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縣主的拒絕,許老爺其實也不意外,畢竟縣主能主動來自家府上,已經是極大的示好了,許老爺夫妻兩個,一直把劉英男一家送出了府門外。
馬車漸行漸遠了,許老爺纔跟夫人迴轉了府門,在進門的時候,輕輕的感慨了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人的眼界要高啊,狗眼看人低,總要遭報應的。”
錢夫人知道丈夫說的是誰,龐員外一家在寧安鎮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年的風光了,聽說現在正打算往鎮外搬呢,也不知道想要搬到哪裡去。
當初他們家要不是惹到了劉姑娘,哪有後面的這些事兒,倒是讓自家借了這個機會上了位,想起夫君當時也猶豫了很久到底幫不幫縣主的忙,現在可真是慶幸了。
夫妻回了正院,又是談了許久,有慶幸,也有開心,也有嘆息,人生就是有着這麼多的不確定,不知道自己哪一步的決定,就改變了生活的走向。
“老爺,咱們以後可要多幫着縣主些,就算是他們全家都離了京,鋪子裡的事情,咱們也得留神些。”錢夫人想到夫君和縣主說的話,忍不住就提醒了一句。
“那是當然的,縣主雖然走了,趙縣令還在呀,聽說縣主還想在縣上也開幾間鋪子呢,以後互相照應着,縣太爺也能多顧着咱們寧安鎮些。”
一想到自己過些日子,就有可能正式被任命爲鎮長了,許老爺心裡可是很激動的,藉着這次機會,有縣主在中間穿線,自己和趙縣令的關係也能親近些。
“就算不管趙縣令會對鎮上如何,就只說咱家跟縣主的緣分,那也是肯定要伸手護着的,日子可不是一天兩天過的,誰知道以後怎麼樣呢。”
那個聰明機靈的小丫頭,絕不會當了縣主就止步了,雖然在老百姓的眼中,縣主就已經是潑天的富貴了,但那個小丫頭會滿足麼,肯定不會。
許老爺心裡對劉英男可是有着更高的期待,那就是個人尖子,不對,是人尖子裡的人尖子,才十四歲呢,再過個幾年,還上哪兒看去,前途完全不可限量。
這邊的劉英男,跟許老爺夫妻聯絡了感情,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心情完全地放鬆了下來,坐在馬車的牀鋪邊幫着乾孃捏腿,完全不知道許老爺和他夫人的這段對話。
但她心裡也是多少有數的,許老爺答應下來的事情,就肯定不會讓她失望,甚至還可能會有驚喜。
想想能不顯山不露水地就成爲寧安鎮百姓心中的第一人,又在龐員外一家欺生的時候,選擇了靠向自己,無不證明他是有心計,並且決斷的男人。
或許,以後有機會的話,還可以再提拔他,信任自己且又忠心的人,肯定是更好用的,這個想法先存着,說不準遇到一個什麼好時機,想法就變成了現實。
“英男,別給娘捏了,手都酸了吧?”看到大閨女捏得這麼專注,高氏有些心疼,卻不知道劉英男只是想事情入了神。
“沒事沒事,我不累。”劉英男娘喚醒了,又再次集中精神給乾孃捏起來,真不知道她剛剛是怎麼掌握好這個力度的,還捏得乾孃挺舒服。
“縣主,你歇着吧,讓奴婢來。”吉祥想把縣主替下來,劉英男搖搖頭,“到咱家也沒多遠,就別換手了。”
可不是麼,馬車很快就停到了興盛街的街口,“縣主、夫人,到了,請下車吧。”這回是周耀先出的聲,先下車的還是玲瓏和吉祥。
兩人伸手把高氏先扶了下來,劉英男和小蘿蔔也跟在後邊下了馬車,吉祥最後,周耀自然是跟在一羣女人後邊的,總不好越過她們。
“孟大叔,你們在車行那邊有什麼不方便的,或者說是不周到的,就過來找周輝和周耀,讓他們去替你們解決,別憋着不說,咱家不缺錢也不缺勢,別在外邊讓人熊了,知道嗎?”
走了兩走,劉英男站住了腳,回過頭來,衝着正要起車的孟大叔喊了一嗓子,孟大叔揚起的鞭子就那麼定在了半空,好半天才啪地甩了個空響,“知道了,縣主,不會熊的。”
沒人看到這個樸實的大男人,眼裡泛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可臉上卻是憨厚的笑容,馬車噠噠地越來越快,很快就駛向了遠方。
“縣主,您親自喊什麼呀,告訴奴婢,奴婢就替您喊了,萬一喊壞了嗓子可糟糕了,您現在金貴着呢,要自己知道愛惜,知道嗎?”
正要轉身重新起步的劉英男,沒想到在轉身的時候,就聽到了如意的嘮叨聲,接着就是孃親和小蘿蔔同時‘噗嗤’的笑了出來,沒憋住啊,如意可太逗人了。
“我哪兒就金貴了,一個鼻子兩眼睛的,也沒比你們多長了啥了。”劉英男腳步不快,扶着乾孃往金家的宅子走回去。
“是沒多長啥,可是身份不一樣啊,您現在是縣主,是三皇子的義妹,那是掉根頭髮絲都了不得的,也就您自己沒自覺吧。”
還掉根頭髮絲都了不得,這也太誇張了吧,誰每天不掉幾根頭髮的,偏這小丫頭還拿這個說起事兒來。
“我每天都要掉幾根的,偶爾一天還掉十幾二十根呢,那麼金貴,你拿去換銀子吧。”劉英男忍不住逗起她來。
“真的麼,縣主,您真的肯讓我拿出去換銀子?我可是攢了您好多根頭髮啦,您要是真捨得,我就去一問問,縣主的頭髮呢,一根少了二兩銀子我不賣的。”
這下子可是把一羣人都笑噴了,連跟在後邊的周耀都再也忍不住,彎腰笑得快得流出眼淚來,如意被大家笑得直發毛,不能收拾別人,就走過去踢了周耀一腳,“笑什麼笑,有這麼好笑嗎?”
周耀趕緊把笑憋住,笑聲是沒了,笑容卻是一時半會兒的沒沉下去,如意忍不住就瞪了他一眼,跺腳轉身,卻看到更多張忍着笑的臉,氣得她重重地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