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燃起一朵朵仇恨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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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都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他們卻是近水樓臺先遭殃。
而此時退入他們周家的七八百戶、人口多達四千多人的佃戶中，幾乎全都是柳姓村民，這些人原本就是一個村子的。
之前周家害死的那些人家中，和這些佃戶很多人家都是沾親帶故的，尤其是那位柳族長更是柳村原先最受敬重的人。
原本這些村民一直以爲，那些那些人都是被匪徒，盜匪們殺死的，沒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周家的人在背後搗鬼。
可以說，這些年下來柳村裡每一戶人家，幾乎都有親戚朋友曾經遭遇周家的陷害，甚至滅殺。
此前這些柳村人都不知道這些，一直被矇蔽着，此時突然聽到這些內幕消息，再聯想起以前慘死的親人朋友。
此時在周莊莊牆上的那數百柳姓青壯們，一個個的眼睛都紅了，紛紛怒視着旁邊的周家護院莊丁們，並且和他們拉開了距離。
李子霄突然弄出的這麼一出，頓時讓周大虎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感受到莊牆上那些手持武器的柳姓青壯們，投來飽含怒火的眼神，讓他也驚慌失措起來。
以前他們遇到杆子攻莊，無法便是談不攏就打，雙方的真刀真槍的幹上一架，最後就看杆子能否攻破周莊的堅堡了。
周大虎沒想到李子霄可不是那些傻乎乎的杆子們，竟然懂得用計，而且還是如此釜底抽薪之計。
李子霄竟然從這些被俘的周家莊丁嘴裡，套出了周家這麼年來犯下的累累罪證，當衆給他們揭了出來，這一招實在是夠狠的。
要知道此時退入他們周家的數千佃戶，此時聽到周家暗地裡做了如此多傷天害理的事，而且害死的都是他們曾經的至親呢。
原本週家允許那些佃戶退入周莊，乃是希望他們協助他們守莊，將他們充當炮灰使用的。
可是現在那些佃戶青壯，看向他們的眼神就跟看着仇人一般，讓周大虎怎麼敢再使用他們，說不好戰場上就會對你背後捅刀子呢！
“放屁，姓李的你這是血口噴人，我們周家何時做過這些事情？你們這是信口開河，你們這是栽贓陷害。
我們周家上下歷來都是奉公守法，絕對沒有做過這些惡事，大家千萬不能相信這些亂匪的話，他們攻破莊子，會殺了你們老婆孩子的。”
周大虎當時便急了眼，撫着莊牆對着莊外的李子霄大聲喊道，打死也不能認，先穩住莊子裡那些佃戶青壯們的人心再說。
這些周家的佃戶青壯們也不傻，這些年來周家強行兼併了周邊大部分普通百姓的田地。
逼迫許多本來有田的百姓，也淪爲他們家的佃戶，受他們周家的盤剝。
其中不少佃戶原本生活很不錯的，可是自從他們拒絕了周家買地之後，不出半年，那戶人家必定出事。
其實私下裡，這些佃戶們就已經有明眼人看出了其中的陰謀，只不過礙於周家的權勢不敢說出來罷了。
可是李子霄不怕，他要的就是將周家所做的惡事一股腦全部揭發出來，讓所有人都明白之前他們那些親人朋友到底是怎麼死的。
等這些佃戶明白所有事情之後，又如何能繼續跟他們周家一心，那可是他們的仇人呢！
所以周大虎此時怕的，不是白龍軍攻打他們的寨子，讓他真正害怕的卻是，他們周莊裡面的這些佃戶青壯知道真相後會趁亂反水。
不但不幫着他們周家守禦莊子，甚至有可能反戈一擊，幫助白龍軍攻打他們，到時候他們周家內外遭受夾攻，還守得住莊子嗎？
所以周大虎趕緊大聲的否認，生怕這件事接着鬧下去，他莊子裡面好不容易纔剛糾集起來的這六百佃戶青壯們會反水。
但是李子霄如何會給周大虎解釋的機會，冷笑了一聲便大聲叫道：“姓周的，到現在了，你還想狡辯。
