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芳很想將自己的切身之痛告訴江筠,作爲前車之鑑。
只是,這個話題太敏感,太惹人忌諱。
在訴說的過程中,等於把自己的傷疤再血淋淋的撕開一遍,一不小心就會適得其反,不像是開解他人,更像是祥林嫂在訴苦。
而且,林瑞芳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在熱戀中的人,總以爲自己愛上的人是與衆不同的,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是全世界最愛自己的人,除此之外,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所以,林瑞芳最想做的就是抓緊機會告誡江筠,千萬不要迷失了自我,走出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那一步。
在週末的工作例會上,步森遠提出要留個女辦事員在辦公室值班聽電話,另四個辦事員兩兩搭配外出,林瑞芳主動要求說:";步組長,我想跟小江一起出差。";
步森遠否決了:";你們兩個都是新手,沒有什麼實際的工作經驗,還是分開來比較好。";
林瑞芳下軍令狀:";請組長相信我們的決心,小江有工作能力,跟着她出去,我相信我們的任務一定能完成。";
步森遠看着江筠:";小江,你的意見呢?";
江筠舉手同意:";我也願意跟林瑞芳一起出差。";
在幾個同事裡,林瑞芳的確是最適合跟她一起出遠差的。
步森遠道:";那就這麼定了啊!嚴組長,你說呢?";
在安全的前提下能完成任務當然是最好的,至於誰跟誰組合,那是其次。
嚴**拉長着臉:";你都定好了,還問我做什麼呢?";
原本,在步森遠帶組剛來陵城的時候,嚴**認爲這是上級爲了擴大調研力度而做的安排,他們兩個人還是同一級別的組長。
所以在剛開始的時候,嚴**爲了體現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爲了讓步森遠理解他的工作難度,就讓仇慨粟康分別帶着步森遠小組的人去跑單位,證明自己的工作是多麼的艱鉅。
誰知一段時間下來,所有的辦事員,包括他自己原來帶的兩個組員仇慨和粟康,也有點爲步森遠馬首是瞻的意思。
這讓他感覺十分的不痛快。
是以在申請成立聯合工作組的事情上,他纔會極力地反對步森遠的提議。
他做不成的事,別人做成了,讓他的面子往哪放?
雖然仇慨粟康表示棄權,讓他扳回了點面子,但是繆海平私下來找他,偷偷的跟他說,江筠不准她棄權還聯合林瑞芳一起擠兌她,所以只好在最後一分鐘纔在報告上籤了名。
憋着一口氣還沒嚥下去,林瑞芳和江筠又來這麼一出,在嚴**看來,根本就是步森遠故意安排的雙簧,是變相的挑釁。
步森遠沉着臉,目光冷得像是能把人刺穿:";嚴組長,如果你沒有其他提議,江筠和林瑞芳一會兒就去汽車站買票。";
語調中透出的威嚴,全不似平時露出來的那種和藹。
嚴**飛快的把桌上的人都掃了一遍,仇慨和粟康在認真的盯着自己面前沒寫幾個字的會議記錄,繆海平低着頭看自己的手顯得滿臉緊張不安,只有江筠和林瑞芳擡着頭眼睛盯着前方。
很明顯,他覺得能用的人,現在全都指望不上。
";我沒有異議,";嚴**鐵青着臉:";你安排的事,只要你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就行!";
步森遠平靜地道:";我安排的事,本來就該我負責!";
正常的工作會議,居然開到不歡而散。
繆海平大大的鬆了口氣,她生怕兩個組長對峙的怒火會波及到她。
兩個組長,她誰也不想得罪。
萬一真的點到她的名讓她出差,她的選擇,就只有跟仇慨或者粟康出去。
仇慨說過,長途汽車站不賣預售票,如果出遠門的話,天不亮就要去汽車站排隊,如果要去的地方比較偏,班車次數少,經常買不到座位票,只能站着。
能留在辦公室哪也不用去當然最好不過,誰願意長途跋涉誰願意去擠得灰頭土臉的啊。
江筠舉手,拿出自己的工作筆記,上面列的都是她能想到的跟調查有關的問題:";步組長,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向您請教。";
兩個組長意見不合,對江筠來說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做決議本來就不可能有一邊倒的情況,誰不高興也不影響她努力工作。
步森遠頓感欣慰,江筠不受別人的情緒影響,該幹什麼還幹什麼,正是做社研需要的最好的特質,光是這一點,嚴**帶的那兩個組員根本就沒得比,說不好聽一點,嚴**都比不上啊!
再聽江筠問的問題,都是跟她即將出差的工作有關的,看得出做足了充分的準備。
步森遠非常讚賞,有心培養江筠的工作能力,想單獨提點:";小江提的這些問題跟今天的會議無關,其他人若是沒有新的提議,今天的會就到這兒,散會。小江,小林,你們兩個留下來,我有事情交代。";
林瑞芳高興極了,立即坐到江筠身邊,認真的洗耳恭聽。
步森遠把每個問題都做了簡短的提示,比如說,你看這個問題,這麼問的話就有兩個走向,換個詞問的話,意思就變了,就只有一個答案,等等。
江筠一聽就能明白,不斷的回答";是";";我明白了";,一張紙上十幾個問題,沒多久就說完了。
林瑞芳做過兩年內勤,整理過不少資料,聽了幾個問題之後就開始有點明白了,而且越聽越有幹勁,心想,選擇跟江筠一起出門,真是做的太正確了,有步組長手把手地教她們如何開展工作,還有什麼是完成不了的呢?
還是步組長好啊,開會的時候嚴肅得讓人害怕,給她們講解問題的時候,又和顏悅色的。
看嚴組長那個不忿的樣子,哪怕江筠敢提問,
這些天,林瑞芳不管是跟着仇慨出去,還是跟着粟康出去,就沒辦好過一件事,總是有一股無力感。
用粟康的話來說,這麼棘手的事,再拖個半年還完成不了的話,就撤走了,數據什麼的,只能靠他們看到的東西發揮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