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田野,散發着一股青草的芳香氣息,此刻在田間一旁的小溪流裡,只見一個挽着褲管,挽着衣袖的女子赤着腳站在清澈見底的石子中,手裡拿着一把魚撈,瞧準目標,快速一揮,頓時,幾隻活蹦亂跳手指大的魚兒就進撈了。
田妞喜不自勝的把魚兒放在一旁的木桶裡,準備再接再厲,只要多撈一些就可以曬成魚乾了,沒想到這古代的天然資源倒是很多。
“嘿,跑哪去…”她看見那驚慌失措的魚兒跑進了一個草堆裡,她利落的一撈下去,頓時十幾只白花花的肥碩魚兒就撈着了。
白玉的雙足浸着入夏的水裡,清涼清涼的,備感兒舒服,彷彿和大自然融爲了一體,加上四周山清水秀,花香鳥語,賞心悅目不說,還能一早出來就獲得豐收,那才叫好事呢!
“你是新來的吧!”這時一道笑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田妞驚訝的回頭,看見一個青衫男子提着幾隻捕獲的野鳥走過來,這是一張平凡的面容,但卻陽光純淨,很耐看,她點點頭道,“是啊!我叫田妞。”
那男子的目光打量在她的面容上,眼神驚了驚,他聽孃親說來了一戶新人家,是一對夫婦帶着一個女兒,那女兒臉上有疤,剛纔看背影他驚訝於她纖細苗條的身影,可看見這張臉,他真得吃驚非小。
太陽下,這張臉很白皙,可是兩個臉頰上爬着像是一條條的印跡,有些嚇人,他嚥了咽口水道,“我叫張越。”
“我的臉嚇到你了?”田妞微微一笑,自嘲起來。
“沒有…沒有,我纔不怕呢!”張越有些臉紅的說,她的臉雖然有些恐怖,可她的聲音很好聽,加上她赤着足,他更發現她擁有一雙白淨纖細的小腿,若不是毀了容,她一定也生得極好看的。
“呵,你這鳥會賣嗎?我想賣一隻。”田妞指指他捕獲的鳥。
“不賣,若你想要,我可以送你兩隻。”張越說道。
“那怎麼行,多少錢一隻我跟你買吧!”田妞不想虧待他。
“這鳥我天天都能捕到,我家也吃膩了,我經常送人的,我可以送給你。”張越說着,臉微微漲紅,清晨的朝陽下,田妞微微揚着臉,那雙清澈得目光盛滿了陽光的光芒,竟極其動人。
“那行吧!我多撈些小魚,曬成了魚乾我送給你。”田妞笑眯眯道。
“那行,你慢慢撈,小心石子滑。”張越微笑叮囑,邁步離開了。
田妞內心一暖,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聽到這樣一句叮囑,真得很窩心,這下,她更有撈魚的動力了,她一發威,魚兒都害怕的往下魚,不一會兒都被她趕到了一個兩米多長的水潭裡,田妞追了過來,才發現這水潭很深,雖然口子很小,但卻深不見底,她一驚,這水潭可真奇怪。
水質清澈,下面可又黑呼呼的,彷彿隱藏着不知名的危險,田妞站在溪水面前打量着,但見那些逃亡到此的小魚,一入這水潭便十分洋洋得意的游來游去,像是在挑釁田妞一般。
田妞睜着一雙大眼睛,她的目光可不是這些小魚了,而是遊得更深一些的大魚,她看見了至少有幾條手臂粗的大魚在下面遊動,她心裡一喜,這下可有大收穫了,她伸手撐着地,彎下腰揮着她的小魚撈,準備去撈一條最近的大魚,那大魚十分靈活的一閃,消失不見了
。
“哎,別走別走啊…”田妞急叫,看見那條魚又停在一處不動了,她立即小心翼翼的靠近,試圖一把得手,可當她剛彎下腰,做好準備,由於用力過大,她整個人朝潭水裡一撲,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耳鼻口已經嗆進了滿滿的水,她整個身子被冰冷的水給包圍住了。
田妞慌亂的掙扎着,可越掙卻越往下跌,讓她一時失了方寸,等她鎮定下來的時候,她才用力的揮動着手平穩自已在水中的身子,不至於落到地底,水泡從她的身邊涌起,她驚愕的發現,原來這水潭的下面卻是別有洞天啊!
