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兒?你在想什麼?”
燕王妃忙回過神笑道:“王爺,妾身在想反正知道羽妃懷孕的人也不多,明日吩咐他們都守口如瓶就是了。倒是王爺您舟車勞頓,快快歇息吧!要不,臣妾爲您泡壺茶來?”
“不用了,我還是回去陪着印雪吧。看不到我,她心裡會怕。王妃,本王最近還有許多公事要忙,只能麻煩你照顧印雪了。”
“是,王爺。”燕王妃微笑如初。
待印雪身子稍有好轉,她就立馬纏着朱棣講她離開後所發生的事。朱棣告訴她,塔塔養好傷之後性子也溫順了許多,就要與允文成親了;玄劍和雲裳恩恩愛愛,恐怕就快有寶寶了;皇上知道蒙古的陰謀後雷霆大怒,決定不再對蒙古人留情,要將他們完全趕出中原……
印雪聽的越來越怕,心緒不寧:“原來,發生了那麼多事啊。對了,水心呢?她是故意陷害我的,對嗎?”
提到“水心”這個有些久遠的名字,朱棣腦海中顯現的卻是一張帶着哀怨和淚痕的臉,不由得一怔。印雪看起來並不知道自己與羽妃的一夜情緣,也不知道水心是爲了他纔去陷害自己的女主人。罷了,這些都不是她該知道的事。她已經夠累了,我絕不能再在她的肩上加任何重量。想到這,他輕描淡寫的說:“水心那丫頭被人收買,爲了錢財陷害你,後來就逃出皇宮,現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了吧。印雪,你不要再想這個臭丫頭了。她如此對你,真是辜負了你平日對她的好。”
“是啊,真是想不到啊。朱棣,我總覺得和水心就如同親姐妹一般,誰想她竟會如此待我?恐怕在利益面前,任何人都是不可信的吧。朱棣,幸好我還有你。沒有你的支撐,我恐怕早就死在草原了。”印雪沒有告訴他,只要她一閉上眼睛就會噩夢纏身,就會看到渾身是血的穆雷和絕望的青蓮。在草原的日子是她記憶深處的一道疤痕,稍一刺激就會鮮血直流。所幸,朱棣並沒有追問她什麼,只是小心翼翼的呵護着。朱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我唯一的希望?我辛辛苦苦回來就是想和你一起過着快樂的日子,如果哪天你也背叛了我,我又該如何?不,我最近總是愛胡思亂想的,這樣可不好!印雪搖搖頭,極力拋開煩瑣的思緒。
而她的陰鬱都被朱棣看在眼裡。每晚當她在噩夢中冷汗直流時,他總是輕輕爲她擦去汗水,心痛的快窒息。他不敢問在草原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也故意隱瞞了輕羽爲塔塔治病之事,更沒有提起他們在宮中的一夜情緣。也許,他們心中都有着屬於自己的秘密吧。印雪,你已吃了許多苦,我絕不能再讓你傷心。只是,我一想起青蓮可能對你不利,心就像被刀割一樣!你沒有被他欺負,是嗎?如果……如果那樣,我一定要領兵把那草原剷除!想到這,朱棣一臉殺氣,把印雪摟的更緊。
允文知道印雪回來後,特地派人送了一樣東西給她——兩人初識時他所贈後被朱元璋當作證物收起的玉佩。朱棣並不知道其中緣由,只是隱約感覺此物不詳,皺着眉笑說:“允文送這個來幹嗎?都是它,連累你被冤枉呢!快收起來吧!”
“不,我很
喜歡它啊。這玉佩記載了我的許多故事呢。允文真是越來越貼心了。”印雪高興的把玉佩帶於胸前,卻眼見朱棣臉色不對,忙陪笑着扯開話題:“對了,王妃和輕羽都還好嗎?我都回來那麼久了,她們都沒有來看我,真是絕情呢!”
朱棣又是一怔,只得扯謊道:“是我吩咐他們不要來打攪你休息的。印雪,等你身體好些了再多走動些,好嗎?現在,保胎最重要!”
“知道啦!”印雪撒嬌的皺起了眉:“兒子,你爹就關心你,一點不關心你娘呢!娘好傷心啊!”
一聽這話,朱棣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印雪,你又胡鬧!我最寶貝的人就是你,就連我們的孩兒也比不上你在我心裡的地位。”
聽到朱棣這麼說,印雪心中又不爽,憐惜的摸摸肚子:“兒子,你命苦啊!沒出生就爹不疼娘不愛的,你說你還出來幹嘛?就乖乖呆在孃的肚子裡吧!”
聽到印雪的嬌嗔,朱棣心中卻有些覺得不詳。懷孕之人有很多忌諱,一般不會以腹中孩兒開玩笑,可印雪她……真是的,都是當孃的人了,怎麼還那麼沒心沒肺!
想到這,他生氣的捂住她的嘴:“我們一定孩子會平安出生的,一定!印雪,快吐口水,說‘童言無忌’!”
印雪“噗哧”一下笑出聲來。她很少看見朱棣如此孩子氣的一面,發現他這樣真是比平時的清冷可愛多了呢。她忙討好的拍拍肚子:“好啦,童言無忌!兒子,你快快長大,爹孃都和盼着你來呢。相公啊,兒子他想出去走走了,怎麼辦?”說着,她可憐兮兮的看着朱棣。
朱棣無可奈何的說:“我知道你在這已經呆的膩歪了,就披上衣服去園中走走吧。我還有事要忙,就讓青檀陪你好了。”說着,他轉身吩咐道:“青檀,娘娘以後就交給你了,你務必確保娘娘安全,明白嗎?”
