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料到了,但是他問出來,琉百葉還是有些生氣。
“沒錯,我是不夠光明磊落,但至少我送不是真的夾竹桃,而她並沒有懷孕,自己跳進我的坑裡,那副想要置我於死地的樣子,你也見了,她若沒有歹心,又怎麼會出這事?”
說了幾句,氣息有些不穩,她緩了緩,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道:
“還有,我會送夾竹桃就是因爲知曉了她並沒有懷孕。”
或許這纔是重點。
也就是她說到這裡的時候,墨燁漓纔將目光移到她臉上。
她笑了笑:“原來你真的認爲,我會做這樣的事?我琉百葉是這樣殘忍的人麼,在你眼裡,我那麼卑鄙?”
她就是想看看,他會不會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結果這個機會還是她自己給自己的,反而成了掩飾了。
原本,她連這樣的戲都不想演,秋婉不在這裡,好似她在告狀一般,但是上天真是喜劇,她竟然也有了身孕!她必須爲孩子營造好環境。
站在旁邊的墨燁漓沒有說話,卻久久的看着她。
她眼裡的清澈是他所熟悉的,精緻的小臉認真的對着他,好似如若他定了她的罪,下一秒,她便真的會立刻消失。
所以,他不敢開口定誰的罪。明知道她沒有罪,可爲了大局,爲了她身後的勢力,他只能這麼做。
雖然先前,民間早已傳開,菀貴人流產的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宮裡的風波好像平息的很快,菀貴人的身子還沒養好,皇上就已經發話下來,這件事任何人不得嚼舌根,就算麗貴妃不是無辜的也不允許。
但如今,在墨燁漓看來,時局對葉兒是不利的,與其讓人威脅她,不如是他去傷害她,至少這樣,在他的掌控之內。
因爲墨燁漓不說話,可是有些話說了,她就停不住,琉百葉只能說完:
“同爲女人,知道懷孕是怎麼回事,回宮之後,皇上是挺忙,我也沒閒着,是你說後宮之事,我該多上心些,有人懷孕了,我又怎麼能不關心?我去過秋婉的清儀殿,她還月事正常。”
話都已經說到這兒了,他應該很明瞭。
但琉百葉向來不是狠心的人,她清楚墨燁漓對秋婉的情感,不是深愛,卻就是離不開。
起身將夾竹桃搬了回去,她才從偏廳出來,對着他好似不在意的說着:
“我知道你對秋婉情深,我這麼做並不是爲了將她如何,她想在宮裡也可以,只是我願意再有任何事牽連我,冤枉我,否則,下一次,我也許不會如此仁慈。”
因爲他的沉默,琉百葉閉上眼深呼吸:
“我都已經告訴你,這盆夾竹桃是假的,你會不會就信我了?這是我故意送到秋婉宮殿的,不是真的夾竹桃,是飛雪和我用西蒙國的藥理做出來的,它根本就不會造成什麼流產。所以,秋婉爲何要污衊我,或許纔是應該考慮的問題,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麼公道,不冤枉我就已經足夠了。”
墨燁漓沉默了許久,這樣的沉默,讓琉百
葉都覺得這頓飯吃的索然無味,當然,更因爲,她猜不透他的心思。
“葉兒,朕個人自然是相信你的。”好一會兒,墨燁漓才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然而光是聽這一句,琉百葉就已經聽出了味道,因爲他的話過於官方,她曾經也是做過公司領導人的人,自然知道這樣說話,後續是些什麼內容。
她很聰明的沒有開口,只是手上的動作幾乎停了下來。
既然她的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如果墨燁漓不信,琉百葉不會再做更多的解釋。
良久,纔再次聽到墨燁漓說話:
“葉兒,有時朕身不由己,但若是做了什麼決定,終有一天你會懂朕,關於這件事,朕相信你就足夠了,日後也莫在思慮了,秋婉若是要什麼認證物證,朕來應付吧!”
此話說的這麼勉強?算是怎麼回事?還是他壓根兒就知道秋婉的意圖,或者說早已被秋婉灌了先入爲主的思想?
對此,她好容易壓下去的氣又上來了,說話之間帶了些情緒,皺着眉看着他:
“這件事如斯明顯,還需要什麼物證,或者說皇上不認爲這個盆栽可以作爲證明?難道皇上要睜着眼睛說瞎話,說你不認識這株假的夾竹桃?”
緩了緩氣息,思及自己也是個有孕之人,她才儘量平緩的道:
“我並沒有多高的要求,但我琉百葉向來光明磊落,從來不背這樣的黑鍋,即便皇上可以不向世人證明,這夾竹桃是假的,顯得秋婉傻的可以,掃了她的面子,我也可以不要,只要你說明,她的流產,與我無關便好!這樣的要求過分嗎?”
