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任務的潛伏者返回岡比亞布里卡馬軍事基地休整,膛線的咽喉經過治療沒有什麼大礙,安琪兒則被送往醫療條件最好的瑞典進行醫治,趙子陽陪同。
至於死活不願意離開的奧摩成爲潛伏者的後勤人員,每天吆吆喝喝的敲着一口霧鍾叫着基地開飯,當然了,他也負責對新入成員的培訓,畢竟他曾經是潛伏者最爲強大的核心成員。
瑞典,紅十字會醫院。
紅十字會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大的慈善組織,它遍佈全球每一個角落,其本身並沒有太多的收入,主要依靠各個地方的捐款維持。而很多人都樂於進行捐款,比如說潛伏者。
每年潛伏者都要向紅十字醫院捐助大量金錢,供應醫院改善設施等等方面的需求,並且絕對不吝嗇。這樣做是爲了給自己換取一個隨時救治的醫院落腳點,畢竟僱傭兵每時每刻都會有傷亡,一家醫療技術包括信譽都非常好的醫院是必須的。況且紅十字醫院在得到捐款以後會爲他們保密,減少了許多麻煩。
安琪兒的傷勢似乎很麻煩,做了整整4個小時的手術纔將她從手術室內推出來。手術很成功,沒有任何問題,也讓趙子陽長長舒了口氣。
他可是放下一切工作專門陪着安琪兒的,順便也做一下全身檢查,讓臉上嚇人的水泡消失。
他身體的傷勢已經復原,但還是弄了一張病牀與安琪兒住在一起,寸步不離的陪着。兩人的病牀緊緊靠在一起,顯得格外的溫馨。
清晨的陽光透過寬大的窗戶照射進來,輕柔的灑在兩人身上,窗外綠意盎然的大樹上穿過鳥兒嘰嘰喳喳的鳴叫聲。微風吹進,掀起白色的窗簾,帶來清新的空氣,讓人覺得無比享受。
“你醒了。”趙子陽側臥着身體笑眯眯的看着睜開眼睛的安琪兒。
聽到耳邊的聲音,安琪兒依舊有些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暖暖的笑容,將頭轉向趙子陽凝視着他。
“你一直在我身邊?”安琪兒問道。
“當然。”趙子陽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安琪兒的臉頰,疼愛的說道:“難道這樣不好嗎?這次的休假只有我們兩個人,或者等你傷好了我們可以去特里爾的萊茵河畔,那裡是你的家鄉。”
聽到趙子陽這話的安琪兒笑的甜美無比,伸手放在趙子陽的臉上,輕輕摩挲着,久久不願意分開。
兩個人就這樣相互撫摸着對方的臉頰,四目相對,讓病房裡瀰漫着愛情的味道。
“安琪兒,你從前爲什麼不笑呢?”趙子陽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其實這個問題在他心裡憋很久了,從前的安琪兒根本不會笑,只會一天到晚冷着一張臉,滿是高貴的冷傲。但現在的表情似乎豐富很多,學會了笑。
“從前我只是一個戰士,但現在我是女人。”
“難道戰士就不能笑嗎?”
“難道你讓我對每個男人都笑嗎?”
安琪兒的反駁讓趙子陽開心的笑了起來,他覺得這是最好的回答,心裡充滿了滿足。你可以試想一下,一個女人只爲你去笑,這該是一件多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啊。
暖暖的陽光照得兩個人有些犯困,於是趙子陽小心的將安琪兒攬過來,抱着她閉眼就睡。
這樣的日子非常難得,兩個人這樣的日子更加難得,既然這樣,那就想睡就睡,想吃就吃,所有的事都扔到腦袋後面,這會是屬於他們的時光。
可惜兩個人並沒有舒服多會,清晨的回籠覺被一個傢伙生生打斷了。
“團長,頭兒,看我給你們帶來了早餐!”閃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着就是一隻大腳將門踹開。
手裡提着早餐的閃點看到睡覺的兩個人愣了一下,嘴裡自言自語道:“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
“唰”的一聲,一隻皮鞋砸向閃點,不過被他輕巧的避開。
“頭兒,輕一點,這可是意大利Gianni Versace純手工定做的小牛皮,很多錢的,哈哈……”閃點不以爲意的笑着,走到病牀前將早餐放下衝安琪兒說道:“團長,你的氣色很不錯,想必是頭兒的滋潤很不少吧?”
