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風已經開始慢慢進駐京都城,街角略顯得清冷寂靜了。
但城東的林子裡,那兩個身影卻依舊瀟灑臨風,無言手中的白羽扇向來不離手,就算是如此冷清的季節也不例外。
無言不知主子今日進宮都查到了什麼,只是這兩日以來總是神出鬼沒,查探的東西他都摸不清頭腦,今日來了東林,從見面開始,主子就沒有人開口說過話。
良久,吳楓才低低的開口:
“看來許久以來,咱們都被墨燁漓矇騙了,若,琉百葉真的是一個人,如今躺在乾坤宮裡的女子,並非琉百葉,是否說明,真正的琉百葉已經早已死了,墨燁漓卻爲了穩定天下之心,拿一個替身,還是一具屍體混淆視聽?”
無言聽得一頭霧水:“主子這話,怎麼說?主子確定乾坤宮裡的人不是琉百葉?那,琉百葉到底是不是麗貴妃呢?”
這兩件事,或許除了墨燁漓,沒有人確定。
但是想了會兒,吳楓才道:
“琉百葉是麗貴妃這件事,想必墨燁漓沒必要撒謊,畢竟這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讓老臣們聯合彈劾麗貴妃,以墨燁漓對麗貴妃的寵愛,如此蠢事他一定不會做,唯一說得通的便是墨燁漓在撒謊!”
一個麗貴妃忽然死了,不僅會引起各種江湖勢力對百葉宮的圍攻,也會讓百葉宮不顧一切的找皇上要人,那些心懷不軌的老臣更是將肆無忌憚的逼宮,權衡利弊,墨燁漓一定會選擇隱瞞琉百葉的死訊。吳楓想。
可是如今,他卻無論如何都不知道了,與自己相遇的那女子,到底是麗貴妃,還是另有其人呢?
無言跟了主子多年,多少能夠看出他心底的一些想法,知道主子一定在糾結那個女子的身份,無言這纔開口道:
“如此說來,主子這個時候若是發動計劃,是最佳時機,別人是因爲被墨燁漓矇騙,以爲琉百葉還在人世而不敢輕舉妄動,可主子已然查明琉百葉已死,即便攻擊皇宮,想必墨燁漓也就那幾個兵馬,聽聞五王爺已經護送太后去了行宮,身邊正好缺了一股勢力。”
話是這麼說,但吳楓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若真的輕舉妄動,不知後果如何?
難道是他太膽怯了?也就是一個墨燁漓,身邊沒有勢力強大的後盾,唯一的琉百葉如今死了,沒有一個大臣極力支持,五王爺不再身邊,御前都尉雖然兵多,但一時根本聚集不到京城,御史大人再有能力也只是個文官。
其實吳楓知道,從前自己想要的不多,只要擠垮百葉宮,主
掌墨清的經濟命脈,也就是抓住了墨燁卿的半個命根子,他不要皇位,能讓妹妹吳瑤封爲皇后也便足夠了。
林間冷風漸漸捲起,無言皺起眉,互聽身前的人問道:
“近日去過芳樓麼?”
無言搖了搖頭:
“上一次有人探查我與主子的身份後,無言便很少去了,不過,看起來芳樓的生意依舊火熱,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也許是因爲還不知宮主琉百葉死亡之事。”
吳楓:“這幾日你可去芳樓多轉轉,銀子到賬上去支,大方些,多從子畫等人口中套出一些消息,看看她們對琉百葉目前的狀況是何態度。”他說,眼裡是沉沉的思索。
無言點了點頭:“無言明白。”
……
是夜,無言便去了芳樓,依舊是瀟灑的笑容,搖着手裡的白羽扇。
子琴從樓上就見了他,此前沒有揭穿他是吳楓手下的身份,如今也不但算揭穿,只要他送銀子,一切事宜,她自有準備應對,這才笑着迎了上去,略帶浮華卻又輕微懶散的看着無言:
“哎喲,這不是吳公子麼?這麼久沒來了,難不成是看上別人了,子畫可是念叨你很久了!去哪逍遙了吧?”