難怪只有小小的一個口子,深不見底,不料這根本就是一個地下巖洞,田妞識水性,在現代也經常在游泳池裡來回十圈也沒問題,剛纔只是一時慌亂,加上對陌生水域的恐懼纔會驚慌失措,此刻鎮定下來,她才能好好的打量這個直徑長約十米多的巖洞。
但見上面的太陽照射下來,巖洞裡五彩斑斕,剎是美麗,而這個水流是流入一條暗涌,加上地下泉水匯聚以此,纔會讓這裡形成這麼大的洞穴而不枯水。
田妞還想再看幾眼,可無奈實在憋不住這口氣了,她雙腿一蹬便浮出了水面,深呼吸一口氣,她只感世界太美好了,游到水潭邊的石子地,她渾身*的,好不狼狽。
看來撈魚計劃要取消了,現在她都冷得要死,得趕緊回家換身衣服,否則這個時節可是最容易感冒的。
田妞提起撈到的一些小魚回到了家裡,田榮夫婦正在打掃房間,一看她溼嗒嗒的地上滿是水,都驚愕不已。
“妞,你這是怎麼了?你跌水裡去了?”
“是啊!不小心一滑,我整個人都跌到水裡去了,娘,給我找乾淨的衣服過來。”田妞放下木桶進屋。
田氏急忙給她找來了乾淨的衣服,田妞換上出來,不經意看見園子裡的地上有兩隻被綁着腳的野鳥,她微微一笑,想不到張越真送來了。
田氏一看那野鳥,也是笑逐顏開道,“那張公子人真不錯,給我們送來了這兩隻鳥。”
“我在溪水河裡遇見了他,我本來想給他買的,他說直接送給我們,我就想撈點兒魚,曬成了魚乾送給他。”田妞說道。
田氏一雙目光直盯着女兒的神色,眼神裡有些奇異的光芒在閃動,田妞說完,看見孃的一雙眼睛還盯着身上,不由看過去,她敏感的捕捉到她眼底的笑意,她渾身惡寒了一下,故意問道,“娘,你看着我幹什麼呀!”
田氏笑呵呵道,“沒什麼沒什麼,娘就是看看你。”
田妞可不這麼想,母親剛纔那笑意十分明顯,她該不會是認爲張越送了兩隻鳥給她,就以爲他們之間有火花了吧!哎,看來娘他們真是對自已恨嫁啊!
自已這副模樣,哪個男人會娶她?張越剛纔不是看傻了嗎?他送鳥來,是因爲自已開口了,加上他性子純淨撲實,纔會好心送來的。
京城,昨日的話題在今天發酵升級,宸王府一個多嘴的丫環突然把田妞毀容的事情不小心說漏了嘴,頓時,整個京城的大街小巷裡再次掀風鼓浪,宸王娶一個農家女已經夠有話題了,但那個女子還是一個毀了容貌的女子,那簡直讓所有人大跌眼睛,那些閨中女子更是捶胸頓足,要死要活,難道宸王願意娶一個毀容的女子爲正妃,也不願意多看他們一眼嗎?這還有什麼天理啊
!
這個消息也傳到了鳳府,鳳湘湘一聽直接就傻眼了,她瞠着美眸朝丫環問道,“你聽清楚了嗎?簡歡真得毀容了?”