“青檀明白。”一個清秀的丫頭恭敬的說道。
印雪在青檀的攙扶中到花園走動了一會。天好冷,就是穿上狐狸皮大氂還凍得渾身發抖呢。難道孕婦的體溫比常人冷不成?她規規矩矩的踱着方步,一點不敢蹦跳。朱棣現在可是把她當豬一樣養着,醒了補品睡了補藥的,還讓她每天活動一個時辰,爲將來的生產作準備。對此,印雪簡直哭笑不得。她的孩子現在尚未成形,連做孃的都感覺不到孩子的動靜,這做爹的就天天趴在她肚子上說着傻話,真是一點都不像王爺。其實,朱棣也算是有做父親的經驗了吧。他的長子今年已八歲,是燕王妃親生,據說很是可愛呢。哼,這花心大蘿蔔真是不缺兒子啊,我偏生個漂亮的女兒出來!到時候,我們女兒一定會引來萬千王孫公子的追求,每個都收報名費,王府可真賺大啦……想着想着,印雪咧嘴大笑,根本沒有注意到面前飛奔而來的黑影。
“娘娘小心!”青檀一聲驚呼,早就在黑影撞上印雪腹部之前就伸手將他推開,速度快的驚人。印雪呆呆的看着這個表面柔弱的丫頭,又呆呆看着坐在地上的影子——那影子,正是一個坐在地上放聲大哭的孩子。
那孩子長的粉粉嫩嫩,衣着華貴,可哭起來真是沒個完。
望着他那悲痛欲絕的樣子,印雪都要懷疑,不是他朝自己衝來,而是自己撞了他。她無奈的和青檀對視一眼,溫柔的走上前去:“小朋友,你爲什麼哭啊?你是哪家的孩子?”
那小子狠狠瞪了她一眼,繼續嚎啕大哭。這下,她真是手足無措了。她手忙腳亂的遞上手絹,賠笑道:“大少爺,你別哭了行不?是不是屁股疼?阿姨給你揉揉!”
“誰要你的破絹子!”那孩子一把把手絹扔在地上:“你是何人?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青檀冷冷的說:“大公子,她是您的母妃——雪妃娘娘,您不得無禮。您剛纔險些傷着娘娘,快別淘氣了!”
“你就是雪妃?”孩子的臉上突然閃過與他年齡不相符的嘲諷之情:“醜八怪!”
聽到這聲“醜八怪”,印雪真是出離憤怒了。我長這麼大,哪個不說我貌美如花?這小鬼居然說我“醜”,真是不想活了!青檀忙在一旁低聲勸慰:“娘娘,您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見識!大公子生性頑劣,就連王爺都睜隻眼閉隻眼,您不要趟這渾水的好。”
可印雪火氣上來,哪管這些?她一把揪住朱高熾的耳朵,惡狠狠的說:“你這小子,真是目無尊長!我好歹也算你的阿姨,你就這麼‘醜八怪’的叫着?你纔是醜八怪呢,臭小子!”
朱高熾一向只給別人受氣,哪裡想到會有人敢這麼對他?他一時之間忘了反抗,只是呆呆的站着。
看到剛纔囂張跋扈的小子現在竟那麼乖,印雪也好笑了起來:“喂,你中邪了?剛纔你不是很兇的嗎?”
話音未落,熾兒居然“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從小到大,他都在府外長大,所有的人對他都是畢恭畢敬,才慣的他如此淘氣。其實,他心中好羨慕那些雜役的兒女。那些孩子雖然身份低賤,但他們有很多朋友,也有着他盼望已久的父母親情。他的爹雖然是王爺,但總是冷冰冰的;娘對他客客氣氣寵愛有加,但也不能常見——眼前這個女子,長那麼漂亮,可脾氣怎麼那麼壞?天,她居然也是我半個娘!還沒有人這麼揪過我的耳朵,真的好疼呢!熾兒越想越傷心,哭聲也是越來越大。
印雪手足無措的看了青檀一眼,只得硬着頭皮開始哄騙面前這個說哭就哭的娃娃。說實話,這小子長的還挺可愛的,眉眼間與朱棣特別相似,可他的脾氣就實在……
“好啦,別哭啦。我頭都暈了呢。好像被撞的人是我吧,別人看了以爲是我欺負你了呢。男子漢大丈夫就會哭鼻子丟人不?呀,你不會是女孩子吧!”
“你纔是女孩子呢!”熾兒立馬停止了哭泣。
“我本來就是女孩子嘛。”印雪笑得很歡,覺得騙小孩實在太有趣了:“好啦,別哭啦。你娘看見還不心疼死了?男孩子哭的太多的話可是會變女孩子的哦。”
“你騙人!”熾兒對眼前這個漂亮阿姨說的話是一點都不相信。他曾聽母親說過,父親最寵愛的是一個叫雪妃的女子,原想故意氣氣雪妃爲娘出氣,沒想到這個雪妃會比自己更難纏!天,父親怎麼會喜歡那麼暴力的女人?娘可是比她溫柔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