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古雅姿的身影徹底不見了,古悠然才若有所失的收回了滿是感嘆的目光,看向了顧希聲他們三人,“顧郎,你們三人也趕緊回屋裡換衣服吧,換好,我們就走!”
“娘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剛我們和那老人家聊了一會兒,想要旁敲側擊的問問他們爲什麼要留在這裡,可——”
顧希聲的話還未曾說完,便見古悠然衝着他搖了搖頭,“顧郎,別問了!不管原因是什麼,我們都不可能留在這裡幫助她們,且我們也沒有能力幫助他們,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早一點離開!”
“悠然,怎麼你到哪裡都能知道一些秘密,但是卻不給我們解釋?我真是有點忍不住了,這樣下去,弄的我們糊里糊塗的,太難受了啊!”
魏岑眉頭一皺,忍不住跳了起來。
古悠然目光溫柔地看了看他,走過去牽住他的手,像哄孩子似的安撫道,“岑,不是不和你們說,而是地點不對,等我們回去把神府搶回來後,你們想聽什麼,我就給講什麼,好不好?”
“真的?所有的秘密都告訴我們?”
“真的!”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們就再憋一段時間好了!”
魏岑這傢伙,果然還是看着容易跳,可要安撫住他也極容易,被古悠然幾句話一鬨,就偃旗息鼓的完全不鬧騰了。
“那趕緊換衣服去吧,我們都已經整理好了,孩子們也穿上新衣裳高興壞了!”
聽到古悠然這話,顧希聲的表情也柔和了些,“二寶三寶我沒找見兩套一樣的,所以靈機一動找了一套男孩一套女孩的,兩個小傢伙沒鬧騰吧?”
“哪裡,喜歡的不行了都,你趕緊進去自己親自看看就知道了!”
古悠然這麼莞爾一笑的說完,顧希聲他們真有點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各自的寶貝穿上新衣裳後是什麼模樣了,哪裡還遲疑,擡腳就快速地往門內奔了。
不一會兒,屋子裡就‘爹爹爹爹好看嗎好看嗎’的一羣嘰嘰喳喳了。
而這個時候,納蘭洛卻走到古悠然的身邊,有些擔心地道,“悠然,這裡真的沒事嗎?你,你若想多留下兩天,我們大家不會反對的!”
古悠然一怔,側頭看到他眼眸裡的擔憂和溫柔後,頓時就柔柔的笑了。
“傻明珠,這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我知道你們嘴上雖然會擔心會疑問會反對,可心裡從來都是支持我的任何決定的,不然的話,這麼多年也不會跟着我吃這麼多苦,也從不叫苦了!”
“放心,我真的沒有想要留下來了,這座城,註定是已經保不住了,你是精通地理志的,雲霧山都已經這樣了,這座城瀕臨這麼近,又如何能做得到屹立不倒呢?”
“所以不要想太多了!我從前一直都相信,每個人活到這個世界上,定然都有其自己的使命!”
“而與這座城、與腳下這片土地共存亡,便是古雅姿和古姬發他們心中的使命了!”
“我也有我的使命,就是讓與我休慼與共的所有你們大家,都過得幸福與安寧,不用擔驚受怕,不用再憂恐失去!顧郎之前之所以會那般歇斯底里,不就是因爲我總是沒給予他在內的你們,足夠的安全感和穩定感?”
“這些我都懂得,放心吧!”
“悠然!辛苦你了!作爲男人,我們把太多的壓力和責任都讓你一個女人給背了,其實有時想想真是不應該的,可——”
納蘭洛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古悠然用手捂住了,目光嗔怪,笑容微羞,“明珠,你這傢伙,什麼時候學了魏岑那二貨的嘴了?都老夫老妻的了,說什麼辛苦啊,感謝之類的,也不怕讓人聽得起雞皮疙瘩!”
說完,掌心就感覺到了溫熱的親吻和舌頭aa舔了她的掌心一下。
驚得古悠然立即就縮回了手,目光很是訝異地看向納蘭洛,好一會兒才娥眉微皺,“明珠,哎呀,連你都學壞了!”
納蘭洛這下卻笑得如同偷食了的小貓一樣慵懶和得意,“我進去看看還有沒有我能幫忙的!”