安琪兒笑了笑,慵懶的向趙子陽懷裡縮了縮。
她的這個動作把閃點看的目瞪口呆,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團長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混蛋,別愣了,讓我看看你帶來了什麼早餐?”趙子陽笑眯眯的對閃點說着,示意這小子把早餐拿過來。
閃點依舊在不可思議中,眼睛沒有離開安琪兒,伸手將早餐遞過去說道:“你們中國的饅頭,還有中國牛油。”
“中國牛油?”趙子陽愣了一下,打開包裝袋看到雪白的手工老面饅頭,以及一瓶豆腐滷。
看到豆腐滷,趙子陽的一陣大喜,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這可是在國外很難吃到的東西,記得從前在部隊的時候,兩個饅頭夾上一塊豆腐滷,再來上一個蛋黃,那個香呀!
食慾打開,趙子陽抓起兩個饅頭夾上一塊豆腐滷往嘴裡送,感受那股臭香臭香的味道,並且爲安琪兒弄了一個,讓她嚐嚐中國牛油。
可惜安琪兒沒有口福,剛剛聞到豆腐滷的那股味道就沒法吃下去了,太臭,她驚訝趙子陽怎麼能吃的下去。
這是一頓最有味道的早餐,只是對趙子陽來說。
“閃點,你的傷怎麼樣了?”吃飽的趙子陽抹了一把嘴問着閃點。
挪威任務中,閃點的一顆腎臟被擊碎,送到這裡以後重新裝了一個腎,只是反應有些大,不得不隔上一段時間就要到這裡進行調理。不過總體上還是好的,腎臟與他的身體在融合。
“沒問題了,醫生說排斥期已經過去,休養一段時間就沒什麼大問題了。”閃點愉快的說着,特意扭動了下自己的腰肢。
“嗯,在這裡休養吧,什麼時候好徹底了什麼時候再回去。”
“不不不,現在我可以戰鬥,團裡缺少狙擊手。”說這話的時候,閃點衝趙子陽擠眉弄眼,眼光瞟向依舊窩在趙子陽懷裡的安琪兒。
“混蛋。”趙子陽從牀上下來,掏出一根香菸扔給閃點說道:“聽我的,在這裡好好休養,如果你還想繼續上戰場的話。”
深深嗅了一口香菸的味道,閃點點點頭,選擇聽從趙子陽的話。
就在這個時候,安琪兒的主治醫生,也是潛伏者的朋友勞倫斯博士走了進來,看到叼着香菸的閃點,毫不猶豫的抓着他的領子朝外拖。
“喂喂喂,該死的勞倫斯,信不信我把你扔到垃圾桶裡?”閃點大聲罵着。
“雜碎,你敢在我的地盤抽菸,信不信我把你的腎割下來喂狗!”勞倫斯博士也不是什麼好脾氣。
“嘿嘿嘿,輕點,我可不敢抽菸,我只是……”
“砰!”
勞倫斯博士重重將門關上,把閃點關在門外。
“早上好。”趙子陽與安琪兒向勞倫斯打着招呼。
“早上好,我可愛的小夥子與美麗的小姑娘。”勞倫斯滿臉笑容,指着趙子陽說道:“親愛的陽,你以後不能抽菸,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你的身體裡滿是彈片,肺部也有無法取出的彈片,抽菸會讓你死的更快,明白嗎?”
