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要麼都收,要麼都放了。
衛芹晟莞爾一笑,忍着不適緩緩起身,“錢大人和王遠財不愧爲多年好友,爲他考慮良多,可是,他這回,真的是自身難保了。”
拍拍手,就見一人押着五花大綁的耿紅走了進來。
拔掉她嘴裡的碎步,耿紅頓時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說,我什麼都說,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就聽耿紅將一切和盤托出,耿周氏見錢眼開,王遠財見色起義,就這麼簡單。
對於耿紅的招認,錢大人也無能爲力了,她的話,就是買賣人口強有力的證據。
“錢大人,您還有疑問嗎?”
面對衛芹晟的笑容,錢大人總覺得膽戰心驚,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點頭哈腰的應着。
“沒了沒了,那就,聽王爺您的。”
“下官一定好好查查王遠財,給您一個交待!”
“不是給本王交待,而是給百姓交待。”
拍了拍縣令的肩膀,衛芹晟意味深長的道:“那本王,就等錢大人的好消息了。”
事情告一段落,衛芹晟這纔看向耿桂鳳,不由得嘆了口氣,腔調滿是無奈。
“之前我便提醒你小心王遠財,如今吃苦頭了吧?”
若非一大及時報信,她可就是別家的娘子了。
想到如此,衛芹晟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兒,連帶口氣都變了。
“我的話,你從未放在心上。”
充滿哀怨的口吻,教錢大人大跌眼鏡,看向耿桂鳳的眼神也變得更爲恭敬。
慎王有個冷麪人的稱號,能夠讓他出面的女子,必定不同凡響!
“王爺,耿姑娘,咱們不妨後堂稍作休息?”
“不了。”衛芹晟揮揮手,“我們這便走,辛苦大人斷案了。”
“王爺哪裡的話,折煞下官了。”
“走吧。”
拉過耿桂鳳的手,衛芹晟自然而然的向外走去。
瞧着兩人交握的雙手,耿桂鳳有些發愣。
何時,兩人關係變得如此親密?
“英雄救美啊,真是太感動了!”
仙茅飄在空中,眼冒紅心,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真是太帥了!”
她的話教耿桂鳳瞬間回神,立馬停住腳步,“等一下。”
變被動爲主動,耿桂鳳掐住他的脈門,虛浮的脈象教她皺緊眉頭,擡頭冷颼颼的眼神看他。
“病人就該有病人的自覺,弱柳扶風裝什麼剛強。”
話音一落,挺直的腰桿瞬間軟了下去,衛芹晟順勢倒在她的懷裡,苦笑着嘆氣。
“爲你撐腰,總該有些氣勢才成。”
病怏怏的,誰又會忌憚?
“我的腰好的很,不用你來撐。”
解下身上披風,就蓋在他的肩頭,耿桂鳳扶着他上馬車。
“病嬌美人還是快些回去的好,免得加重病情,要知道,我的診費可是很貴的。”
見狀,一大剛要上前幫忙,卻被衛芹晟暗地裡揮手阻止。
苦肉計,還是很好用的嘛。
進了馬車,衛芹晟靠在她的肩頭,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藥香,心底竟平靜了許多,嘴角不禁緩緩勾起。
真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沒有爾虞我詐,沒有謀算陰險,有的,只是心底的一處平靜與暗香。
一大看了眼馬車旁的小明,“這個孩子,要一起帶回去嗎?”
“帶上他,既是鳳丫頭的人,自該回去見見自家人。”
聞言,小明快速跳上馬車,乖乖坐在一大身旁。
他清楚,現在沒自己說話的份兒。
一路上馬車顛簸,車內卻是一片寂靜,瞅着衛芹晟的側臉,耿桂鳳輕咳一聲。
“別忘了,你答應過我,治好你侄兒,自此再無瓜葛。”
希望他還記得這份承諾。
閉眼休憩的人沒有睜眼的意思,淡聲道:“我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至少此刻,她還是屬於自己的。
曉得他是什麼意思,耿桂鳳擡頭看向車外,沉聲道:“皇親國戚,可是尊貴的很呢!”
知道他會是個麻煩,沒想到是這樣的大麻煩。
單這層身份,就算她有什麼冒出的火苗,也都撲滅了。
廟堂的爾虞我詐,脣槍舌戰,她不適合。
涼淡的口味教衛芹晟嘆了口氣,“我已然猜到,你會是這幅神情。”
旁人聽聞他的身份,只會逢迎,像她這樣避之唯恐不及的,從未見過。
“所以,我從未想泄露自己的身份。”
想要和她靠近,唯有捨棄身份,迴歸一個普通人。
可是他從生下的那一刻,便註定了不平凡,只能活在爾虞我詐之中。
若非今日爲了她,他不會鋌而走險。
“不想泄露,也泄露了。”耿桂鳳微微一頓,“不過,今日還是要謝謝你。”
那個縣令見錢眼開,與王遠財勾結多年,不過,她也並非全無準備。
“我今日若未趕到,你該當如何?”
望着遠處的大山,耿桂鳳捏着下巴沉吟起來,平靜無波的眼眸蒙上一層恍然。
“我在王遠財身上下了毒,只有我能解。”
羊入虎口這種蠢事,不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衛芹晟忽的低笑出聲,“倒像你會做的事。”
下毒,果然是人狠話不多。
低頭看了眼他,“你今日去公堂,可是去找王遠財的?”
他不會對自己那麼沒有信心,能讓衛芹晟特意擺明身份,定然是有要事。
“嗯。”
知道瞞不過他,衛芹晟點點頭,“我來吉陽有許多事要辦,其中,有一項便是要找個人。”
“和千年血蔘有關?”
“不錯。”衛芹晟又道:“似你這等聰明的女子,世間少有。”
也正因如此,才能讓他掛懷。
耿桂鳳不再多言,拉上車簾靠在車廂上閉眼休憩。
“歇一會。”
車廂內一片寂靜,而此刻,衛芹晟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心靜。
而經過這短暫的平靜後,他的世界,又會是滔天巨浪,容不得他有半刻喘息。
暗無天日的牢獄之中,血腥味與黴味相互交織,犯人的叫聲時不時響起。
耿周氏坐在破陋的牀上不停哭嚎,而對面的牢房,正關押着王遠財。
“王老爺,你可害慘了俺啊!”
“俺要出去,俺要出去啊——”
“來人啊,放俺出去——”
被她吼的有些頭疼,耿紅沒好氣撞了她一下。
“別嚎了,嚎的我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