無言無奈的一笑,芳樓的主事果真是不一樣,不和其他老.鴇一般膚淺,她即便笑臉相迎都不讓人覺得卑微,果真是氣質不一般。
當然,雖然如此想着,無言還知道自己是來幹什麼的,笑着挑了挑眉,順手摸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嘴裡多情的解釋着:
“看你說的,可是冤枉我了!在下這是剛從外地回來,可不忙不迭的便過來找子畫姑娘了!在下雖然漂泊在外,可這心無時無刻不想念着多情的芳樓啊!在下來可就是爲了見子畫,不知子畫姑娘,是否有空?”
子琴笑着低眉看了看手裡的銀票,果真是大手筆,一點都吝嗇,就是不知消失了這麼久忽然又出現,又來打探什麼消息了!
想罷,子琴笑着擡頭對着無言一口好說話的樣子:
“吳公子且等着,我這就去喊子畫去,即便是有多大的客,子畫都必定是要來見吳公子的,公子請上座,廂房一直留着呢!”
子琴說完轉身讓侍女帶着無言上二樓的廂房,自己則去了後院子畫的閨房。
這段時間,大家都很忙,根本沒接過客人,從前也就無言點名要子畫,因此,推了所有客人也要陪無言的話自然只是客套。
去了後院,見到子畫正專心的研製新的琴曲,最近宮主在百葉宮中修養,
等着小主子降臨,給芳樓的詞曲便少了,她和子畫就只能用着此前和宮主學來的技巧,自己填詞譜曲。
子琴走了過去,看了看子畫的曲譜,倒是子畫先說了話:
“是不是有人找我?”
子琴聽了笑了笑,先是將銀票放在了子畫眼前的桌面上,這才笑着道:
“大手筆,只要見你,都猜到是誰了吧?”
子畫看了銀票,安靜了兩秒,而後纔將目光轉了回去,而後放下手裡的曲譜道:
“無言?小姐不是說,吳楓最近很安靜麼?怎的忽然又開始有動靜了?這是走的什麼路線,還從芳樓下手?”
子琴只好挑了挑眉聳肩,她可不知道吳楓想幹什麼,只好道:
“我的意思呢,你還是得接待一下,一來……”她說着用眉眼指了指桌上的銀票繼續道:
“咱們對得起人家給的銀票,二來,也可以看看無言這一次過來又是想幹什麼?儘早知曉,儘早報給小姐,小姐近日處理事務的時間極少,情況必須上報及時。”
這些子畫自然也是懂得,因此,點了點頭,下一刻便已經站了起來:
“銀子不能白拿,也許久未見了,人家好歹算是風流謙謙公子,我去會會吧,回去換件衣裳。老地方麼?”走了兩步,子畫纔回頭問了一句。
見子琴點頭,她才離開。
子琴看着子畫離開才笑起來,子畫是最內向最不愛說話的人,今日說話倒是多了幾分幽默!
……
依舊是那個廂房,無言並沒有等太久,不多會兒便見了一身高貴而不失溫和的粉紫色裙裝進來的子畫。
她依舊是那種靜中帶着優雅的女子,見了他也沒有顯出那種熟人一般的笑容,只是規矩的行禮,而後安靜的坐過來,給他倒了杯酒,這才溫婉的開口:
“公子好些日子沒來了吧?”
無言點頭表示斟酒的謝意,而後看似深情的看着對面的人:
“是有些日子未過來了,這不是一直在外頭做着生意,這幾日剛進京,如若不然,在下怎會忍心這麼久不來與細化姑娘相見?”
子畫只是一笑:“公子可高擡了子畫了,子畫自己還是知曉自己幾斤幾兩的,哪敢勞公子掛心?”
眼看着無言還要解釋,但這麼下去,可就沒個頭了,子畫只好從自己座位上站起來,這個動作成功的讓無言閉嘴,看着她從對面走到身側坐下,對着他說話:
“長夜漫漫,今夜公子也與子畫合奏一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