“聽清楚了,現在街上都在傳言呢!這簡歡毀了容的,現在不是躲着沒出現嗎?大家都說她是沒臉出來見人了。”
“那宸王…他怎麼還會娶她?”鳳湘湘擰着秀眉,極是驚愕。
“是啊!那宸王昨晚大家都說他眼睛長頭頂上去了,今兒大家直接就說他的眼睛瞎了。”丫環怒把聽來的話說出來。
“不許這麼說他。”鳳湘湘嗔怪一聲,那個俊雅的男人怎麼會瞎呢?誰要是敢咒他瞎,她可不答應。
“小姐,他都不顧您的感受在朝堂上拒婚了,您還維護他幹什麼呀!”櫻桃憤憤不平道。
“即便不能做他的正妃,我想通了,我願意做他的側妃。”鳳湘湘語出驚人,這是她昨晚上突然想出的計劃,她是打定主意非軒轅絕不嫁的,即然沒有正妃的位置,那側妃的位置她是一定要的,只要這輩子能跟他在一起。
櫻桃瞠目結舌的看着自家的小姐,“什麼?小姐您是鳳相的女兒啊!您怎麼可以做一個側妃呢?”
“這京城之中,我喜歡的只有他,除了他,我誰也不嫁。”鳳湘湘一臉堅決道。
這時,鳳夫人領着丫環進來,一見女兒面容憔悴不堪,定是昨晚哭了一晚,她心疼不已,以前她的確滿喜歡那個簡歡的,可是,聽到簡歡要嫁宸王,把自已女兒聲名都毀了,這會兒,她哪裡還喜歡了?只懊惱不已。
“娘。”鳳湘湘喊了一聲。
“湘湘,趕緊洗個臉,打扮一番,宮裡來人了,太后邀我們母女兩入宮賞花品茶。”鳳老夫人喜形於色道,這算是一個大喜事呢!能讓太后也掂念關心着,是莫大的福氣。
“太后有心了,女兒這就梳妝。”鳳湘湘含了含首,讓櫻桃替她梳髮。
鳳夫人看着女兒這張嬌豔如花的面容,暗暗嘆氣,那宸王到底是怎麼想的,願娶一個毀容的女子也不願意娶她的女兒?這放眼京城哪裡找這樣的美人兒?
宋府,午後時分,一輛錦色馬車停在了府門口,自車上邁下來的男子一身淡薄月袍,微擰着眉宇邁了進去。
“宸王爺,您來了。”管家一見他,依然很熱情。
“世子呢?”
“別提了,世子從昨天早朝回來,把自已關在房間裡喝酒,這會兒誰也不理呢!”管家愁眉苦臉道。
“我姑姑和姑父呢?”軒轅絕清聲問道。
“夫人氣得在房間裡茶飯不下,老爺出現府去了,現在也沒有回來。”
軒轅絕含了含首,邁開了步子朝西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有些丫環看見他,在背後嘀咕不已,看着那風華萬千的俊雅身影,她們都驚歎不已,也瞪大個眼睛想要看看,這宸王爺是不是真得如傳言所說,瘋了。
“宸王看着很正常啊
!一點兒也不糊塗。”
“可是這京城都傳遍了,宸王娶一個毀容的女子爲正妃,這聽着怎麼都不像是真的。”
軒轅絕的耳朵不聾,那些丫環們的竊竊私語清晰的傳到他的耳中,他唯有苦澀的莞爾一笑。
西廂的房間裡,幾個丫環正戰戰兢兢的捧着飯菜站在一個房門口,爲首的一個老嬤嬤看見來人,喜出望外道,“宸王您來得正好,這世子爺關在房裡,昨天到今天都滴水未進,你快來勸勸他吧!”