這些事可不是我李某給你們周家編造出來的，全部都是出於你們曾經的莊丁護院之口。
這些人可都是你們的族人和鐵桿奴僕，專門替你們做些傷天害理，見不得人的惡事，他們親口承認的還能有假，絕不會冤枉你們周家的。
不信，咱們就問問這些人，我李某可曾編造一句謊言栽贓你們周家？”
李子霄說着，便走到那些跪在地上的被俘周家莊丁跟前，這些被俘的周莊的莊丁一個個都趕緊連連點頭，七嘴八舌的叫道：“李大當家說的全是真的，絕無半點編造之言。
這些惡事確實都是周家逼着我們做的，真的怨不得我們呀，求李大當家饒命啊，這都是他們逼着我們做的呀”
周大虎聽着莊外這些人的叫嚷聲，身上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整個脊背都有一種冷颼颼的感覺，彷彿感覺到周圍無數雙眼睛在怒視着他。
也難怪這些周莊的俘虜會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他們這幾年幫着周家做的惡事，都倒出來給李子霄。
李子霄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對這些人進行威逼利誘，一天只有兩頓泔水一般的菜粥給他們果腹，一個個餓得眼睛發綠。
當衛宏帶着人對他們審問的時候，有一少部分的人，意志不堅定，扛不住餓，實在是經不起誘惑。
於是爲了口飽餐，便一五一十的將他們這些年來，幫着老周家乾的惡事，都給供述了出來。
也有些意志堅定的傢伙，李子霄也有辦法對付他們，將他們一個個單獨關在一所小黑屋內，沒有光線，沒有聲音，也沒有人說話。
一關就是好幾天，等李子霄將這些傢伙們放出來的時候，一個個哭着喊着求李子霄不要再將他們關進去了。
加上李子霄承諾，只要他們說出一切，等他率軍攻破周莊後，可以饒恕他們的家人，這才徹底打動這些人的心。
二十多人都是屬於周莊核心的護院莊丁成員，他們知道不少周家所做的隱秘之事。
沒用兩天時間，便讓衛宏從這些人嘴裡，整理出了幾十件周家這些年來所做的惡事，這些人也算是徹徹底底的，便將周家給賣了個乾淨。
這也是李子霄對付周家的第一計，釜底抽薪之計。
他早就打聽清楚了周莊每次遭逢杆子攻莊，都會將莊外的佃戶們放進他們周將，讓那些佃戶青壯們幫助他們守莊。
只要將周家這些年所行的如此多的惡事，給當衆揭露出來，便不愁周莊裡面的那些佃戶青壯不惱恨他們周家。
這一招可謂是標標準準的釜底抽薪計，一從內部先分化周家和佃戶們，到時候就算是這些佃戶還願意繼續幫周家守莊，估計周大虎也不敢用了。
只不過，這把火雖然在周莊燒起來了，讓周莊有後院起火的可能，但還是不太夠，這些佃戶青壯雖然此時都怒視着周大虎，及其周圍莊丁，但卻還沒敢有人動手。
很多一些年輕人之前明顯有親人屬於被周家害死的，此時眼睛都紅了，想要動手，卻被旁邊一些年長的長者給拉住了。
“小四，冷靜，不要輕舉妄動。”
此時，在那些青壯人羣中，一名中年漢子用一支大手死死摁住旁邊一名二十來歲青年的手，低聲說道。
那青年的眼睛此時紅通通的，死死盯着遠處的周大虎，聲音低泣對那中年漢子低聲說道：“三叔，我就知道我大哥和二哥絕不會勾結土匪的。
就是周家故意陷害，和那些狗官勾結，才誣陷我大哥和二哥的，不僅害了他們的命，就連我家傳下來的一百畝良田都拿去給周家抵債了。
現在那些周家的狗腿子自己都承認了，三叔，我想報仇，我要殺光周家的人和那些周家的狗腿子。”
“小四，別衝動，你想爲你大哥和二哥報仇沒錯，你難道不想想此時還在周莊裡的你的老孃，還有你大嫂，二嫂家年幼的侄子？
周家固然可恨，可是外面那些土匪也是一羣豺狼啊，讓他們殺進來，咱們也就都完了，先忍忍吧，別害了大家！”
“小四，聽你三叔的，別衝動。”旁邊另外一名看上去三十出頭的男子，也湊過來，對那青年低吼道。
“三哥……”那青年對那男子叫了一聲，也冷靜下來。
“可是我聽那些到咱們村子裡買東西的小商販們說，這個李大當家的‘白龍匪’可不像以前那些可惡的土匪。
