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芳經過剛剛一段時間,肚子裡的疼痛有所緩解,聽了沈雲秀的話,看到沈大娘猶豫的表情,她深吸了一口氣,對着老沈婆子說,“沈大娘,我想回家,您能扶着我回家不?”
老沈婆子有些不放心,“你肚子還疼不疼了,要是疼可不能逞強,孩子最重要,要不有你後悔的。”
沈雲芳聽話的又感受了一下,確實還有些絲絲拉拉的疼,但是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麼尖銳了,她能忍住,於是點了點頭。
老沈婆子也看出來沈大娘的意思,所以也就不在勸,反而彎身用力把雲芳給架了起來,“咱倆慢慢走。”
“哎,別走啊,雲芳這樣還是在這安全點。”沈大娘在旁邊趕緊的勸了勸。
沈雲芳沒說話,指到要走出沈大爺家門口的時候,才悠悠的說道:“沈雲秀,你就祈禱我肚子裡的孩子好好的,要是我家孩子有個萬一,你就等着吧。”等着什麼她沒有說,不過那語氣裡的恨意卻讓在場的幾個人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
“你啥意思,你家孩子咋樣關我啥事?是你自己不小心踩到皮球上的,我還沒說你踩壞了我兒子的皮球呢,你居然還想賴上我,我告訴你沒門。你以爲我怕你啊,你儘管放馬過來,娘你拉我幹什麼,我又沒做什麼,憑啥要負責……”
沈雲芳沒有力氣現在和她吵,不過她說到做到,要是她孩子有個萬一,沈雲秀也別想好了,就是她家孩子也別想好了。
沈雲芳慢慢的被老沈婆子扶着從沈大爺家走到了自己家,路上還看到了王大娘,簡單的和她說了情況後,王大娘趕緊的也跟着雲芳兩個人一起走。
等沈雲芳躺到自己家炕頭上,脫了褲子的時候,身子已經不疼了,不過卻有種疼到極致木木的感覺。
“流血了,量不是太多,不過你這樣子可不像是要生了。”老沈婆子查看了一下說道。
“那現在咋辦?”王大娘在旁邊急忙問道。
老沈婆子也不知道咋辦啊,她是穩婆,當孕婦要生了,她幫着接生會,但是現在的情況,雲芳的產道一點都沒開,根本不是要生的樣子,她也不知道該咋辦的。
“我覺得這情況還是去醫院看看的好,保險。”她猶豫的說道。
農村人只有得了大病纔會去醫院,像生孩子這樣的小事一般都是在家自己生,很少去醫院的,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沒錢。
沈雲芳聽了,立刻決定道:“那就去醫院。”
她看向王大娘,“王大娘,你幫我回去找我嫂子過來唄,我這樣要是去醫院,估計自己也不行,我想讓我嫂子跟着去照顧我兩天。”
“哎,行行,我這就去。”王大娘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往自己家跑。
“沈大娘,你幫我去找友根叔一趟唄,跟他說我想去縣裡醫院,問他能不能幫我出趟車。”
“肯定能,我這就通知他一聲去,你自己在家多注意點。”老沈婆子有些不放心雲芳自己在家,不過現在這種情況雲芳儘快去醫院才更安全,所以她也就加快腳步,一路小跑往沈友根家去了。
不大一會兒,大栓兩口子就都過來了。
大栓媳婦啥也沒說,就開始給雲芳收拾東西,去縣裡醫院,估計就得住院,像飯牙刷臉盆這些日常用品都得帶着。
又過了一會兒,沈友根就趕着馬車到了雲芳家門口。
王大栓把被子往馬車上一鋪,大栓媳婦才扶着雲芳上了馬車,然後在雲芳身上又蓋了一個厚被。
大栓兩手拎着準備好的東西就放到了車上。大栓和他媳婦一邊一個,做到了馬車上。
“你們放心的去吧,家裡有我呢。”王大娘站在門口送他們。
沈友根看人都坐好了,一甩鞭子說道:“都坐好了啊,走了。”
馬車噠噠噠的就小跑了起來。
當馬車路過生產隊的時候,沈大爺拿着一張紙追了出來,“停停,停停,把這個拿着。”
沈友根一拉繮繩,車子停了下來,王大栓把紙接了過來。
“去縣裡看病得有介紹信,我給雲芳開好了。”沈大爺說道,“雲芳啊,現在啥也別想,孩子是最重要的,等你回來,咱們在坐下來好好說道這事。”
他剛纔也聽說了事情的經過,非常生氣,沒有想到自己閨女居然心思這麼歹毒,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等都平安了他在給侄女賠禮。
沈雲芳躺着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
因爲趕時間,沈友根甩開小鞭子,又把馬車趕了起來。
一月份的天氣特別冷,已經是下午了,應該算是一天當中最熱乎的時候,室外溫度還是在零下十四五度。地上都是雪,馬車跑不起來,不過馬車上的幾個人還是能感覺到刺骨的寒風一個勁的往棉襖裡鑽。
大栓媳婦更是全副武裝,頭上包着大圍巾,就露出一對眼睛來,腳和腿直接塞到雲芳的被窩裡。
後來實在凍得受不了的,乾脆也躺了下來,抱着雲芳縮到被子裡,兩個人還能取取暖。
艱難的走了三個多鐘頭,幾人終於趕着馬車到了縣裡,直奔着縣醫院就去了。
因爲開了介紹信,所以沈雲芳很順利的看到了醫生。
醫生問明瞭情況直接就皺眉了,“這不是胡鬧嗎,多大點事兒就大老遠的折騰到了縣裡來,你們以爲我們都很閒是不是,趕緊的給我哪來的回哪去,竟給我們添亂。”語氣非常不好,一副趕蒼蠅的架勢。
幾個人都有些傻眼了,這個醫生沒檢查病人聽症狀就下了診斷,這麼草率的做法,讓幾個人都有種這人是庸醫的想法。
其他幾人因爲從骨子裡對醫生這樣的人物就有崇拜尊敬的心裡,所以即使覺得這個醫生不太對勁,還是不敢出演反駁,只能站在那不知所措。
不過沈雲芳芯子裡可不是現在人,所以她看着這個婦產科的男大夫就覺得有些違和感,聽了他說的話心裡也沒有一點踏實的感覺,於是就對着醫生提出了幾個問題。
結果那個男醫生回答的驢脣不對馬嘴,到後來更是惱羞成怒,一副你們是來看病還是來問問題的表情。
沈雲芳心裡好像有些明白了。前幾年的運動對人才的迫害是非常大的,很多醫院的老醫生都被打倒批鬥,然後死的死,住牛棚的住牛棚,很多都離開了自己的工作崗位,這些空出來的崗位就由那些什麼也不懂,還不懂裝懂的人代替。
看來她也碰到一個。
再說,現在的社會還沒有後世開放,婦產科的醫生基本是女的,爲什麼現在爲她看病的人卻是男醫生呢?這很值得懷疑的。
現在這個時期,就是女醫生很多病人都羞於看病,要是男的,不都給嚇回家去了。
沈雲芳信不着這樣的人,自己孩子的生死也不能交到這樣的人手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