軒轅絕嘆了一口氣,朝她道,“你們先下去吧!一會兒我勸了他再說。”
“是。”老嬤嬤揮手讓丫環都離開。
軒轅絕伸手推開房門,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郁的酒氣,他皺了皺眉,看見牀榻面前,倚坐着一個呆滯的身影,地上酒杯酒壺隨意亂扔,而坐着的男人一臉頹廢,消沉喪志的模樣,軒轅絕彎腰撿起了就近的一個酒壺放到桌上,正待開口,就看見一雙惡狠狠的目光瞪過來,緊接着,那坐在地上的宋少傑瘋了一樣衝過來,“你還有臉敢來見我…”說話間,他狠狠的一拳掄了過來,軒轅絕可以躲開,但他沒有,昨晚被父親打腫的半邊俊臉又慘遭一拳。
宋少傑豈會就此罷休,他現在一肚子的怨火沒地方發泄,軒轅絕就是他最好的發泄物。
“少傑,你聽我解釋。”軒轅絕在他的拳頭第二次襲擊而來的時候,軒轅絕的握住了他的手腕,“你冷靜點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宋少傑睜着猩紅的眼睛,殺氣騰騰,凌厲的招式直朝軒轅絕的腹部招呼。
軒轅絕見他已經失去了理智,袍袖一揮,整個人後飛而出,落在門外的石階之下,宋少傑也宛如一頭怒鷹追擊而出,軒轅絕見狀,無奈的嘆了一聲,在宋少傑的掌風劈頭蓋來之際,唯有出掌與他交手。
但見西廂的花園裡,兩道身影交纏在一起,很明顯一個凜然攻擊,一個刻意避讓,宋少傑渾身籠罩着森然寒氣,出拳毫不留情,眼神冷冽,軒轅絕身姿優雅輕盈,不慌不忙,雙袖翻飛,如跳舞一般美輪美奐,宋少傑以剛硬的拳風最爲得意,但遇上軒轅絕,卻是尤事劍彈綿花,不着片衣,這讓宋少傑越發的怒火攻心,俊臉怒不可遏,大有拼命的想法。
軒轅絕見這樣反而擊怒了他,頓時身影化作一道驚鴻飛越至廊沿之下,沉聲喝道,“宋少傑,給我住手。”
宋少傑在他一聲厲色的沉喝之下,渾身的氣勢頓時消散殆盡,無力的搖了搖身子,這兩天都未吃飯只喝酒,剛纔那幾拳已經消耗了他的力量,此刻,哪有半分的力氣,只有喘息的份了。
“你走,我不想見到你。”宋少傑怨惱道。
“你就不想聽我解釋?”
“原來卑鄙之人不是皇兄,是你,你暗中奪人所愛,你還有臉來見我?”宋少傑怒衝衝的瞪眼道。
“我並沒有奪你所愛,我認識她,比你還多上三年,只是我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那一年救我蛇毒的女子就是田妞,我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子就是她啊!”;軒轅絕激動的出聲,把壓抑了這麼久的秘密說出來,他也感覺輕鬆了不少。
宋少傑一愕,呆若木雞的看着他,“你說什麼?田妞也曾救過你?”
“當年田妞救了我,她留下了一個名字叫簡歡,原本我是不知道田妞就是簡歡,還記得你有一次煩悶約的喝酒嗎?你說的話突然點醒了我,我猜測田妞就是當年救我的小女孩,後來,有一次我偶然間得知有個叫簡歡的女子在京城開了一家藥行,我不顧一切的去找她…”軒轅絕說到這裡,尤能回憶起那時激動,欣喜的心情,他抿脣笑道,“我五年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記憶中的小女孩,只是再次見面會是這樣情景,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是怕你傷害難過
。”
“那你隱瞞着我,到現在才告訴我,我就好過了嗎?”宋少傑紅着眼眶瞪着他。
“在你遠去邊境找她的時候,我曾想如果你真得能給她幸福,她也真得喜歡你,我會永遠不提這件事情,可我…可我每次見到她我都無法做到心如止水…”
宋少傑此刻心灰意冷,但更有一種被欺騙的懊惱,他嘲諷道,“這麼說來,在我遇見田妞之前,你已經見過她了。”
“嗯。”軒轅絕緩緩的負手過來。
“所以,田妞被請入宮的時候,你會那麼急切的進宮找她,在我跟她說話的時候,在我說喜歡她的時候,你一定在一旁笑話我吧!”宋少傑咬牙切齒道。
“在你眼裡,我是這樣的人嗎?”軒轅絕苦笑一聲,走到他身邊,也不顧石階上是否髒亂,與他並肩坐在一起。
“你一直都知道,她喜歡的是你。”宋少傑十分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可事實擺在眼前。
軒轅絕苦笑着搖搖頭,“我一開始摸不清她的心思,直到後面我在宮裡才與她互表衷情,我才知道她也喜歡我。”
宋少傑突然轉頭一拳擊在他的胸膛上,“你瞞得我好苦。”
“對不起。”軒轅絕真心道歉。
宋少傑目光與他直視,兩兄弟之間的怨恨在此刻煙消雲散,兄弟情意再次迴歸。
“找到她了嗎?”