他們從不對窮人下手，只搶像周家這種可惡的大戶，去年三哥在蔡家煤礦挖煤時，蔡家的煤礦就是被這股‘白龍匪’給攻下的。
而這股‘白龍匪’不但沒有爲難三哥，還給三哥發了兩個饅頭，外加十幾個銅板，讓他們幫忙將蔡家煤礦裡那些黑煤裝車運走呢。
事後，更是毫髮無損的將三哥放了回來，這些你們都忘了嗎？我絕對外面傳的可能都是真的，這股‘白龍匪’或許真的是幫咱們窮苦人的呢！”
“哎！好了，小四，別說了，這些我們也知道，但咱們不能冒險啊，否則害的將是咱們的家人呢！
在沒有絕對把握確保外面這股杆子，不會對咱們下殺手之前，咱們還是得幫周家守住莊子，你不要胡鬧了，有些事咱們只能忍。”
那名中年男子聽完那青年的話後，也是深深的嘆息一聲，低聲說道。
他何嘗不希望外面這股杆子真能像小四說得那樣，是幫他們窮苦人的好杆子呢，可是這世上真有這樣的杆子嗎？
至少他活了四十多年，沒有見過這樣仁義的杆子，所以他不敢冒這個險。
“哼，要幫你們幫，我打死也不會幫周老賊的。”那青年依然憤怒的說道。
像這位青年的情況，此時在周圍不少佃戶青壯身上都發生着，讓周家莊牆上的氣氛此時變得特別詭異起來。
讓這些人畏懼的，除了周家這些年的積威外，更重要的是周大虎的那句話，他們害怕李子霄這些杆子攻破莊子，會殺光他們的老婆孩子。
畢竟，周家所做的惡事雖然可惡，可總歸他們的老婆孩子此時還是安全的，可是如果讓杆子攻破周莊，周家完了，他們也完了。
在這些佃戶青壯中，一名兩鬢頭髮都有些白了，年紀在這羣青壯中絕對是最大的，周圍青壯全都聚集在他身邊，明顯這些佃戶青壯們以此人爲首。
這位年長者就是此時柳村的族長，周家要想組織起這些青壯來幫助他們守莊，沒有得到這位族長的同意，是很難調動柳村這些年輕小夥子們的。
要知道，此時可是在古代，而不是在後世，每個村莊裡的宗族勢力還是很強大的，大家都是靠血緣親屬聚集在一起，組成了一個村落。
那些輩分大的年長者的話是非常有分量的，家長制這也是華夏自古一直延續下來的，這種制度其實對於朝廷的統治是不利的。
“四叔公，咱們現在怎麼辦呢？”一名青年湊到這位年長者跟前，低聲問道。
“告訴大夥兒，不要輕舉妄動，帶好身邊的武器，先和周家人拉開距離再說。
然後你悄悄派人回去，告訴二牛他們，讓他們警惕周家人，做好自保的準備，搞不好周莊馬上就要大亂。
告訴二牛，一旦亂起來，讓他將全村所有的老少爺們全都組織起來，用咱們悄悄給他們留下的武器，保護好咱們的全村的老弱婦孺和孩子們。”
“三叔公，咱們還要幫周家嗎，可是他們害死老族長的，我們……”
“柳青，我說的話你聽不到嘛，這裡的事我會處理，你去辦好我剛纔交代下去的事就行了，快去！”
那青年看到這位族長板着臉嚴肅的呵斥他，頓時把後面的話咽回去了，應了一聲，就帶着兩個人偷偷溜下週家莊牆。
“大伯，侄兒早就知道你是被那周老王八蛋害死的，可惜這些年來小侄都沒辦法替你報仇，如果今天有機會，侄兒就會替您一家老小向周家討回血債的！”
等那名青年離開後，這位年長者的眼睛也變得陰沉下來，低聲說道，之前衛宏所念的那些周家所做下的惡事裡。
幾年前，因爲那場大旱，當時那位帶頭抗租的柳村族長，就是此人的大伯，這位年長者此時在心裡其實也恨死了周家。
但是，他此時身份畢竟是柳村族長，他還沒有被仇恨衝昏頭腦，知道暫時要以大局爲重，保住柳村上下四千多口子人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他也已經暗中做好了準備，如果今天能在保住村裡人的提前下，他會狠狠的在周家背後捅刀子的，這一天他做夢都夢見過好幾次了。
李子霄顯然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的這第一計，只不過是第一把火，爲的就是點燃了那些佃戶青壯們對周家的仇視。
而他將要點的第二把火，就是打消這些人的後顧之憂，讓他們有膽量和動力對周家人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