古悠然無奈地看着他清瘦的身影,腳步輕盈的進了屋,自己在門外又站了兩秒,便終究也擡腳跨了進去。
屋裡,顧希聲,魏岑和鄧傲三人也已然換好了衣裳,連各自的長髮,也重新梳起了久違的方髻,用巾帶給束緊了。
古悠然這一進屋,發現他們一個個都腦門清爽,造型整齊的樣子,還有些不習慣。
多少年了,她都見慣了他們披散着長髮,飄逸清雅的模樣,猛地一改變,她都有種宛如換了一批老公的感覺。
本來容貌就沒變化過,這一束髮後,清爽的比他們原本的年紀更顯得年輕,活潑。
不但大人,連大寶在內的小蘿、卜頭們,也被梳起了可愛的童子髻。
而二寶三寶因爲是小丫頭的關係,梳了兩個雙環髻,更襯得她們小臉漂亮無雙。
“你們,你們——”
“媽媽,媽媽好看嗎?三爹爹給我們梳的!”二寶三寶要緊顯擺了起來。
“好看!非常好看!”
古悠然除了一個勁地點頭說好看之外,還真說不出其他的詞了。
“阿然,你的頭髮要不要我給你梳下?”
唐拓目光溫柔。
令得古悠然不由想起當年她失憶了那段時間裡,每天都是唐拓替她梳頭給她洗臉,照顧她無微不至的場景。
昔日那張溫柔包容的笑臉,與面前如今這雙同樣溫柔着眼神的面容相重疊,讓她想要感慨時光帶走了青春與容顏都感慨不起來,錯若孩子們都已經滿地亂跑了,她都還以爲那是昨日的事情呢!
無聲地搖了搖頭,“沒事,就散着吧!後面都已經被燒掉了一大半了,參差不齊,盤也盤不成了!”
復再看向衆人,“大家都吃飽穿暖,準備好了嗎?我們要走了!”
“沒問題了!”顧希聲代表所有的人點了頭,然後目光遲疑了下,纔看向古悠然道,“冷憂寒我來揹着吧!我人高,比你那樣橫抱着他更方便一點。”
畢竟接下去的路,離開魏國都城又是進山,橫抱着的話,想要翻山越嶺那無疑是不現實的。
而依着古悠然自己,縱然不橫抱,揹負一個冷憂寒在後背也是完全有若無物的,要知道這麼多年每到路況險阻,納蘭洛不懂武功不能前行的時候,幾乎都是在她纖弱的背上,隨着她去到天涯海角的。
如今不過是把納蘭洛換成了一個冷憂寒,又能重上幾斤?
只不過因爲開口的人是顧希聲,古悠然反而是不能拒絕的。
因爲這是顧郎的善意,大家都知道他們在一起多少年了,也未因爲任何事情紅過臉,僅有的兩次對悠然的不滿,都是因爲冷憂寒而牽扯出來的。
現在,顧希聲雖然沒有明着說什麼後悔或者道歉的話,可有這樣的姿態出來,便足夠表現出他的軟化了。
是以,古悠然只猶豫了一秒,就點了頭,“也好,不過憂寒的身子有點涼,你自己注意些,別受了寒!”
事實上,冷憂寒如今的身體豈止是一個涼字了得,要是再低那麼一兩度,那就是可以結冰了的溫度。
從那封閉空間內出來後,基本只有古悠然近距離的能碰觸到他,而古悠然自己,都覺得她自己變得有點像變|態|了,似乎不管什麼樣的情況,她的身體都能在最短時間內適應並完全自然而然的調整好。
包括冷憂寒這無限於接近0度的體溫。
但是旁的人就不一定了。
所以提前與顧郎說一下,免得毫無準備下他自己不習慣。
“無妨的!都是習武之人,區區一點點涼不算什麼!”
顧希聲說完,就走向了*邊,大寶還站在*邊,看到自己爹爹走過來,停頓了下,還是讓了開來。
冷憂寒的眼眸閉着,睡得似乎很沉的樣子,這麼長的時間裡,他就沒有因爲他們的說話聲和各種聲音醒過。
冷憂寒想起他和唐拓看到的那恐怖的畫面,心中多少有些明白,這般沉睡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對他的怨氣,也不知不覺中消散了個乾淨。
究竟他沒做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卻爲了悠然,付出了這偌大代價,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未見他說過一個字抱怨抱屈的話,說到底也無非就是一個‘情’字作祟!
總說女人何必爲難女人,同樣是在情深中的男人,自己又何必去爲難與自己同樣的男人。
然只這番醒悟,覺悟的太晚。
早若當年就看得剔透,冷憂寒也放得下他的孤傲矜驕,今時今日,也不會是這般,又該是另一番團團美美的畫面了。
把冷憂寒身上的被子掀開,動作輕柔細緻的把已經被古悠然穿戴齊整的冷憂寒的整個人給扶了起來,然後轉身把他背到了背上。
一邊的鄧傲也搭了把手把連帽的大厚披風的帽檐給蓋好攏好,防止鑽風,也防止讓人看到冷憂寒的模樣和幾乎。
至於手腳更是全部被長而厚的衣裳給遮擋住了。
“用這個綁一下吧,更妥當一點!”
