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到了十一月,雖是寒風呼呼,可這南方冬日的天氣比起東面,那是要暖和多了。
快馬出了盛州城,阮紅俏便放慢了馬速,故意磨磨蹭蹭的行走在官道上。
她出楚京時故意留下的那些個線索,定然讓那幾個人猜出寧採臣便是一名女子。既是這樣,以那兩個的心性,在遭遇自己多次的挑釁及羞辱後,必然是不會放過她單人匹馬,獨自上路的機會的。
她依舊一身女裝裝扮,娉婷且安然的坐在馬上,那樣子,就像是和情郎外出郊遊一般,說不出的悠然自得。
此情此景,和着此時的心境,竟讓她想起了前世所鍾愛的鄧麗君的《漫步人生路》,阮紅俏清了清喉嚨,不由低聲吟唱起來——
在你身邊路雖遠未疲倦,
伴你漫行一段接一段。
越過高峰另一峰卻又見,
目標推遠,讓理想永運在前面。
路縱崎嶇亦不帕受磨練,
願一生中苦痛快樂也體驗。
愉快悲哀在身邊轉又轉,
風中賞雪,霧裡賞花快樂迴旋。
毋庸計較,快欣賞身邊美麗每一天,
還願確信美景良辰在腳邊。
願將歡笑聲蓋掩苦痛那一面,
悲也好,喜也好,每天找到新發現。
讓疾風吹呀吹,儘管給我倆考驗。
小雨點,放心灑,早就決心向着前。
……
“好興致!好嗓子!”
身後突然傳來一年輕男子清朗的聲音,打斷阮紅俏清泠的歌聲。
阮紅俏嘴角漾起一抹淺笑,勒住馬繮,調轉馬頭,緩緩的轉過身去。
“呀——”年輕男子似是沒想到面前的女子竟是如此絕色,不由低呼出聲。
男子立於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上,右手牽着馬繮,左手握着一把長劍。細看之下,此人不過十七八歲年紀,五官俊美,風神俊朗,一襲藏青色衣袍,鬆鬆垮垮的披在身上,原本不羈的臉上因爲見着阮紅俏的面容,有一瞬的呆滯。
阮紅俏戲謔的笑道:“沒見過美貌女子麼?”
“呃,”男子斂住心神,調侃道:“美貌女子倒是見過無數,只是沒見過如此絕色!”
阮紅俏挑着眉,微擡下巴,嘴角依然是一抹淺笑:“姑娘我是不是可以將你這話聽着是在誇我?”
“當然,不過能得我韓笑真心誇讚的,姑娘倒是第一人!”韓笑由衷的說。
“如此,姑娘我是不是應該多謝公子的擡愛?”
“謝倒不必了,不知姑娘剛纔所哼的是什麼曲?聽着美妙,卻是聽不懂。”
“此曲叫着《漫步人生路》,是我在一個島國學來的。”阮紅俏胡謅着,轉而邪肆的問道:“公子只怕不是爲了和我討論這曲子而來的吧?”
韓笑以牽着馬繮的手輕拍額頭,一副突然記起某事的樣子,淡淡的說:“你不提醒我,我已然忘記我此行的目的了。姑娘可是寧採臣?”
呵呵,果然!阮紅俏瞭然的答道:“寧採臣便是男裝裝扮的我!”
“如此真是可惜了。”韓笑語氣中透出一絲失望,悠悠的說:“如若姑娘不是寧採臣,在下倒是想真心結交一番。只是有人出了十萬兩銀子,要在下取姑娘的人頭。”
“呵呵。”阮紅俏巧笑倩兮的道:“想不到我的人頭竟然怎麼值錢,不過,那得看公子你有沒有這本事了。”
看着阮紅俏嫵媚的笑臉,韓笑再一次失神,半晌才道:“要我韓笑對這麼俊美的姑娘下手,還真是讓在下爲難啦!”
阮紅俏嗤笑道:“放馬過來便是,鹿死誰手還無從知曉呢。”
韓笑不理會阮紅俏這話,沉思了半晌,才道:“不如我們比劃十招,十招之內,我若落敗,你就可以走了。”
呃?阮紅俏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微一驚異後,問道:“那要是十招之內我敗了呢?”
“你要是敗了,就跟我走,做我的妻子。”男子嘴角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阮紅俏也不在乎他這話的無禮,揶揄道:“你不要那十萬兩銀子了?”
“嗤,區區十萬兩銀子還入不了公子我的眼。”
“哦?!”既然不是爲了銀子,那,何以做殺手?
男子似是看透她心中的疑問,很好心的解釋道:“我做殺手只是爲了享受殺人時的快感。”
“這樣啊?”阮紅俏復問道:“你這樣豈不是失信於人?今後你在江湖上要如何立足?”
韓笑桀驁不馴的說:“我韓笑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感受,也從來不在乎別人對我的評價,人的一輩子也就那麼回事,何必去在意那許多有的沒的?”
“呵,你這觀點倒是和我很像。”阮紅俏笑道:“這樣看來,我們還算是投機,不如我們改變下比賽規則,可好?”
“怎麼個改變法?”韓笑興趣濃濃。
“你我依舊是比十招,十招之內,若是我輸了,我跟你走,做你的妻子;若是你輸了,你便跟我走,做我的僕役,永世效忠於我。”末了,阮紅俏斜睨着他,問道:“你可敢?”
“哈哈哈。”韓笑狂妄的笑道:“這世上還沒我韓笑不敢的事,如此,就這樣說定了。”
嘎?這世上居然有比燕藜還要狂傲的人?
“只是你連僱主的意願都可以違背,我要怎麼相信你?”阮紅俏雙手抱胸,安坐馬上,曬然問道。
“哈哈哈,你在擔心這個?我做殺手,從來不和人家簽訂協議,也不會接受人家的定金,何來違背僱主意願一說?也罷,我韓笑從來不發誓的,今日爲了你,不妨效仿下世人。”韓笑說着舉起三指,做發誓狀:“今日所賭,願賭服輸,如若違背,天誅地滅。”
我阮紅俏譏誚的笑道:“原本我是不怎麼相信誓言的,只是看你還算坦蕩,那就這樣定了吧!”
在官道的左面,是一片空闊的草地,蔓草悽悽,足足沒過馬的小腿。
阮紅俏“唰”地抽出馬側的寶劍,縱身一個七百二十度凌空翻轉,而後單腳穩穩的落在旁邊的草地之上。
“漂亮!”韓笑由衷的驚歎之後,瀟灑的甩掉劍鞘,飛身朝阮紅俏掠來,長劍直逼她的面門,一系列動作簡單利落。
阮紅俏長劍一隔,身形向後略頓,輕鬆躲過這一擊。空餘兩把劍撞擊在一起,發出“泠泠”脆響,不絕於耳。
“凰舞?!”男子驚詫的叫道。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