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啥了?”二大娘有些傻愣愣的問道,她真沒聽出來。
“哎呦我的娘啊,她就差明着朝我要了,你還沒聽出來?”沈雲鳳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
二大娘一巴掌拍在自己姑娘大腿上,“這要是聽不出來,我不是棒槌了嗎。”雖然這麼說,但是從表情來看,她明明還是沒太懂。
沈雲鳳嘆了口氣,農村人就是沒有見識啊,她咋就沒託生個好人家呢。
“娘,像我公公這種級別的人,聽話就不能只聽表面的了,像沈雲芳今天說的這些,明白着就是威脅我,要是我不給錢的話,她就得餓死……”
“你聽她放屁吧,她不也說剛從你大爺那借了一百斤糧了嗎,你傻啊你信她。”二大娘生氣的又給她大腿來了一下。
原來這閨女聰明着呢,咋今天就傻了吧唧的了呢,人家要就給,還給人漲錢。要真是錢多放手裡燒的慌,孝敬她這個老孃也行啊。
“哎呀,娘,你沒聽說過那句話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一個泥腿子,要真是犯了那虎勁到處嚷嚷我把人餓死了,就別說餓死了,就是餓着了,也不行啊。
我公公現在這個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盯着呢,就學麼找他的錯處把他拉下來,好取而代之呢,要是真讓她到處瞎說,這不是親自把把柄往敵人手裡送嗎,要是以後真的因爲這個我公公的工作出了點啥事,我就不成了薛家的罪人了。
再說薛佳龍也全指望着我公公呢,要是我公公有啥事,那我也不用活了。
想想,到底是哪個多哪個少啊!”沈雲鳳拉着老孃給她分析。
她還沒有說,要是因爲這是對自己公公有影響,哪怕是一丁點,她婆婆都能吃了她。
二大娘也知道自己姑娘在薛家還沒有站穩腳跟,當初兩個小的處對象的時候,薛家老太太就不同意,但是架不住薛佳龍自己喜歡,別不過兒子,這才把自己家姑娘娶進門,但是在對待兒媳婦上,態度始終都不冷不熱的。
二大娘也跟着糟心了一陣子,但是現在好了,自己姑娘懷孕了,只要她肚皮爭氣,給薛家生個大胖孫子,那薛家以後還不是她姑娘說的算。
“這麼嚴重啊?”二大娘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不過想到姑娘肚子裡的大外孫底氣就足了,“別瞎說,你現在肚子裡懷着老薛家的大孫子,誰也不敢說你。”
沈雲鳳聽她娘說起她肚子裡的孩子,這纔想起自己懷孕了,然後就覺得自己肚子好像有些不得勁,有些絲絲拉拉的疼,“哎呀,娘啊,我的肚子有點疼。”
沈雲芳回到收購站,下午就正式開始工作了。
她也沒用人吩咐,看靠牆有個大掃把,拿起來就開始掃院子裡的積雪。
前院後院都是厚厚的一層,一眼就看出平時是沒人打掃的,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也希望剛來能好好表現表現。
江蕙中午吃完飯後就在值班室裡烤着爐子織着毛衣,透過窗戶看那個叫沈雲芳的小姑娘拿着個大掃把忙裡忙外的。
掃完前院後,去了後院,隔了好一會兒又到了前院,結果卻看她拿着掃把居然想去掃外面大馬路。
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啊。
“小沈啊,別幹了,我看你都幹一下午了,趕緊休息休息,到屋裡暖和暖和吧。”江蕙推開值班室的門,朝着站在大馬路上掃雪的孩子喊道。
沈雲芳直了直腰,用袖子擦了擦鼻頭上的汗,唉呀媽呀,可累死她了,“哎,我這就掃好了。”
然後她就拎着掃把,物歸原處,然後她自己顛顛的進值班室去了。
值班室和她要住的那個宿舍是緊挨着的兩個屋。
沈雲芳進去一看,屋子不大,一邊靠牆有個木頭桌子,和她那屋的一樣,上面有個暖水瓶還有兩個搪瓷杯子。屋當間也有個鐵爐子,這個時候上面正坐着一壺水。
靠另一邊牆有個鐵皮櫃子,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
屋裡一共兩把椅子,現在一把靠牆放着,一把在爐子邊上,江蕙正坐在上面織毛衣呢。
“你這孩子可真實誠,剛來就這麼幹活,快坐過來暖和會兒吧。”
沈雲芳聽話的把靠牆的那把椅子拽了過來,想坐到江蕙的旁邊,套套近乎。
結果椅子腿有問題,她不知道,一坐下差點來了個趔趄。
“你小心點,這椅子腿有點問題,沒來得及跟你說。”江蕙及時拽住沈雲芳的胳膊,防止她栽倒。
“沒事,沒事,我就是嚇了一跳。”沈雲芳身子保持平衡後,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呵呵,嚇着了吧,這把椅子就這毛病。”江蕙確定她站穩了,就鬆開了手。
沈雲芳拉着椅子看了看,放着不動的時候,不仔細看看不出來,其實它就是一腿短,“沒啥大毛病,找個東西把腿墊高點就行。”
“哈哈,你還懂這個,那可感情好,那櫃子裡有工具,有空你自個捅咕捅咕看吧。”
有了這個小插曲,江蕙到是覺得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對她的態度也親切了些。
沈雲芳聞言眼睛晶亮晶亮的,很想現在就去看看都有啥工具,不過她還是壓下了心底的衝動,找了個角度坐了下來,然後和江蕙嘮起了家常。
還別說,她的間諜工作做的很成功。在她有意識的話題引導下,沒一會兒她就從江蕙那把整個收購站的情況瞭解個差不多。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收購站的管理是鬆懈的。所有物品在收上來的時候,都會有所記錄,但是卻並不會那麼詳細的記錄,比如說收上來一堆的書本,江姐也就在賬本上記個斤數,至於裡面到底是什麼書她就不記了。並且,從收購站成立那天開始,也沒有人來覈對過賬本上收上來的東西與後院裡那些東西是否符合。
沈雲芳聽了之後,非常欣喜,對她來說,這就有了可操作空間啊。
其次,從現在的收購站在工作強度上來說,不大,應該說很輕鬆。
在這個物質生活極度匱乏的年代,有這樣的順口溜,“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這句話字面上說的似乎是穿衣,實際不然,她的精神已經滲透到了人們生產生活的每一角落。
這個時代的人們,節約從來不是空喊口號,更不是擺花架子,人們個個牢記*他老人家“貪污和浪費是極大的犯罪”的語錄,節衣縮食,省吃儉用,精打細算的過日子。
她們信奉的是破家值萬貫,而不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所以平時來她們這賣廢品的人很少,即使有的時候普通老百姓來賣廢品了,收購站也不是全收的,畢竟確實沒有再利用價值的廢品,他們收購站也是不收的。
當初搞活動,紅衛兵到處抄家的時候,他們收購站纔是最忙的時候。現在這些運動基本上已經過去了,抄家的很少了,所以他們也閒了下來。
當初沈雲鳳爲啥來了這裡會覺得累,主要是沈雲鳳這個農村妹子自持甚高,是自卑與自大的結合體。
她即因爲農村出來的感到自卑,又因爲嫁到了幹部家庭感到自個了不起,所以在新到一個單位的時候,就想端着拿着,讓大家都高看她一眼。
結果就是她被人整了,原本沒有什麼秩序的倉庫,在她來了之後要求規整利索,要求她這農村妹子發揮不怕苦不怕累的革命精神,直到發現懷孕回家休息爲止。