“還沒有。”
“那你怎麼還不去找她?”
“我在京城派出了三千暗衛,只要她在京城我就一定會找到她,但若她有心想要避我,一時之間倒是難找她。”
“她一定很可憐,很絕望吧!表哥,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
“問吧!”
“她毀了容,若是這一生都不可能好起來,你真願意愛她一生一世嗎?”宋少傑的目光炯炯的望着身邊俊雅如玉的男子,他也曾想過自已,在聽見田妞毀容那一瞬,他的內心是震驚的,同時他感覺自已那股非她不娶的心曾動搖過,這讓他在內心裡也鄙荑過自已,此刻,他想知道表哥的心曾動搖過嗎?
“願意。”軒轅絕微微彎起一抹笑意來,眼神堅定而決絕。
宋少傑突然覺得在他面前有一種擡不起頭來的羞愧感,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我和你一起找她。”
中午,皇宮的御花園裡,此刻入夏的時分,粉紅的桃花,雪白的梨花,嬌豔的海棠花,筆盈盈地競相怒放,還有各色不知名的花兒都開得繽紛絢燦,好像天上降下了一道彩雲,籠罩在整個御花園裡
。
在入口處,迎來了浩浩蕩蕩的一羣人,走在爲首的是當朝太后李修宜,她一身拖沓鳳袍,華貴萬千,頭上挽着鳳鬢,金色展翅的鳳凰釵極具威嚴儀態,隨叢在一旁的一位美麗夫人,雖也一身華貴錦袍,卻到底少了一份母儀天下的威勢,不過,跟隨在一旁的女子卻是宛如早晨的嬌陽,熠熠生輝,壓得這羣花失色,天地黯然,就連太后也極爲喜愛的拉着她的手,讚歎不已。
“這京城傳言鳳相家的女兒是京城第一美人,這今日一見果然美豔非凡,傾城傾國。”
鳳湘湘嬌羞的垂着頭,不敢仰視太后的微笑,但內心的喜悅還是掩不住的,她的腦海裡涌起那俊雅的男子來,所有人都說她美,爲何他卻絲毫不動心呢?