“當然,所以我沒有抽菸。”
趙子陽悄無聲息的將半包香菸塞給安琪兒,安琪兒心領神會的翻手藏在自己的被子裡。
“唉……”勞倫斯博士搖搖頭,對他們的小動作表示無奈。
“博士,安琪兒的傷勢怎樣?”趙子陽笑着問道。
“很好,傷勢復原的很好,但是我想單獨跟你談論點事,不知道可以嗎?”勞倫斯做出一個出去的動作,臉上掛着笑容。
“當然可以。”趙子陽笑着點頭,俯身在安琪兒額頭上親了一下說道:“我一會就回來,你可以選擇睡覺,或者看灰太狼與紅太郎。”
安琪兒點點頭,伸手整了一下趙子陽病號服的衣領,看着他們走出去,津津有味的看起灰太狼。
走出去的趙子陽跟着勞倫斯來到他的辦公室,將門關上,面對面坐在辦公桌前。這個時候的趙子陽發現勞倫斯的臉色並不是太好,充滿無奈與遺憾。
“勞倫斯博士,究竟是什麼事?”趙子陽感到對方真的有事,關切的說道:“如果您有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可以跟我說,這一點我還是有點辦法的。”
“不,不是我的事,而是安琪兒的事。”勞倫斯搖搖頭,將一份安琪兒病情的資料放在趙子陽面前說道:“這件事我只能跟你一個人說,我也只能選擇對你說,安琪兒或許晚知道更好一點。”
趙子陽的臉色變得凝重了,他看到攤在眼前的一張X光圖,這張圖清晰的顯示出彈片嵌入的方位:彈片的形狀呈現三角狀,由上斜三十度角刺進安琪兒的小腹,尖銳的三角尖頭深入到小腹底。
一張並不夠清晰,還有各個角度的X光圖將安琪兒受損部位表現的很明瞭。
“這一塊區域。”勞倫斯博士用手點在彈片切入點緩聲說道:“也許你已經猜測出來了,這片區域是女人的子宮。”
趙子陽默默點點頭,他知道勞倫斯究竟要跟他說什麼了。
“很遺憾,我們盡了最大的努力都沒能幫助安琪兒。”勞倫斯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本來彈片侵入子宮就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也許那個時候進行急救還不至於出現現在的情況。可經過那麼長時間,異物讓子宮產生潰膿現象,並且遭到少量酸溶液的腐蝕,所以……”
“所以安琪兒永遠失去做母親的權利,是這樣嗎?”趙子陽擡頭盯着勞倫斯問道。
“沒錯,是這樣。”勞倫斯點點頭,避開趙子陽的雙眼低聲說道:“我們只能選擇將安琪兒的子宮切除一部分,否則她的性命難保。”
“有香菸嗎?”趙子陽問道。
“有雪茄。”勞倫斯博士從抽屜裡掏出一支雪茄,叮囑趙子陽道:“我知道你很難過,但你更要珍惜自己的身體。”
“謝謝。”趙子陽點點頭,點燃嘴上的雪茄,深深抽了一口,讓那種老菸葉的滋味滑進肺部,感受那份難忍的辛辣。
“不,你不能這樣抽!”勞倫斯意欲阻止趙子陽抽雪茄的方式。
“砰!”
“嘩啦”一聲,趙子陽的右手狠狠拍在辦公桌上,有機玻璃做成的桌面瞬間碎裂,散落的玻璃碎片如彈丸一樣向下滾落。
“媽的,這就是你盡的最大努力?!”滿臉鐵青的趙子陽發出低低的咆哮聲,充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着勞倫斯博士,身上散發出粘稠的殺機。
一個女人,永遠失去做母親的權利,這該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安琪兒信奉天主教,她若知道這件事必然痛不欲生,她會認爲這是主對她的懲罰,遠比一般人承受的打擊要大。
勞倫斯博士被趙子陽嚇得癱坐在椅子上,那股嗜血的殺機讓他充滿了危險感,他敢肯定眼前的朋友會殺了他。
不過殺機只停留了一會就消失了,趙子陽的臉上露出笑容,疲憊不堪的笑容。
“抱歉,我太沖動了,不過還是得謝謝你。”語氣放輕的趙子陽竭力安撫嚇壞了的勞倫斯博士。
“我、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很痛心……”
趙子陽揮揮手,示意勞倫斯不要再說了。他將雪茄捻滅,緩緩站起來轉身向外走去。
走出門的他使勁拍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燦爛的笑起來,他得笑,面對安琪兒他必須流露出最爲開心的一面。安琪兒學會笑是因爲她現在是一個女人,趙子陽笑因爲他是這個女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