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內,一身龍袍的李治端坐在龍椅之上,殿下則站滿了文武百官,當中有兩名老者各位引人注目,二人皆身穿墨綠官袍,頭戴高帽,單單是站在那裡,便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立身於衆臣最前方的一名六十有餘的老者,雖黑髮盡去,脊背已彎,但那雙渾濁的老眼中卻不時閃過一道精光,讓人不敢小覷這位老人家。
此人正是大唐凌煙閣開國二十四功臣中僅剩最後一人,英武公李績,一生跟隨李世民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戰功。
在李績的左側,站立的那名老者,只有五十多歲,一縷花白的鬍鬚,配上那堅毅的面容,不愧是打的異族望而生畏的大將軍劉仁軌,單單身上這份氣勢,就足以壓得人喘不過氣。
在薛仁貴率兵討伐高句麗,以及秦叔寶等一干開國重臣死後,不客氣的說,他們,就是大唐的頂樑柱。
不過此刻,不管是英武公李績,還是大將軍劉仁軌,臉上的表情都十分難看,不僅是他們,今日到場的五十五位朝中大臣,絕大多數都是一臉的憂愁。
據報,現在城外有超過百萬的敵軍已經包圍了長安城,且,駐紮在長安四周的三萬巡防營鐵騎,在得知長安被圍之後,主將孟可人立刻率全軍前來救援,孟可人雖忠勇可嘉,但他這三萬人馬又有什麼用,聽說現在長安城外兩百里的位置已然變爲了戰場,遍地的死屍。
唉......只怕這三萬士卒,沒幾個人能活下來。
但好在,敵軍在攻下了長安四門外便再沒有發動進攻,儘管不知道敵軍此舉的用意是什麼,但最起碼給了他們反應的時間。
龍椅之上的李治,鐵青着一張臉道:“諸位愛卿,你們可查清城外這些敵軍的來路?”
所有人默不作聲。
只有大將軍劉仁軌站了出來道:“啓奏皇上,剛剛臣已經去了前線探查,但恕臣眼拙,完全看不出他們是誰的兵馬。”
劉仁軌話音一頓繼續道:“而且,皇上您也應該知道,現在早已是太平盛世,所謂的反王叛軍也早就被剿滅了一乾二淨,近些年來就連山匪都少了不少,若說是塞外的突厥人奇襲長安........”劉仁軌嘆了一口氣,搖頭道:“這也不可能,因爲城外的敵軍全是我中原子民,根本就不可能是突厥人。”
李治皺眉道:“那會不會徐州那邊的災民暴動了?”
李治年輕還湊合,老了就有點傻了,你家災民能一個時辰之內連續攻破由十幾萬戰鬥力強橫的御林軍把守的長安四門嗎?還有徐州,離長安多他媽遠,這羣災民是餓瘋了咋地,不遠萬里就爲搶點糧食?
劉仁軌也被李治這個災民二字噎的不輕,繼續道:“皇上,臣剛剛仔細觀察過來犯的敵軍,這些敵軍進退有據,步伐整齊,士卒皆身披精甲,且戰鬥力也不弱於我**,甚至還要強於我們不少,肯定是訓練有素而且經歷過多次生死大戰的正規軍,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是什麼災民,就算是哪個州府的刺史造反了,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聚集這麼一羣戰力強悍的士卒。”
武則天插話道:“是啊,皇上,您也聽到劉愛卿剛剛說的了,畢竟上百萬人想不讓人注意都難,而在此之前我們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怎麼會是地方作亂的叛軍暴民。”
李治癱坐在了龍椅之上道:“那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路,怎麼就好像是無聲無息出現的一般。”
劉仁軌有一句話剛剛一直沒好意思說出口,或者是不敢,因爲他曾經仔細的勘察過魏蜀秦三軍士卒,他發現這些敵軍身上穿的盔甲和他們的打扮,壓根就不是他們這個年代該有的。
還有武器,劉仁軌居然看到了早已消失在了歷史中的秦弩,以及三國時期的戰刀長戈,這.......劉仁軌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城外的不會真是秦朝和三國的兵馬吧?這個念頭剛一滋生,便被劉仁軌從心中抹去。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可......貌似現在也只有這個解釋最爲合理吧,因爲唐朝的境內,真的再也找不出任何一支能和他們相匹配的兵馬,但這也太過於荒唐了吧?