“你看這花啊!只有皇家花園纔有,這民間不允許種的。”太后略有些得意的指着一種開着碩大紅花的花朵來。
這讓鳳家母女不由多看了兩眼,心生驚訝,果然是奇花。
“走,去那裡坐會兒,哀家讓下人端些瓜果點心,我們坐下來賞花。”太后鳳指一指那八角涼亭。
衆人便去了,落坐之後,太后的目光還是在鳳湘湘的臉上打量着,眼神有些絲失望,這樣的女兒怎麼便指婚給了宸王呢?若能進宮來侍奉皇上,倒是一件美事呢!不過,那宸王也忍心拒絕這樣嬌豔的女子,娶那個毀容的簡歡,哎,太后想到簡歡那張被毀的臉,免不了心驚一下。
鳳湘湘見太后的目光一直打量着自已,不由羞紅了臉,這讓她原本就膚白如雪的肌膚染上了一絲紅映,更尤如朝霞映月般,美豔不可方物。
“那宸王是糊塗了,放着你不娶,偏娶那個簡歡。”太后嘆氣道,她今天請這兩母女來就是寬慰的,自然要提上這件事情來說。
鳳湘湘的笑意一僵,臉上浮起悲痛哀怨的神色,她咬着紅脣,有一抹泫然欲泣的動人之態。
“哎,這都是命。”鳳母一提到這件事情,便苦從心來。
“你們也別泄氣,這京城官家子弟出類拔粹的也有不少,趕明兒我讓皇上給你再挑一個,宸王雖好,可蒙了心,不嫁也罷了。”太后勸道。
鳳湘湘咬着的紅脣突然一鬆,她忙從石凳上起身,朝太后跪拜下去,“太后娘妨,臣女有件事情想請太后娘娘做主。”
“哦!是不是要讓哀家去罵罵這宸王?”太后笑眯眯的問。
“不,臣女想要懇請太后再下一道賜,將臣女賜給宸王做側妃。”鳳湘湘大聲說道。
此話一出,頓時驚震四方,連太后的笑容也僵硬在臉上,鳳母自不必說,瞠目結舌的看着自已的女兒,以爲聽錯了,等她回過神來時,她的斥責便脫口而出,“女兒,你說什麼胡話呢!”
“女兒說得不是胡話,女兒說得是正是心中想說的話,即不能嫁給宸王做正妃,湘湘願意屈就側妃。”鳳湘湘清脆的出聲,一臉認真,完全不像玩笑。
太后也是訝然回神,看着這個品貌一流的少女,哭笑不得道,“你好端端的怎麼就想着做宸王的側妃?這可與你的身份不符啊!”
“太后娘娘,臣女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嫁給宸王,若能陪伴在他的身邊,即便讓我做丫環我也願意
。”鳳湘湘表露決心道。
一旁的鳳母急急出來跪在太后的面前,忙道,“請太后寬恕臣女的胡言亂語,她是一時之間說錯了話,請太后不要放在心上。”
“娘,女兒說得是真的。”鳳湘湘快要哭了。
太后看着這母女,心下也是苦嘆不已,這世間竟然有這樣爲情犧牲的女子,倒是少見了,她朝兩人道,“起來說話吧!”
卻在這時,只聞一聲尖銳的高呼聲傳來,“皇上駕到…。”
亭下的人擡頭迎望着聲源的方向,只見一架龍輦擡了過來,輦上明黃色的身影慵懶的倚坐着,太陽的傘下,軒轅逸俊美的面容帶着淡笑。
“皇兒參見母后。”軒轅逸朝太后請禮。
“民夫,民女參見皇上。”一旁鳳母領着女兒朝皇帝行禮。
“起來吧!”軒轅逸朝兩人擡了擡手,深邃的眸光定在鳳湘湘的臉上,俊臉微微一癡,驚豔之色流轉而過,這就是宸王拒婚的女子?竟美到如此地步?就連他後宮裡青妃也不似她這般美得驚人。
軒轅逸一時之間竟忘了移開了眼睛,直到鳳湘湘起身之際,感覺到他的打量,驚慌的擡眸與他對視,那雙清澈如水的目光宛如一道電流擊在軒轅逸的胸口,他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
一旁的太后把兒子這副癡樣看在眼裡,內心暗驚,該不會兒子看上了鳳湘湘吧!
