,周圍的人都等着看這個人的笑話,磕第十個的時候,漸漸的,大家就笑不出來了,等這個人磕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的時候,大家就紛紛開始嫉妒他、恨不能取代他了。”

葉朔單手支腮,百無聊賴的玩兒着手中的筆:“本殿下就是那個人,現在才磕了第一個頭了,大家夥兒嘲諷我很正常,等我磕到一百個,一千個的時候,到時候你再看。”

邢玉成:“……”

九殿下在胡說八道什麼??

邢玉成不信,憋了好半晌,道:“這、這不能吧?”

葉朔聳肩:“能不能的,到時候你等着瞧不就行了。”

“真的麼九皇叔?”小皇孫在少傅走後第一時間過來慰問,結果一走近就聽到了這樣的話,於是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葉朔肯定的點點頭:“那當然了。”

前頭的六皇子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把頭轉了過來:“朔兒,不要教壞小孩子!”

同樣聽完了這個故事的五皇子忍不住嗤笑。

他說自己會嫉妒,嫉妒到恨不得取代他?呵,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