劉仁軌能想到這一點並不是說他有多麼聰明,而且人家所有的一切都在明面上擺着呢,稍有常識的人都會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因爲秦始皇和曹操劉備手下的人,跟唐朝的兵馬的差距有點太大了,倆者之間相差了幾百年,這幾百年的變化,可不像電視劇裡的演員,穿個大褂就說自己是古代人。
這是從服飾,武器,等等一系列的轉變。
龍椅之上的李治心忙意亂的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朕現在也不想說這些沒用的廢話了,我就問你們,誰能解了眼下的長安之圍?”
劉仁軌:“皇上,臣建議,現在立刻就發表勤王文書,召各地將領王師速來長安勤王,同時將遠征高句麗的薛仁貴將軍的四十五萬遠征之軍調回。”
武則天蹙眉道:“劉愛卿,你說的這些都是遠水,又怎能解得了近渴?不說各地王師,離這裡最近的守軍要三天時間才能趕到,也纔不過五六萬的州府之兵,我大唐長期在邊關征戰的精銳將士,至少也要十天才能趕到,而薛仁貴老將軍的兵馬,更是需要一月才能回朝,現在城外的近百萬敵軍已經拿下了長安外城。”
“哀家知道御林軍的將士們,有誓死保衛長安之心,但你剛剛也說了,城外的敵軍非但戰鬥力不弱於我們,還要強出一籌,縱然哀家已經保留下了四十萬的精壯,可這些人都是新兵,甚至連新兵都算不上,即便是在加上二十萬御林軍,你們真的能守到援兵來的那一刻嗎?”
劉仁軌一句話也說不出了,武則天說的都在理,離長安最近的戰鬥力最強的當屬與突厥人作戰的三十萬邊防軍了,剩下的大都是一些府兵,把守城池,維持秩序還可以,這要是拉到戰場上,只是徒增傷亡罷了。
大唐國力強橫,兵馬更是有着上百萬,常備軍至少是維持在一百五十萬這個人數,但這一百五十萬人有三十萬人都是各地的州府兵,還有三十萬常年與突厥人作戰的邊防軍,以及長安的二十萬的御林軍,再就是薛仁貴此次帶領的四十五萬遠征軍,剩下的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
其實長安城的防禦力量以及算是很強橫了,可沒辦法,黃小偉他們來的時候太好了,原本薛仁貴帶領的四十五萬遠征軍中,有二十五萬就是原本駐紮在長安附近的兵馬,可高句麗那邊戰事一開,這二十五萬人馬就被調走了,正常時候,長安城的守軍至少是有五十萬,現在......就剩下了二十萬,少了一大半,雖然長安城的御林軍,號稱**中除了玄甲重騎和邊防軍外,最驍勇善戰的將士。
可這所謂的精銳在秦始皇等人的百萬雄師面前,也未免太不堪入目了一點。
至於武則天保留下的那四十萬老百姓,都說了是老百姓,又怎麼能跟魏蜀秦三國的王師相提並論,這些老百姓在聯軍將士的面前,根本就是一個個待宰的羔羊。
也就是說,武則天和李治要靠這二十萬的御林軍,四十萬的老百姓守住長安十天,方能等到邊防軍來援。
可在場的哪一個不是心知肚明,還十天,能守上五天都得燒高香了,真要是打起來,那些老百姓武器都不知道能不能拿穩,估計一個個都得嚇尿了褲子,跟新兵一個德行,不對,還不如新兵呢,新兵好歹還進行過訓練,而這些強押來的壯丁呢?有那個時間給他們訓練嗎?
總而言之,現在的局勢對於大唐簡直是壞到家了。
也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英武公李績開口了。
李績之前一直在閉目養神,此刻睜開了自己渾濁的老眼,沙啞道:“皇上,微臣敢問,現在距離長安四門被破,已經過去了多長時間?”
李治一愣:“好像過去一個時辰了吧。”
李績繼續道:“一個時辰前他們就攻陷了長安四門,可接下來他們爲什麼就沒有在繼續進攻?要知道他們可是有着百萬雄兵,統軍主帥自然也會知曉,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可他們就是沒有在發動進攻,老臣還聽說,他們甚至放回了之前御林軍中被俘的幾百士卒,不僅如此,再破城之後,敵軍沒有一人擅自踏入百姓家中爲非作歹,皇上,你覺得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對百姓秋毫無犯,我們可以將這認爲是他們要收買人心,可在兩軍交戰之中釋放俘虜,我們是不是可以將這認爲是他們........”
“再向我們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