太后低咳一聲,把軒轅逸粘在鳳湘湘臉上的目光吸引過來,軒轅逸意識到自已剛纔失態,微微笑道,“母后,您好興致。”
“這花園裡百花齊放,自然要欣賞一番了。”
“看見鳳姑娘,朕倒是想起一個對子,人比花嬌花比人,水比雲柔雲比水。”軒轅逸清聲念道。
一旁的鳳湘湘瞬間羞紅了臉,惶恐不安的不敢看他,鳳母聽到此話,心神一凜,戰戰兢兢不已。
太后想起剛纔鳳湘湘的話,擰着眉道,“鳳丫頭,你剛纔說的話當真?現在皇上在此,你可將你的請求向他訴說一遍,讓他替你做主。”
鳳湘湘一愕,她頓時驚慌失措的咬着脣,不敢出聲。
軒轅逸倒是興味來了,他微微彎下挺拔的身姿端祥着她一張白裡透紅的小臉蛋,優雅迷人的聲音開口尋問道,“你要向朕請求什麼事情,只要你說出來,朕一定替你做主。”
“真的?”鳳湘湘臉上頓露喜色。
“真的。”軒轅逸保證,卻不知旁邊的鳳母和太后皆微微變了臉色。
鳳湘湘立即朝軒轅逸跪拜下去,清聲道,“臣女懇請皇上做主,把我賜給宸王做側妃。”
軒轅逸的笑意凝固的嘴角,他的雙眸複雜的流轉着光芒,好一會兒纔出聲道,“你先起來,此事朕斷然不能現在答應你,朕要向宸王商議。”
“請皇上不要和宸王說,否則,他定是不會答應的。”鳳湘湘急道,宸王怎麼會答應自已做他的側妃?
“他不答應,即便朕賜了這婚,也不是兩廂情願的,你何苦糾纏以他呢?”軒轅逸沉聲勸道
。
“臣女一顆心全系在他一人身上,即便是死,臣女也是非他不嫁的。”鳳湘湘堅決道。
軒轅逸的臉色沉了下來,不免不悅的哼道,“怎麼,他宸王哪生來了這麼好的福氣,在殿上朕賜婚他不答應,這會兒你竟然還來求朕賜婚給他,宸王就真得有這麼好嗎?”
鳳母聽出龍顏不悅,立即跪下道,“皇上,民女胡亂說的,請皇上不必當真。”
軒轅逸的確不快了,他目光睨着鳳湘湘道,“這世間不止他一個男子,你還有很多的選擇,你的將來也許比做一個側妃更加尊貴耀眼,你可曾想過?”
鳳湘湘臉色驟然一變,擡頭望着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明明眼前的皇帝面色溫潤,可爲何卻讓她膽戰心驚呢?
太后微微擰眉道,“皇上,你不去處理朝事,倒來這裡攪和什麼,難得哀家出來一趟,你這是要嚇走哀家的客人是不是?”
“孩兒不敢,孩兒這就去御書房。”軒轅逸微微一笑,轉身坐上了龍輦,只是他的目光在離去時依然落在鳳湘湘的身上,眼底的渴望溢於言表,這個女子,他一眼就喜歡上了。
鳳湘湘臉色有些蒼白,她有些害怕的拉着母親的手,微微顫抖着,太后瞧見了,便笑道,“皇上的話,你們不要放在心上,他近日朝事繁重,心情可能不太好,來,我們繼續賞花吧!”
接下來的賞花,鳳家母女皆是惶恐不安的,鳳母暗叫懊悔,沒想到帶女兒入宮會遇上皇帝,剛纔皇帝最後那句話意味已經很明顯,他看上了她的女兒。
鳳湘湘也是一臉剎白,她沒有笨到聽不出軒轅逸的話意,她的內心很恐懼,對於今後自已會是怎樣的人生?