看着她的生氣,她眼裡的心疼,他比誰都心疼。
可秋婉要的,恰巧就是這樣的結果,就是要麗貴妃揹着這個罪名。
墨燁漓臉上出現那種‘這麼跟你說這件事吧’的表情時,琉百葉好似都猜到了他的言辭。
“葉兒,秋婉此前也是溫婉柔和的,是朕讓她變成了這樣,朕有責任去救她,可是葉兒,一個秋婉已然變得如此不可理喻,朕不希望你也變,你雖然強勢,可從來都是善良的,忍讓的,也從來不會咄咄逼人,這件事,朕就不追究了,你也莫多說了。”
她緊緊皺着眉:
“聽皇上這意思,你這就是在救秋婉,任由她污衊我?任由她不可理喻,這就是救她?合着,我琉百葉,壓根就是來成全你無條件寵她秋婉的!”
越說越生氣,她都已經從餐桌上站了起來,立在桌邊。
“你知不知道你的膳食餐具是誰管理的?你知不知道你依舊被秋婉的藥物荼毒着!墨燁漓,你有沒有良心,到底爲什麼,我就成了犧牲品,爲了你的身體,你的江山,我做的遠遠超出她秋婉的獻媚耍手段,你難道沒有眼睛嗎?”
他在四王府上的餐具處理辦法,已經被悄然沿用進宮,是秋婉派人在膳食間專門處理他的餐具,他怎麼可能一點都不知道?
“放肆!”他忽然低沉的吼了一句,也站了起來,眼圈裡泛着看不明確
的情緒。這是在包庇秋婉吧,是因爲她揭穿了秋婉吧?
否則,即便他是皇上,她說他的話語之間帶着諸多不敬,他都不會這麼待她。
眼圈裡微微溼潤了,酸澀的,可是她用力抑制着自己,雙手緊緊握着掌心,硬是沒有出聲。
才聽他低低的,幾乎壓抑到灰塵的聲音對着她:
“朕明白了和你說吧,你所說的這些,朕都想過,秋婉也不是沒有與朕說過,可朕相信,是她先人一步賊喊捉賊,願意給你機會,不再出聲對你最好,你怎麼不明白朕的苦心?”
她呵呵一笑,滿臉都是苦澀的:
“冤枉我是對我好?墨燁漓,你可真說得出這話!”
他沉默着,她今天過來,本來是想好好說的,可是如今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就如桌上的膳食,一點點冷卻,冷卻到不想去碰,不想去看,只會倒胃口。
知道多說無益,她只好低了眉,冷了臉,沒有多看他一眼,身體是自己的,生氣生別人的多不划算?只好深呼吸轉身。
走了兩步,卻又高傲的回頭,散發着與世無爭的凌然,只冷冷的說:
“讓菀貴人好好養身子吧,別養壞了,否則就沒了與別人斗的力氣。”她說開,絲毫都不曾猶豫。
雖然明明心底疼得要命,可是卻不知爲何,又有些慶幸,也許是慶幸看清了些許墨燁漓吧。
如此一想,有不自覺的笑了,她可真是點背啊,看男人從來就沒看準過。
衆人都奇怪的是,那段時間菀貴人也沒再要求討個公道,安安靜靜的在自己宮裡靜養,宮裡的人都有種錯覺,好似這流產反而是菀貴人的錯。
當然,這又鑄就了一種流言:
皇上對麗貴妃的寵愛可見一斑,這麼大一件事,涉及皇家子嗣啊,麗貴妃卻自始至終都不用站出來辯駁,皇上就給壓了回去。
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琉百葉照舊只是淡淡一笑,流言而已,其中的真相,其中的苦楚,誰能知道?
但是那次的解釋之後,她基本沒有再見過墨燁漓,他也從不會在午間到麗蕤殿來,只是偶爾夜晚還是會摸到身邊那堅實的身板,矛盾卻溫暖。
當然,即便她總是窩在麗蕤殿,可耳朵還是活着的。
聽聞,秋婉去找過墨燁漓,拖着病體的那副模樣,的確是令人心疼,也不知是和墨燁漓說了些什麼,出來時既然滿眼紅腫的弱憐相,卻也是一副開心的模樣。
但是無論是什麼經過,琉百葉都知道,墨燁漓是相信秋婉了。
其間,太后將她叫過去了一次,大多就是安慰的意思,想來她都知道事情的始末了。知道墨燁漓並沒有爲她出氣,模棱兩可的拖着,她說:
“葉兒啊,母后一直對你存有愧疚,你對漓兒的付出多大,哀家都看在眼裡,漓兒對你如何,哀家也知曉,同爲女人,的確爲你委屈,可漓兒是皇上,有些時候咱們女人只得退讓一些,即便心裡不舒服也只能裝的大度優雅,這就是身爲宮中女人的無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