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來人騎馬飛奔的瞬間進入皇城之中,那剛進宮門沒多久的阮文淵等人聽見大隊馬蹄聲,紛紛轉過身來。
直至此時,四年多未見的阮文淵、阮紅俏這對冤家父女,才得以正面相對。
阮紅俏安坐馬上,瞪着人羣前方那一身皇袍的阮文淵,雙目生寒。
而阮文淵在接觸到阮紅俏的目光時,渾身顫慄着退了一小步,幸得阮青決手快的扶住,才穩住身體。
這便是他的孩兒麼?應該沒錯的!那雙冷到極致的眼睛,是讓他無數個睡夢中猛然驚醒的眼睛。
阮紅俏嘴角扯出一抹譏誚的笑意,面上卻仍是泛着寒霜。只見她輕啓檀口,聲音如若來自地獄一般清凜:“阮文淵,我回來了,我依言回來取你阮家一門的人頭!不過你放心好了,我定會將你留到最後,讓你看着你的子子孫孫死在你的前面!”
阮青決聽了這話,冷聲道:“你自己身上就流着阮家的血,你是不是應該先將自己殺死?”
“哈哈哈!”阮紅俏大笑着,只是她這笑中,根本就聽不出一絲溫度。“在我十歲前,或許是流着阮家的血,但是,在四年前的四月初一,阮文淵親手將一支羽箭射進我的胸膛後,我便與阮家再無瓜葛!記住了,我姓魏,叫魏寧,魏芸孃的女兒!等你阮家一門死絕之後,我纔會恢復我阮紅俏之名!”
“是麼?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阮青決冷然的說。
阮紅俏輕蔑的道:“別的本事沒有,殺你這幾個亂臣賊子還是不在話下!”
“寧兒,你……”
“住口!”阮文淵哆嗦着雙脣叫着,卻被阮紅俏硬生生打斷:“寧兒是你叫的麼?你這個挑起一切禍端的賊人,你爲何還有顏面活在世上?你且看看宮外那些因爲你的野心而戰死的戰士,他們哪一個死得瞑目?你這個殘忍的劊子手,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以平民怨!”
聽了阮紅俏一席話,阮文淵心脈一陣痙攣,以手捂着心口,嘴脣哆嗦得更加厲害。
“祖父,和她多說什麼?待孫兒取下她的人頭,爲父親報仇。”
阮青決說着,飛身而起,踏着一衆護衛與血煞盟手下的頭頂就要趨身撲向阮紅俏。
阮紅俏並不動彈,她身側的一排暗樓手下已是弩弓在手,全數瞄準阮青決,齊齊扣動扳機。
賀天堯暗道一聲“不好”,便飛身而起,將阮青決往回拉,卻還是慢了一步。
只見阮青決大腿中了一箭,鮮血汩汩流出,霎時溼了他青色的衣袍。
賀天堯將他放在地上,欲將箭拔出,那箭因爲卡在骨頭裡,拔不掉,反而扯得肌肉生疼,疼得阮青決“哇哇”大叫。
阮文淵忙湊過去,擔憂的問道:“決兒,怎麼樣了?”
“沒事……”阮青決嘴上說着沒事,但冷汗已是冒了出來。
“哼,原來還以爲你多聰明,不過就是個沒頭腦的傢伙。”
阮紅俏譏笑道:“如此衝動,還學人謀逆,今日,你們註定逃不出皇城!”
賀天堯站起身,怒喝道:“小妖女,你怎麼會這麼惡毒?殘忍殺害自己的大哥、二哥,還要置自己的侄子於死地?”
阮紅俏長臂一伸,當即指着他罵道:“臭道士,不在觀裡好好修行,卻要摻和到紅塵俗世之中,學人搞什麼殺手組織,專門暗殺大燕的清官好官,如今倒好,竟然跟人謀逆,擾亂世事,我且問你,你修的是什麼道,習的是什麼德?”
賀天堯聽了這話,氣得鬍子都歪了,囁嚅着嘴,根本是豪無招架之力。
阮紅俏身側的符皖夷鄙夷的道:“寧兒,看他一副尖嘴猴腮的樣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倒是與阮文淵那老匹夫滿匹配的,都是狗東西!”
賀天堯瞪着符皖夷,怒吼道:“你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找死不成?”
符皖夷嘴一努,道:“我承認我是男不男女不女的,但我非常慶幸自己沒長成你這副模樣,我要是長你這樣子,早就找個地洞躲起來了,哪裡還敢出來丟人現眼?”
“噗哧——”
渚晗如此溫文的一個人,聽了符皖夷的一番搶白,再聯想着阮紅俏無理取鬧時的樣子,竟是忍俊不禁,極度失態的笑出聲來。
“哈哈,符美人,真有你的。”尋夜離歡等人亦是不怕死的大笑起來。
符皖夷則得瑟的對着身側的阮紅俏拋了個媚眼。
“哈哈,德行!”阮紅俏原本是想維持自己冷然的面孔,被他這麼一逗,哪裡還冷得起來?
在雲雀街上,疾馳着這樣一隊人馬——
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面色凝重,手握各式寶劍,騎着高頭大馬,細數之下,不下兩千人。
領頭之人不過二十歲年紀,五官明朗,身形俊逸,皮膚雖是微黑,但完全不影響他的整體美感。
在他的左側,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峨眉大眼,櫻桃小嘴微微嘟着,看起來嬌憨可愛。
“澤哥哥,還有多遠可以到皇宮?這馬不停蹄的趕了六七天的路,明珠好累了。”女孩似是有些不悅的說。
與他半匹馬距離的男子濃密的雙眉微蹙,面色一凜,冷冷的道:“你大小姐自個要跟來的,怪誰?”
女孩美麗的雙眼一眨,那委屈的淚水直在眼裡打轉,嘴一撇,帶着哭腔道:“明珠要是不跟着你,只怕又會有三四年見不到你了。”
男子不耐的道:“好了,別整天有事沒事就抱怨。你要是累了,自個找家客棧住着去,等我們辦完了事,再去接你。”
女子左右觀望了一下,道:“你自個看看,整個京城哪有一家鋪子是開着門的。”
“呃?”男子依言左右打量了一下,心下一陣苦笑。
呵,瞧我,一心趕路,倒是忽略了京城因爲這風雲變幻,此刻已經若一個死城一般了。
只有隱隱傳來的廝殺聲爲它添了一絲生機。
燕藜,寧兒,你們千萬不要有事纔好!
“駕——”男子如是想着,更是加快了馬速。
這名男子非是別人,正是名劍山莊的少莊主雲澤。在他身後的一隊人馬,正是他名劍山莊的府衛、門徒。
這些個人,個個武功拔尖,以一敵十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