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風苑,進了正房的大門後,清歌便看到李香兒滿面愁容的坐在飯桌前,桌上的飯菜齊落落的擺放在桌子上,李香兒一筷子都沒有動,而玉畫和阿茜二人則在房中來回踱步,臉上神色焦急,望到她進來了,三雙眼睛齊刷刷的看着她。
“嫂嫂,你可算平安歸來了,剛纔管家帶着舅母來了這邊,管家說今日回城的官道上不太平,他是走了小道纔沒被那夥人發現。”
望着李香兒淚珠在眼眶中打轉,面色蒼白,清歌忙過去握住了她的手,安慰了一番,問道:“他們可爲難你了?”
楊氏一直在得月樓中,閉門不出,外面的消息應是管家傳遞給她的,這兩人果然是一丘之貉,人善被人欺,經歷過這兩次生死,清歌已看的很明白,除了那個兩次救她於危難之際的他,再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害怕的了。
“嫂嫂,他們……”李香兒說的吞吞吐吐,似乎有什麼難言之情,終沒有再吐出半個多餘的字。
立在一旁的阿茜,見姑奶奶一副爲難又害怕的樣子,心裡憋屈的緊,一個箭步上前,道:“大奶奶,姑奶奶不方便說,就讓奴婢來說。”
管家帶着舅太太和表小姐來到屋中後,先是問了奶奶回來沒,聽說奶奶沒回,就開始在屋子中亂翻東西,姑奶奶還沒上前去阻止,差點被管家推搡在地,奴婢和玉畫姐姐還未開口,便捱了舅太太的兩個耳刮子,去前院找太太,太太身子不爽利,躺在牀上的。”
“奴婢和玉畫姐姐只好回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舅太太和表小姐拿着那個黑色正方形木匣子和一件黑色的衣服走了,屋子中的東西翻的亂七八糟,方纔奴婢在整理東西的時候,發現姑奶奶的那根一直放在梳妝檯上的金步搖不見了。”
清歌氣的身體微微發抖,這真真是把人往死裡欺負,這次不給楊氏點顏色瞧瞧,真以爲她是麪糰好柔捏,當下也沒立即迴應阿茜,只吩咐衆人坐下吃飯。
吃完兩碗米飯後,清歌覺得有些力氣了,留下玉畫一人在房中照顧李香兒,便帶着月牙兒和阿茜兩人向得月樓奔去。
聽完阿茜的話,月牙兒巴不得立即就去楊氏住處,此時跟在清歌后面的阿茜,隱隱有些替一向平易近人的大奶奶擔憂起來,楊氏的囂張跋扈,她是剛見識不久。
站在得月樓外,就可以看到房中一片燈火通明的景象,清歌冷冷的看了一眼,便推門而入,後面的二人很快的就跟了上來。
大廳中,楊氏母女正坐在餐桌旁悠閒自得的品嚐着美味兒佳餚,桌旁雖只坐着四個人,卻放了差不多快有二十個菜,除了那盤雞湯澆白菜外,其餘的全部是葷菜,對於清歌的突然到訪,楊氏似乎有些措手不及,臉上現出一絲驚愕,不過很快便隱了去。
“呦,我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剛剛失去男人的李家大奶奶。”
陰陽怪調的聲音傳入清歌的耳中,十分刺兒,清歌也懶得跟她兜圈子,直接道:“即便失去男人了,沒有依靠了,我也不像舅母這般,入室盜竊,把別人的東西據爲己有,衣服、金步搖還有銀子,舅母快點還給我吧。”
清歌的話一說完,楊氏霍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色瞬間陰了下來,指着清歌的鼻子,罵道:“你個不知廉恥的小賤人,在靈山寺那麼些日子竟和素心那禿驢勾搭成奸,回到李家,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的衣物帶回了家中,你對得起死去的斌兒嗎?”
