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皇權麼,這就是奪嫡麼,這就是人性的醜陋麼,戰場對恃都有不傷婦孺這一說,何況是一家的兄弟姐妹,這下手之人,未免也太狠毒了些。
劉英男狠抹了一把淚,“三哥,我知道你難受,別憋着,想哭就哭出來吧,哭出來也許會好受些,你放心,我會幫你查出是誰動了手,我們絕不放過他們,絕對不讓他們有好日子過。”
既然伸出了爪子,那就別縮回去了,劉英男第一次動了殺機,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有如此兇惡的念頭,想抓住那個人,想把他碎屍萬段。
能對一個孕婦下手,能狠下心傷害一個沒有出世的孩子,劉英男絕不想讓他好過,讓他償命都不足以泄心頭之恨,就該抓住此人,把他一刀刀地被凌遲,讓他也感受到無助和惶恐。
三皇子聽了劉英男的話,終於是慢慢的扭過頭來,那一雙血紅的眼睛,看得劉英男心顫,而他攥住了琉璃的那隻大手,也終於是緩緩地放開了。
劉英男趕緊把他的大手拉過來,用自己的手攥住,劉英男這時候才發現,這隻手是抖的,而且抖得快且急,真像是秋風裡,那些欲墜的落葉,在枝頭做着最後的掙扎。
還沒等她細緻地感受,就被男人拉進了懷裡,然後,男人的整個身子都開始輕輕地顫抖起來。
三皇子的輕顫,倒是讓劉英男放下心來,男人哭了,只要他能出來,就好過把難受憋在心裡,不管是委屈、是傷心、還是憤怒,眼淚總能讓他的心裡鬆快一些。
只是,男人不肯哭出聲,只是無聲地掉着眼淚,連點兒哽咽和抽噎都肯讓人聽到,這才真正的傷心吧。
“三哥,嫂子既然已經走了,咱們就讓她走得安心些,她最擔心的就是你,你一定要好好的,讓嫂子在天之靈,也能看到你一世無憂,看到你稱霸天下。”
這些都是哄孩子的話,可劉英男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好在她還有理智,知道這些忤逆的話,要悄悄地說給懷裡的人聽。
只是,她的眼淚也是越流越多,三皇子依舊不說話,只是把頭更深地埋進劉英男的頸間,劉英男感到了溫熱的潮溼,有些沾到了脖頸,有些滲透了衣裳。
劉英男再也說不出話來,只好儘量地抱住他,用手輕輕地摩挲着男子的後背,讓他感覺到自己還在,讓他知道他並不是一個人。
這邊劉英男被三皇子抱住,那邊琉璃立刻就快速的動手去解三皇子妃的衣裳,衣袖揮動之間,手腕上的一圈紅腫,像要滲出血來。
可見剛剛三皇子用了多大的力,琉璃卻像是全無所覺,整顆心都放在了手上,把外衫,然後把手伸進三皇子妃的頸下,要把她擡起來,可眼前的人一點兒也不配合。
琉璃的眼淚立刻就涌上了眼眶,但她咬着牙沒讓它落下來,只是手上更加的用力,但卻仍然沒有把三皇子妃擡起來身來,琉璃暗罵自己一聲沒用,甚至想擡手給自己一巴掌。
雖然琉璃在三皇子府的時候,是隸屬於三皇子的,但三皇子妃也同樣是她曾經的主子,畢竟三皇子妃是三皇子府的主母,身份地位是不容置疑的。
何況三皇子妃此時還懷了三皇子的孩子,那可是三皇子的子嗣,是他的親生血脈,琉璃的心疼,並不比劉英男少多少。
“我來幫你。”看到琉璃有些發急,站在身後一直沒出聲音的孟流星,快速地走上前來,幫着琉璃搭手,兩人都是小心地繞過了牀邊的三皇子和縣主。
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琉璃咬破了自己的嘴脣,主子能哭她不能,她得快些幫三皇子妃把衣裳換好,把髒了的被褥換掉。
別讓前任的女主子和小主子這麼不舒服得走,是她現在該做的能做的必須做,她沒有時間讓自己掉眼淚,可是心裡的難受,卻騙不過自己。
孟流星只當自己看不見周遭的事情,不管是主子的眼淚還是琉璃咬破的脣,她都只當看不見,她有把子力氣,搬搬擡擡這些,她做起來要比琉璃順手。
她只想儘量讓琉璃減輕些負擔,快些把這些事情整理好,讓主子的心裡也能好受些,讓琉璃也能輕鬆些。
畢竟這麼細緻的幫人裳穿衣裳,對於一直習武的她來說,是很陌生的,所以她並沒有伸手幫忙做這些,她不想給琉璃添亂。
“給——”衣裳被脫乾淨,琉璃纔想起來,自己竟然忙中出亂,沒有備好給三皇子妃擦身的溫水,拉過被子給三皇子妃蓋上,正要回身去打水,身後就有人遞了塊溫熱的棉巾過來。
琉璃想也沒想的就接了,幫三皇子妃先把臉擦拭乾淨了,把棉巾遞還回去,就又有一塊溫棉巾被了手裡,琉璃這纔看到遞棉巾的人,是趙墨藍。
琉璃感激地衝着墨藍點了點頭,就繼續去幫三皇子妃擦身子了,她現在顧不得那些什麼禮儀之類的,她也知道,這樣的情況下,墨藍也不會挑她的禮。
三個人合作,很快就把三皇子妃收拾妥當了,孟流星和趙墨藍橫抱着三皇子妃,琉璃快速地換下了溼漉漉的被褥,鋪上了新的漂亮牀被。
這下子,三皇子妃終於是清清爽爽地躺在了乾淨的牀鋪上,衣裳也同樣的清清爽爽,整個人都高貴典雅起來,除了依然慘白的面色。
琉璃和孟流星快速地把換下來的髒東西打好包裹,堆在了牆角,兩人又都重新洗了手,孟流星幫忙捧着各式化妝的用品,琉璃幫三皇子妃上了妝,挽了頭髮。
那個曾經豔麗的女子,重新的明豔起來,桃腮,飛天髮髻,配上精緻的步搖、簪環、髮釵,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除了那一雙美目,再也無法睜開。
“三哥,我們去旁邊坐一下,可好?”感覺到三皇子的輕顫終於停止,只是身子被抱得更緊了些,勒得劉英男有些喘不上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