鄧傲說着,就遞過一條寬寬的緞帶,不知道他從哪裡順手弄來的。
“好!”
很快,冷憂寒已經妥當的被安置在了顧希聲的背上。
而一貫都是由古悠然背得納蘭洛,這一次也主動要求道,“悠然,你帶孩子吧,我就讓唐二哥辛苦下了!”
“嗯?啊!也行!那阿拓帶你吧!大寶,六寶還有小寶都跟我吧!”
古悠然一怔,沒問納蘭洛爲什麼不讓她背了,想着他總有他的理由的就點了頭,然後就衝着孩子們招手。
大寶自然是沒有遲疑地就來到了媽媽的身邊,六寶則先看了看自己的爹爹沈烈,又看了看媽媽,似乎猶豫了那麼一秒鐘,果斷的就拋棄了爹爹,邁着小短腿朝着古悠然衝過來了。
看的沈烈忍不住都無語了下。
反而是小寶那小傢伙,卻很是一本正經地說,“媽媽,我要大爹爹!”
“啊?小寶,爲什麼啊?”
“陪叔叔!”
小傢伙很是認真地說道,似乎沒忘記他和冷憂寒的約定,他要陪這個叔叔玩的。
聽得衆人又是一陣沉默。
魏岑頓時就彎腰把納蘭小寶抱起,然後送到了顧希聲懷中。
“悠然,你就帶着大寶就成了!二寶三寶還有其他的孩子,我們幾人足夠了!”鄧傲這時也開口了,算是各人都照顧誰給分配好了。
沈烈和魏岑也連忙點頭,“三哥說的對,悠然,書呆子就納蘭一個嘛,你別把我們也當成小孩子要人照顧似的!”
“那行,竟然這樣,我今天就輕鬆點,大寶,你有福了,媽媽今天就抱你一個了!”
古悠然也沒再堅持做其他分配,而是牽起大寶的手就輕鬆地笑了起來。
大寶沒說話,只是顯得很是文氣安靜的抿嘴點了點頭。
一家人離開這個院落的時候,老李頭恭敬地站在了門口,背上揹着一大包的東西。
也沒走大門,知道不管是雅姿也好,是她爺爺也罷,都不會再出來相送。
因爲道別的話語已經講過,也沒什麼可再講的。
順着蕭瑟寬闊的主街,他們一家人沒有刻意卻還是走過了魏國皇宮的正前面。
“阿然,不用進去看一眼嗎?”
“沒什麼可看的,這座皇宮從前也不是我的家!”
古悠然說的是事實,但是聽在衆人的耳中,卻以爲她爲當年等同於被交換的送進神府的往事,還有記恨。
一時間,也沒人再勸。
直到離開都城幾個時辰之後,天再度要暗下來了,此時的他們已經再一次進入了山區,古悠然才揮手讓衆人停了下來。
“今天就在這裡歇一晚吧,明天開始又要艱苦兩天,好在這座山——”
話還沒說完,古悠然就猛地上前了兩步,目光死死的盯着某一處,嘴角處的肌肉不知道是因爲震驚過巨,還是驚喜過巨,正在不可自抑的一抽一抽的。
“悠然——”
“娘子——”
有狀況!
這是顧希聲在內的所有人的第一反應,也幾乎立即,老李頭那老傢伙就已經動作飛快地扔掉背上的包裹,一下子衝到了古悠然的面前,老臉滿是如臨大敵的擋在古悠然的身前。
別說古悠然了,就是唐拓他們都料到老李頭爆發出來的速度竟然會快到這種地步。
“老李頭,你讓開,不是敵人,也沒有危險!”
“夫人!”
“阿然,到底怎麼了?”
大家都意外地看向她。
古悠然的表情還是很驚疑不定,但是眼神裡卻更多了一種不知名的期盼。
“我好像看到白虎那傢伙了!”
白虎?
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大驚!
而唐拓更是差點一個踉蹌的站不穩自己的腳步,“白虎?阿然,你沒看錯吧,真是白虎嗎?我,我們怎麼沒看到?白虎在哪?快,你快把它喚回來,它不是最聽你的話了嗎?”
“我想問問它,它有沒有找到我們的糖寶兒?”
沒錯!所有的人的激動都不是因爲白虎本身還活着這個事情。
他們全部的人在意的就是當年和他們失散了的白虎,若是還活着的話,表明了它沒有被那黑霧無意中籠罩和隔絕進去。
也就是說白虎是完全有可能找到糖寶兒的下落了的。
他們那個失蹤了的可憐的大女兒,如今還在不在人間,如果在的話,現在又流落到了哪裡,這些答案都只能指望和寄託在了白虎的身上了。
你說唐拓能不震驚着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