“比起舅母來,那我甘拜下風,舅母不提靈山寺那場大火我倒是給忘了,某些人想把我置於死地,卻不曾想我無意中得知了某人那齷蹉的心思,只可惜落花有情,流水無意,素心大師連多看她一眼,便覺得噁心……”
“住口,你這個騷狐狸!”林樂兒破口罵道,“你是嫉妒我吧,纔會那般的詆譭素心大師和我,一定是你這隻騷狐狸在靈山寺中百般的挑逗素心大師,他纔會把他的衣服給你穿,纔會在官道上再次救下了你,一定是這樣的。”
說完,林樂兒就像一條瘋狗一般撲向了清歌,被清歌輕巧的躲了過去。
管家看來是目睹了官道上所發生的事情,然後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給了楊氏母女,果真是忠心耿耿的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看我活蹦亂跳的再次出現在你們面前,很失望吧,既然你們不願意主動歸還,就休怪我無情。”
說時遲那時快,清歌一把抓過坐在椅子上傻傻望着衆人的林平安,突然被人抓住,提了起來,林平安顯然嚇壞了,“哇哇”的哭了起來,拿一個五歲大的孩子來威脅人,如若是對楊氏除外的人,清歌很顯然不屑於這樣做,但對於楊氏這種蛇蠍心腸的人來說,只有拿她的心肝寶貝才能威脅到她,很快的清歌就把雙手掐在了林平安的脖子上,果然,楊氏臉色瞬間快要變成了豬肝色。
“你…你個小賤人要幹什麼?”
到現在嘴巴還這麼不乾淨,不發力看來是不行的了,清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只見手中的小娃兒已經翻白眼了,眼瞅着就要不行了,楊氏整個人顫抖的如篩子一般,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趙………趙媽媽,快點………快點把從她房中拿過來的東西拿出來。”
“母親,那件黑色衣服……”
“住口!”楊氏狠狠的打斷了林樂兒的話,怒目道:“你個黑心肝兒的,那禿驢在你心目中的位置竟比你弟弟的性命還重要。”
清歌也是心中一驚,這個林樂兒對素心的執念真的太深了,心腸也太硬了,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命懸一線,居然還念念不忘那件他的衣服。
趙媽媽很快的就從房中出了來,把拿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怕楊氏使詐,清歌忙吩咐了月牙兒和阿茜上去盤點,盤點完後,二人拿着東西,紛紛點頭,清歌這才鬆開了手,把林平安放在了一旁。
擺脫了束縛,林平安“哇哇”的又開始大哭了起來,楊氏忙把他緊緊抱在了懷中,嘴裡不停的唸叨着“心肝”。
走到門口之時,坐在椅上一直沉默不語的林喜兒站了起來,在清歌背後,冷冷的道:“以後離二表哥遠點。”
清歌陡然間明白了,向來跟楊氏一條心的林喜兒今天怎麼沒對她出言不遜呢,應是管家告訴了林喜兒,自己被挾持時,李連安不管不問。
清歌回過頭,見楊氏母女和趙媽媽都用一種怨毒的目光看着她,那樣子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清歌淡淡的迴應道:“你二表哥不是我的菜!”
東西已經拿回了,清歌懶得理會身後那一雙雙置人於死地的目光,邁着大步子往前而去,月牙兒和阿茜跟在了她的身後,一起離開了得月樓。
望着三人消失在了黑夜中,趙媽媽憤憤的道:“太太,恐怕這個邵氏沒那麼簡單,剛纔她掐小少爺脖子時臉上所露出的那股狠冽之情,讓人看着毛骨悚然!”
“若不是看到那小賤人真的是鐵了心的要把安哥兒置於死地,我會屈服,前十年我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年輕時讓她獨守空房,中年了還讓她飽嘗喪子之痛,後十年我就不相信我收拾不了那賤人,大家走着瞧。”
林平安剛纔驚嚇過度,這時已躺在楊氏的懷中睡了過去,楊氏憐愛的摸了摸他那恬靜的小臉蛋,分別望了一眼各自懷着滿臉心事的兩個女兒,道:“今天的事情都給我長個記性,別整天的光想些沒用的,尤其是樂兒,管家來時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瞭了,那禿驢對邵氏是情真意切,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倘若被外人知道了你的那點心思,怕以後難覓好夫婿。”
“我林樂兒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這輩子除了他,我誰都不嫁!”說完,頭也不回的往裡間跑去
楊氏無奈的嘆了口氣,眼中閃過絲戾色,心中對邵氏的不滿更加深了一層。
回清風苑的路上,月牙兒和阿茜一個勁兒的誇着清歌,聽的清歌的耳朵都快要起繭子了。
回到房中,一放下東西,月牙兒搶先阿茜一步,把在得月樓中所發生的事情敘述的繪聲繪色,等着他們回來的李香兒和玉畫聽的是心驚肉跳。
清歌把取回的物品歸置好後,獨獨的把那根金步搖拿了過來,遞給了李香兒,只靜靜的望着她,並無言語。
上次楊文軒帶人去李記藥鋪尋釁,這件事情清歌沒有告訴李香兒,怕李香兒受不了,現在看來是正確的了,她現在懷孕的,不宜受到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