京城裡的風波完全沒有波及到城外的小村落裡,此刻,在下午時分,田妞帶着草帽和父母正在開懇一塊已經荒了很久的地,上面雜草叢生,土質也很硬,這是她新租來的田地,有四畝田種稻谷,還有兩大方土地種疏菜,蕃署,芋頭,此刻已經翻了半天的土了,田妞有些累得坐在男墩上喝水。
“妞兒,你休息,讓爹孃來翻土,再翻了這一點兒,明天我們就可以灑種子了。”
“爹,可是我們沒有種子啊!”田妞想到了這個關鍵的問題。
“爹明天去京城一趟,買些種子回來。”田榮已經打算好了。
“爹,你對京城不熟,還是我去吧!要什麼種子跟我說,我一定給你們買回來。”
“這麼遠的路,讓你去行嗎?我可不放心。”田榮搖頭道。
“爹,你別忘了我可是在京城裡生活了三四年哦!京城裡哪個地方我不熟悉?”田妞十分得意道。
“行吧!就讓妞兒去,她對京城熟,你要是去了,轉了個半天,種子買不回來,別把人弄丟了。”田氏也笑說道。
“你你你…。我有這麼差勁嗎?”田榮氣得一張黑臉也紅了起來。
頓時一家三口不由都笑了,田妞不在休息了,她起身繼續拔草,很久沒有幹農活,兩隻手也紅通通的,可她沒有吱一聲,埋頭就拔
。
晚上,一家人在桌前商量着明天要種什麼,田氏說了一些平常的菜種,田妞每個都記在紙上,生怕明天會漏買了。
記完之後,田榮夫婦累得睡不着,田妞坐在院子裡,望着天空上一輪碩大的圓月,她的內心對明日進京城不由充滿了向望,她能不能遇見他?
她要求也不多,只想遠遠的看上他一眼就行,他一定也去宮裡找過自已吧!自已毀容的消息他知道了吧!他會怎麼想呢?他還會找自已嗎?
田妞想着想着,眼淚便猝不及防的滑下了眼眶,她真得很想他,很想,想到他心就會抽痛,這輩子與他也無緣了,他會娶別的女人爲妻,他會忘記自已吧!
第二天一早,田妞就準備進京了,她要趁着早點兒去,由於她不會騎馬,也不能一個人趕馬車,只能徒步走,在出村的時候,正好趕上了一輛牛車,趕牛車的正是那張越,見到她,十分熱心的讓她上車。
“謝謝啊!”田妞感激的說道。
張越的臉微微有些害羞,“沒什麼,我不過就是順路。”
田妞嘿嘿一笑,大大方方的,她欣賞着田園裡的風景,感覺張越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打量着,田妞也不在意,張越此刻的目光竟有些深意,他是這村裡唯一還沒有娶親的男子,雖說已經二十三歲了,可由於鄰近沒有女子,他一時也找不到成親的對像,看見田妞,他自然會有想法了。
他其實上上下下打量着田妞,發現她除了臉上有傷疤,身材纖細苗條,皮膚也很白淨,這張臉也是標準的瓜子臉,如果能娶回來,將來孩子一定長得漂亮。
“嗯哼。”田妞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故意出聲。
張越一愕,紅着臉別開了臉,“我正好也沒事,我送你到城門口吧!”
“那太謝謝你了。”田妞笑道,行個方便也行,否則走路到城門口,這一路上也很累的。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田妞望着遠處的京城發呆出神,記憶的觸角延伸到了內心底,回想到那天和軒轅逸在中秋時的想遇,真得很浪漫,心裡也甜滋滋的,她現在也只能靠這些回憶來讓自已更開心些了。
“你想什麼人嗎?”張越見她不說話,好奇的問道。
“嗯,想我的朋友。”
“你在京城有朋友?”張越驚訝道。
“嗯,有幾個,也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了。”田妞笑了笑。
“那你今天要去看你的朋友嗎?”
“可能會去。”田妞點點頭,想到什麼,朝他道,“如果晚上我還沒有回來,你告訴我父母,說我在京城住了,明天一定回來。”田妞說道,剛纔忘記跟父母說一聲了,她想去看望一下安老,上次也沒去成。
“嗯,好的。”張越欣然答應。
田妞又感激的望了他一眼,安心的看着一路的風景進京了,看着路上來來往往的路人,想像着京城此刻的繁華熱鬧,她也不由想快點兒趕進城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